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温柔地倾泻在沈家山头……好吧，这描述太给这地方面子了。确切地说，月色勉强照亮了那棵被阿莽失手劈成两半、如今顽强抽出几根新芽的歪脖子树，照亮了东一个西一个、用途不明（可能是阿莽的健身坑、阿抠的藏宝坑、或者仅仅是阿呆的沉思坑）的土洼，以及散落满地、在月光下反射着廉价光芒的“阿抠宝藏”——从彩色玻璃珠到锈铁片，琳琅满目。
沈跳跳盘腿坐在她那口垫了柔软干草和不知名兽皮的宝贝棺材盖上，小巧的下巴微微抬起，正对着手里那个会发光的“板砖”嘀嘀咕咕。这玩意儿是前几天一个咋咋呼呼、自称“荒野求生专家”的闯入者，被阿莽和黑熊摔跤的场面吓得屁滚尿流后留下的“贡品”。据财务总监阿抠同志扒拉着算盘珠子、结合这几日“打赏”收入精密计算后宣布：此物持续运营，预计可为本山头鸡肉储备带来显着增长。
“家人们看好了！”沈跳跳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小兴奋，“这是我们山头的传统保留节目——阿莽种脑袋！据说吸收月之精华，能长出新的脑子！”她小心翼翼地将镜头对准不远处。
只见阿莽那铁塔般的身躯，正吭哧吭哧地在一个新挖的土坑边忙碌。他双手捧着自己那颗略显呆滞的脑袋，像对待一颗珍贵的大萝卜，小心翼翼地调整角度，然后稳稳当当地“栽”进了土里，还不忘用蒲扇般的大手把周围的土压实。动作行云流水，显然已是千锤百炼。末了，他那无头身体还满意地拍了拍“栽种点”旁边的土。
手机屏幕上，弹幕飘过一片“哈哈哈哈”和“特效满分”、“道具组鸡腿加满”。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道身影，伴随着刻意用微末灵力激荡出的、略显刺眼的清光，从歪脖子树的残骸顶端翩然落下。衣袂（其实是最廉价的流水线法袍）在夜风中努力地猎猎作响，试图营造出仙风道骨的氛围。
“呔！姑娘莫怕！我林凡来也！”
来人手持一柄新手桃木剑，剑尖微微颤抖（或许是激动的），摆出了一个自认为堪比剑仙临世的潇洒姿势。他目光灼灼地锁定棺材盖上的沈跳跳，内心激动得如同沸水：系统爸爸诚不我欺！这少女气息如此内敛（分明是刚睡醒还没彻底清醒），周围能量波动混乱不堪（四大僵尸各干各的，灵气磁场能不乱吗），正是他林凡建立救命之恩、收割初始功德、踏上成圣之路的天赐良机！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后续剧情——少女感恩戴德，奉上机缘，他勉为其难收下，然后飘然远去，深藏功与名……
沈跳跳眨了眨她那清澈（且带着刚睡醒的茫然）的大眼睛，还没想明白这又是哪一出。她身后的阿萌已经好奇地凑了过去，歪着头，用冰凉的手指戳了戳林凡的法袍，鼻子轻轻吸了吸，似乎在认真分析这玩意儿是布料还是某种没见过的食物。
就在此刻，林凡脑海内，那原本冰冷威严的系统提示音，骤然响起，却像是接触不良的老旧收音机，夹杂着刺耳的杂音：
【叮！检测到目标……滋滋……关联个体1……能量分析……错误！错误！权限申请中……申请被驳回？！】
【个体1（书生模样）：功德值计算中……计算失败！定义模糊！其对世界“纯真”贡献度……无法量化！建议重新定义“功德”标准……滋滋……】
【个体2（壮汉模样）：功德值计算中……计算失败！定义冲突！其“直率”行为阻止恶性事件……算法崩溃！逻辑模块过热！】
（此时，阿莽的无头身体正好奇地踢飞了一块挡路的石头，石头呼啸着砸断了远处一棵碗口粗的小树。）
【个体3（财主模样）：功德值计算中……计算失败！逻辑悖论！其“抠门”间接促进资源循环……价值重构中！经济模型数据库溢出！】
（阿抠正心疼地捡起被阿莽踢飞的石头，喃喃自语：“败家啊！这石头磨一磨还能当镇纸呢！”）
【个体4（沉思模样）：功德值计算中……计算失败！维度不足！其“沉思”引动规则涟漪……涉及高维信息！无法解析！核心协议受到冲击！】
（阿呆对着地上一条爬行的毛毛虫，陷入了关于“运动与静止相对性”的沉思，周身隐约有微不可查的道韵流转。）
【核心目标（少女）：功德值计算中……警告！警告！检测到无量级因果纠缠！功德源头指向……世界本源？生命创造？规则补全？！能量级数超出探测上限！！！】
（沈跳跳正好奇地看着林凡脑海里似乎在进行激烈运算而变得呆滞的脸。）
【最终判定：目标综合功德值 ≈ ‘∞’（无穷大）！！！】
【终极警告！宿主！快跑！这不是初始副本！这是终极boSS老巢！本系统数据库过载！防火墙崩溃！申请强制休眠！滋滋滋——哔——】
最后一声尖锐的长鸣后，系统提示音彻底消失，无论林凡如何在内心疯狂呼喊，都再无声息，仿佛从未存在过。
林凡脸上的英雄笑容彻底僵住，如同风干的泥塑。无穷大功德？他机械地转动眼珠，看着眼前这个拿着“板砖”、一脸“你是谁你来干嘛”的少女，又看了看旁边土里那颗安详闭目的脑袋，那个对着月光扒拉算盘计算光速与灵石兑换率的财迷，那个对毛毛虫进行哲学拷问的哲人，以及这个几乎贴到自己脸上、眼神纯净得如同初生婴儿却让他脊背发凉的书生……
“∞……无、无穷大？” 林凡腿肚子一阵剧烈抽搐，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地跪在了满是碎石的地上，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和颤抖：
“大、大佬！各位僵爷！是在下有眼无珠，猪油蒙了心，误闯宝山！求带！我会做饭会暖床会讲冷笑话！只求给个机会，留在山上扫落叶也行啊！” 他恨不得当场磕两个，只求这群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大佬能留他一条小命。
沈跳跳挠了挠头，似乎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她扭头对旁边还在噼里啪啦计算月光价值的阿抠说：“喏，又来个主动要求干活的。算算他能抵几个鸡腿？”
阿抠终于从对月光的执着中抬起头，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生前习惯），犀利的目光上下扫视了林凡一遍，手指在虚拟算盘上飞快舞动，片刻后，用毫无波澜的语调宣布：
“包吃住的话，其劳动力日薪约合零点零三个标准灵鸡腿。若其讲的笑话能达到‘让阿莽脑袋发芽’的冷度，可视为特殊才艺，酌情增加到零点零五个。前提是，他自带的那个‘吵闹的玩意儿’（指系统）不能再启动，太耗环境灵气，影响成本。”
林凡：“……” 他看着一脸认真的阿抠，又看了看旁边土里那颗仿佛在无声嘲笑着他的脑袋，此刻只想把自己的系统从意识海里揪出来，狠狠地摔在地上，再踩上两脚——如果它有个实体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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