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秘卷藏秘 身世线索初现
上篇
晨光熹微，薄雾未散。
宇晨浩一袭素青长衫，腰悬“御览金牌”，独自走在通往皇城西北隅文渊阁的青石御道上。晨露打湿了他的靴面，空气中弥漫着宫墙内特有的、混合了檀香与古老木料的气息。
文渊阁并非单一一座建筑，而是一片占地数十亩的楼阁群。外围是三重朱红宫墙，每隔十丈便有禁军甲士肃立，戒备森严。主楼是一座七层八角塔形建筑，飞檐斗拱，覆盖着深蓝色的琉璃瓦，在晨光中泛着幽冷的光泽。左右各有配楼五座，呈拱卫之势，其间回廊相连，亭台错落。
这里是整个大夏王朝的知识中枢，收藏着自开国以来搜集、编纂、抄录的百万卷典籍。一楼至四楼对朝廷有品级的官员开放，五楼六楼需特殊许可，而第七楼及地下秘库，则非皇帝特旨不得入内。
宇晨浩在正门前停下，仰望着门楣上“文渊阁”三个鎏金大字，字迹苍劲古朴，据说是夏国开国太祖亲笔。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今日来此，不仅要寻找破解“影楼”邪术的线索，更隐隐期待着，能在这浩如烟海的故纸堆中，找到关于自己身世的一丝痕迹。
“来者何人？文渊阁重地，闲人止步！”守门的禁军队长上前一步，手按刀柄，目光凌厉。
宇晨浩取出“御览金牌”，双手递上：“太医院太医宇晨浩，奉陛下旨意，前来查阅典籍。”
那队长接过金牌，仔细查验，又对照手中一份名录，神色立刻变得恭敬：“原来是宇太医！末将失敬！陛下已有口谕传至，宇太医可持金牌通行文渊阁一至六楼，以及地下乙字、丙字秘库。甲字秘库及七楼‘禁室’，仍需陛下另行手谕方可进入。”
“有劳将军。”宇晨浩收回金牌。
队长侧身让路，又唤来一名值守的文吏：“李录事，你为宇太医引路，一应所需，尽力配合。”
那李录事是个四十余岁、面容清瘦的中年文人，穿着九品青色官服，闻言躬身：“下官李文谦，宇太医请随我来。”
进入文渊阁正门，是一个宽敞的前厅，两侧各有楼梯通向楼上。厅内立着数排高大的紫檀木书架，墨香与故纸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此刻时辰尚早，阁内只有寥寥数名早早前来查阅资料的官员，见到宇晨浩这个生面孔，尤其是他腰间的御览金牌，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宇太医想先从何处查起？”李录事问道，“阁中典籍按经、史、子、集、医、工、农、兵等分为三十六大类，每类又有细分。地下秘库则收藏珍本、孤本、前朝秘档及不宜公开之文献。”
宇晨浩早有准备：“烦请李录事，先带我去查阅所有与前朝宇文皇室相关的医药档案、宫廷脉案记录；其次是关于冯氏家族，尤其是其发迹、鼎盛至衰落期间的各类记载，包括但不限于史书、笔记、地方志；第三，所有提及‘蛊雕之毒’、‘子午流注’及其变种、应用的文献，无论正邪；第四，若有关于江湖组织‘影楼’或类似隐秘势力的记载，也请一并找出。”
李录事闻言，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宇太医，您要查的这几项……尤其是前两项，涉及前朝秘辛，卷帙浩繁且分散。宇文皇室医药档案主要在地下述字秘库‘癸’字号架；冯氏记载则分散于史部、集部及地下丙字库；至于‘蛊雕之毒’等偏门内容，医部典籍或有提及，但多语焉不详；‘影楼’之名，下官更是闻所未闻……”
“无妨，”宇晨浩道，“我们一件一件来。先请带我去地下秘库。”
李录事点头，引着宇晨浩穿过前厅，来到一处向下的石阶入口。入口处有两名老宦官值守，查验金牌无误后，推开沉重的包铁木门。
石阶蜿蜒向下，墙壁上每隔数步嵌着长明灯，光线昏黄。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郁的陈年纸墨味，还夹杂着一丝防虫药草和潮气的味道。向下走了约两层楼深，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高达三丈，面积比地面主厅还要宽阔数倍。一排排顶天立地的铁木书架整齐排列，书架上标注着“甲、乙、丙、丁……”等字号，每个字号下又分“子、丑、寅、卯……”等细目。
“此地便是地下秘库。”李录事低声道，“乙、丙二字库对外开放，甲字库需陛下亲笔。您要的宇文皇室医药档案，在癸字号架，属于乙字库范畴，可查阅。”
两人来到“癸”字号区域。这里的书架明显更加古老，不少卷轴和书册的封面都已褪色破损。李录事取来梯子，按照目录索引，先从高层取下一批落满灰尘的卷宗。
宇晨浩净手后，小心展开第一卷。这是一本名为《宇文内廷脉案辑要·永昌十年至十五年》的抄本，记录着宇文朝最后那位皇帝永昌帝在位中期的宫廷医案。他快速浏览， 增强的感知让他能够以远超常人的速度捕捉关键信息。
大多是些常见的宫廷富贵病：某妃嫔肝郁气滞，某皇子食积发热，某老宦官风湿痹痛……用药也多中规中矩。但宇晨浩注意到，永昌十二年后，脉案中开始零星出现一些“怪症”记载：有宫人“突发癫狂，力大无穷，击伤数人后暴毙”；有低等嫔妃“夜间惊悸，自称见鬼影缠身，日渐消瘦而亡”；甚至有一位年幼的郡王“玩耍时误触先帝遗物，次日便高烧谵语，浑身浮现黑斑，三日而夭”。
这些病例的记载都很简略，诊断多为“中邪”、“惊风”、“恶疾”，治疗则多是安神汤、驱邪符之类，显然太医们也不知所以然。但宇晨浩却从那些症状描述中，隐隐看到了某种熟悉的影子——与夏弘基皇帝所中之毒，以及翠缕的死状，有相似之处，只是更原始、更不可控。
“难道‘影楼’掌握的毒术和邪法，源头可以追溯到宇文朝末期？甚至就在宫廷内部？”宇晨浩心中暗忖。
他继续翻阅。在永昌十六年的一份脉案附录中，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冯贵妃之兄，镇北将军冯远，进献海外奇药‘龙血竭’三匣，言有安神定魄、强健体魄之奇效。帝试用，夜寐稍安，赏金帛……”
冯家！在宇文朝末期就已经是外戚，并且向皇帝进献药物！宇晨浩精神一振，仔细看下去。后面还有数次冯家进献药材、引荐“海外方士”的记录。其中提到一位名叫“摩云子”的方士，自称来自东海蓬莱，擅炼丹、通异术，曾为永昌帝炼制“延年丹”。但脉案中隐约流露出当时太医正对此人的怀疑：“……丹色赤黑，气腥燥，臣观之，似含金石剧毒，然帝信之，屡谏不听……”
“摩云子……”宇晨浩记下这个名字。这很可能就是“影楼”早期的人物，或者其传承来源！
他放下宇文朝医案，又请李录事找来关于冯氏家族的记载。这部分资料更多，从史书中的列传，到野史笔记，甚至一些冯家族人留下的诗文杂记。
冯氏本是北地军功世家，在宇文朝中期因军功封侯。到了永昌朝，冯家女儿入宫为贵妃，家族开始鼎盛。史载冯家家主冯远“性狡黠，善钻营，交结内侍，贿赂权臣”，逐渐掌握北境兵权。野史中则有不少冯家跋扈、侵占田产、蓄养死士的记载。
最关键的一份资料，是一本名为《永昌遗事》的私史笔记，作者署名“南山野叟”，疑似宇文朝遗老。其中有一段触目惊心的记载：
“……永昌十七年秋，北境大旱，流民遍地。冯远私开军仓，以粮募死士，阴蓄异志。时有江湖异人投其门下，献‘控心’、‘炼毒’诸邪术。冯远于府中暗设‘地火丹房’，以活人试药，死者甚众，皆掩于后山。其术阴毒，可令人癫狂力大，或昏睡不醒，或见幻听幻视，终至精血枯竭而亡。闻有‘子午蛊’者，能依时辰发作，状若时疾，医者难辨……”
“子午蛊”！宇晨浩瞳孔收缩。这与“子午流注”邪术，以及皇帝所中之毒依时辰加深的特性，完全吻合！冯家在宇文朝末期就已经开始研发这种复合毒术！而“以活人试药”，也解释了翠缕所中之毒为何是“粗糙试验版”——这种残忍的人体试验，可能一直延续至今！
笔记后面还提到，冯家暗中与一些宇文朝的失意皇子、被贬官员勾结，形成了一个隐秘的势力网络，图谋不轨。但在永昌十七年冬，北疆匈奴大举入侵，冯远率军迎战，却“屡战屡败，丧师失地”，最终被朝中政敌弹劾，兵权被削，冯贵妃也失宠。不久后，宇文朝便在内外交困中灭亡，夏太祖趁机起兵，定鼎中原。
关于冯家的记载，到此基本断绝。夏朝建立后，冯家作为前朝余孽，被清算打压，主要族人或死或逃，似乎已经烟消云散。
但宇晨浩知道，冯家绝没有消失。“影楼”，很可能就是冯家残余势力转入地下后，建立或控制的组织！他们潜伏百年，不断完善那些邪术毒药，如今卷土重来，目标直指大夏皇室！
理清这条历史线，宇晨浩心情沉重。敌人的根基和耐心，远超想象。
“李录事，关于‘子午流注’的正统医书和可能涉邪的记载，烦请再帮我找找。”宇晨浩揉了揉眉心，连续高强度的阅读和思考，即便以他的精神力也感到些许疲惫。
李录事应声而去。宇晨浩则趁此间隙，运转《炎黄筑基功》，调息片刻，恢复精力。
很快，李录事抱来十余卷书册。其中大部分是医家经典中关于子午流注的论述，如《子午流注针经》、《灵枢按时刺法》等，宇晨浩自幼便学过，粗略翻阅，确认无特异之处。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三本薄薄的、材质特殊的手抄本。
第一本名为《逆时归流注说》，没有署名，纸张是一种罕见的暗黄色草纸，墨迹深黑。开篇便写道：“人身气血，顺天时应流注，此乃常道。然天道可逆，人道亦可违。若以特殊手法、药物、符咒为引，逆乱气血流注之序，可令人阴阳失调，五行崩乱，轻则疾病丛生，重则神智癫狂，甚者……可控其心神，为其傀儡！”
字里行间，充满邪异之气。书中详细描述了如何利用特定时辰、特定穴位下针或下药，配合咒文和媒介（如头发、血液、贴身物品），达到干扰、控制他人的目的。其中一些手法，与翠缕残图上的符文走向隐隐对应。
第二本更薄，只有寥寥数页，名为《蛊雕杂俎》，记录的正是“蛊雕之毒”的变种配方和试验心得！其中提到了“以怨灵残念入药，可增毒性的灵性，令中者如遭梦魇，心神溃散”；还有“混合‘子午逆流’之术，可使毒性依时辰深浅变化，隐匿难察”。撰写者署名只有一个字：“癸”。
“癸！”宇晨浩心中一震。师父传讯提醒“小心‘癸’字纹”，王太医背后可能也有“癸”字号人物，而这份毒术心得也署名“癸”！这绝非巧合！“癸”很可能是“影楼”中专门负责毒术研发的核心人物代号！
第三本则是一卷破损严重的皮质卷轴，名为《东海方术辑录》，疑似那个“摩云子”或其传人所留。里面记载了不少海外异术、炼丹奇法，有些正邪难辨。在卷轴末尾，有几行字迹潦草的附注：“……中土有遗宝，曰‘炎黄玉璧’，据传为上古炎黄医道至高传承之物，内含生死人肉白骨之秘。宇文氏亡国前，曾密藏其残片。冯公嘱余留意，然遍寻不得，憾甚……”
炎黄玉璧？宇晨浩从未听师父提起过。但“炎黄”二字，让他格外敏感。这难道与师门传承有关？
正当他陷入沉思时，李录事又匆匆走来，这次手中只拿着一本薄薄的、封面无字的册子，脸色有些异样。
“宇太医……这是下官在丙字库最角落一个废弃书匣底层发现的，没有目录记载，也无人借阅记录。下官本想忽略，但想起您要查‘影楼’，而这册子中……似乎提到了一个类似的组织。”
宇晨浩接过册子。册子很轻，封面是普通的蓝布，已经褪色。翻开第一页，只有一行字：
“永昌十九年，暗影初现，谓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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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责声明：本章内容纯属虚构，其中涉及的文渊阁、前朝宇文皇室、冯氏家族、“子午流注”邪术应用、“蛊雕之毒”变种等均为艺术创作，无现实依据。《逆时归流注说》、《蛊雕杂俎》、《东海方术辑录》等均为虚构文献。所有历史事件、人物、组织均为小说设定，与现实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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