野战的胜利如同一剂强心针，注入了围城苏格兰军队的血管。溃败的索尔兹伯里伯爵残部已无力再战，仓皇登船南逃，斯特灵城堡彻底成为了一座漂浮在蓝色海洋中的孤岛。
现在，威尔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将全部精力集中于眼前这座沉默而顽固的巨石堡垒。
初战的捷报与援军溃败的消息，想必已经通过某种渠道传入了斯特灵城堡，威尔不需要间谍回报，也能想象出此刻城内守军那愈发沉重的绝望气氛。
是时候了，是时候让这绝望化为实质，让那高耸的城墙，亲口承认它的屈服。
格伦莫尔工匠的心血，邓肯日夜督造的结晶，那些如同史前巨兽骨架般的重型弩炮，被数以百计的士兵和牲畜，沿着铺设好的硬质路面，缓缓推向了预设的前沿阵地。
它们被安置在精心测算过的距离上，这个距离足以让它们的巨矢拥有足够的动能，又恰好处于城堡上绝大多数守城弩和投石机的有效射程边缘。
巨大的扭力臂由最好的牛筋和肌腱绞成，需要用绞盘才能缓缓拉开，粗如房梁的弩身散发着冷硬的木质和金属混合的气息。
约翰·德·沃伦内爵士站在主楼最高的箭塔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城外那些逐渐树立起来的庞然大物，他紧抿着嘴唇，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仿佛石刻般坚硬。
他认得出那不是传统的投石机，其结构更显精密和……危险，但他依然坚信斯特灵城墙的厚度，那是历经风雨和战火考验的证明。
“所有守城器械，做好准备！瞄准那些该死的木头架子！一旦进入射程，给我全力轰击！”沃伦内的命令冰冷而果断，沿着城墙传递下去。守军士兵们紧张地操作着城墙上的弩炮和少量投石机，将石弹和重型弩箭对准了远方那些逐渐清晰起来的目标。
然而，苏格兰人并没有给他们优先出手的机会。
“校准试射，一号弩炮，目标——东北角箭楼！”负责前线弩炮指挥的邓肯之子小约翰，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他挥舞着信号旗，目光紧紧盯着远处那座突出的石质箭楼。
随着命令，一号弩炮的炮手们用木槌狠狠敲脱了卡榫。
“崩——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仿佛大地都随之震颤！远超普通弩箭发射的噪音，让距离最近的苏格兰士兵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一道粗大的黑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撕裂空气，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尖啸，划破长空！
“砰！！！”
巨矢并没有直接命中箭楼的主体，而是狠狠砸在了箭楼基座与主城墙连接的雉堞处！霎时间，碎石如同爆炸般四散飞溅！烟尘弥漫之中，一段近米宽的垛口连同后面的女墙，被整个轰塌，露出了后面惊惶失措的英格兰士兵身影！
仅仅一击之威，竟至于斯！
城墙上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惊恐的呼喊。
沃伦内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得分明，那绝不是石弹的撞击效果，那巨矢本身携带的动能，以及其尖锐的金属箭头，对石质结构的破坏力远超他的想象！
“所有弩炮！目标——城墙垛口、箭塔观察窗、城内疑似集结区域！三轮急促射！放！”小约翰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复仇般的快意。
“崩！崩！崩！崩——！”
更多的怒吼加入了这场死亡的合唱！十数台重型弩炮依次喷吐出致命的火焰与浓烟，粗大的巨矢如同来自神话中泰坦投出的长矛，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呼啸，跨越数百码的距离，狠狠砸向斯特灵城堡！
“轰咔！！”
“砰——哗啦！！”
“呃啊——！”
撞击声、石块碎裂声、木材折断声、以及被波及士兵临死的惨叫声，瞬间在城堡各处响起！一段段垛口被轰得粉碎，箭塔的观察窗被凿开巨大的窟窿，一支巨矢甚至幸运地穿透了城楼顶部的木制顶棚，在内部引发了混乱和火灾。
更有巨矢越过城墙，落入城内，砸穿了靠近城墙的营房屋顶，或是深深楔入广场的地面，引起一片恐慌。
这不再是骚扰，这是系统性的、暴戾无比的拆解和威慑！
英格兰守军也曾尝试用他们的弩炮和投石机还击，但他们的石弹和弩箭，要么落在弩炮阵地前方的空地上，要么软绵绵地撞击在苏格兰人为弩炮设置的厚重盾车和木栅上，收效甚微，射程和精度的差距，在此刻暴露无遗。
沃伦内爵士死死抓住箭窗的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看着城外那些不断喷吐死亡火焰的怪物，看着自己坚守的城堡在对方的轰击下石屑纷飞、伤痕累累，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这不再是骑士间的对决，不再是勇气与意志的较量，这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技术层面的碾压。
他的城墙或许暂时还能撑住主体结构，但士兵的士气，以及城堡的防御设施，正在被一点点、却又无比迅速地摧毁。
“稳住！躲避！不要露头！”他只能发出这样苍白的命令，声音在连绵不绝的弩炮怒吼和撞击声中，显得如此微弱。
城外的苏格兰士兵们，则带着混合着敬畏与兴奋的心情，看着这壮观而恐怖的一幕。他们亲眼见证着自己一方拥有的、足以撼动坚城的强大力量，每一次巨矢命中目标，都会引来一阵压抑的欢呼，他们对胜利的信心，从未如此刻般坚定。
威尔站在观察点上，通过千里镜（一种简单的单筒望远镜，也是他带来的“小玩意儿”之一）冷静地观察着轰击效果。他对精度问题心知肚明，因此制定的战术就是靠数量和持续轰击来弥补。
他要的不是立刻轰塌城墙，而是要打掉守军的抵抗意志，摧毁他们的防御节点，为可能的最终进攻铺平道路。
“告诉小约翰，轰击不要停，但要节约巨矢，重点打击我们已经标记出的薄弱点和指挥节点。”威尔对传令兵吩咐道，语气平静无波，“让弓箭手和轻型弩炮向前推进，压制城头任何试图修复工事或反击的敌人。”
弩炮的怒吼，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当黄昏降临，斯特灵城堡面向苏格兰军营的这一面，已是满目疮痍，如同一个被巨兽啃噬过的残破巨人。
硝烟混合着石粉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城墙上下，一片死寂，只有偶尔松动的石块滚落的声音，以及城内隐隐传来的哭泣和呻吟。
这怒吼，不仅轰击在石头上，更深深地凿进了每一个英格兰守军的心底，坚守的信念，开始随着碎裂的垛口，一同崩塌。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CC读书(m.ccdushu.com)中世纪：我的日不落帝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