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元安胎合剂的断供,如同第一块被抽走的基石。紧随其后的“小麻烦”,开始以令人烦躁的频率出现。
先是套房独立空调系统的“偶发性故障”。明明设定恒温,却会在深夜莫名送出一股股带着霉味的凉风,或者午间骤然升温。工程师检查了三次,每次都说是“感应器数据漂移”,调整后恢复正常,但隔天问题依旧。最后不得不彻底更换了核心控制模块,过程耗时一天,期间苏清婉只能转移到备用房间,那里窗户无法完全打开,空气沉闷。
接着是饮食。康宁医院以精致的定制病号餐闻名,但连续两天,苏清婉的午餐配送出现了不应有的失误——第一天送来了她明确忌口的食材,第二天则干脆迟到了一个半小时,送来的汤品已经微凉。后勤主管亲自道歉,解释是“新来的配餐员不熟悉流程”和“送餐电梯临时检修”。理由合情合理,无可指责,但叠加发生,便透着刻意。
然后是网络。周文需要频繁与外界联系,处理信息,但套房区域的wi-Fi信号开始变得极其不稳定,时断时续,网速也大幅下降。技术部门检测后,声称是“医院整体网络升级造成的局部波动”,修复时间“不确定”。
这些事单独看,都是微不足道的日常烦恼,任何大型机构都难免。但集中发生在短短几天内,目标明确地指向苏清婉所在的这个小小空间,其意图便昭然若揭:消耗耐心,制造不便,破坏安宁,让被保护者始终处于一种低强度的、持续的应激状态。
林薇气得在房间里打转,却无处发力。投诉?对方态度良好,解释合理,整改迅速。追究?抓不到任何直接证据指向顾家。王建国那边也关注到了这些“小麻烦”,但正如他所言,警方的力量无法覆盖到这些行政和后勤的灰色地带。
“他们就是想让我们疲于奔命,自己先乱起来。”周文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他为了保持通讯畅通,不得不额外购置了多个移动热点,并频繁更换联系方式和加密信道,精神高度紧张。
苏清婉却异常沉默。她不再过多评论这些琐碎的侵扰,只是每天清晨雷打不动地进行她的“树洞”实践,时间严格控制在十分钟内,内容仅限于向宝宝传递“安宁”、“稳定”和“被爱”的纯粹意念。然后,她会花一些时间,凝视那幅“意识之树”的画,并在旁边添加一些细微的笔触——也许是树根处多了一条细小的根须,也许是树冠上多了一片更饱满的叶子。
她开始有意识地,按照秦屿“主动建构内在图景”的建议,将这棵树想象得更加具体、更加坚实。她想象树根深深扎入大地,连接着韩墨药力带来的暖流,连接着雷击木牌的安定气息,甚至连接着窗外那棵真实的老银杏树沉稳的生命力。她想象树干中流动的,是她与宝宝之间坚韧而温暖的生命联结。她想象树冠在无形的风中舒展,每一片叶子都像最灵敏的接收器,又像最柔韧的盾牌,过滤着外界的杂音和恶意。
这是一种静默的修行。效果并非立竿见影,空调依然会抽风,网络依然会断线,但她内心的焦躁和被动感,却在缓慢而确实地减弱。她开始学会在麻烦发生时,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短暂地投向内心那棵稳固的“树”,然后再去平静地处理问题。她甚至开始能从这些“小麻烦”中,看到顾家手段的局限性——他们只能制造混乱,却无法真正触及核心。
真正让她警惕的,是宝宝状态的变化。
在“信息种子”同调进度突破1%之后(这是她某次深层静心时隐约感知到的数据),宝宝传递来的“情绪”底色,似乎发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转变。之前的反馈更多是“安宁”、“舒适”、“信赖”这类基础情感。而现在,偶尔会夹杂进一丝极淡的……“审视”?或者说是对外部环境更精细的“评估”。
比如,当空调送出的冷风带着那股霉味时,宝宝会传来一阵轻微但清晰的“排斥”和“不适”感,指向风口方向,比苏清婉自己嗅觉感知到的还要明确。当迟到的餐食送来,尽管表面看不出问题,宝宝却会传递来一丝极其微弱的“疑虑”波动,直到苏清婉亲自确认食物无误后,那波动才会平复。
最明显的一次,发生在今天傍晚。
韩墨前来进行日常针灸。这一次,她带了一套全新的、未曾使用过的银针,解释道:“先前那套用了许久,老身重新淬火打磨了一番,这套是备用的,气感更清冽。”施针过程一如既往的平稳。
然而,就在韩墨的针尖即将刺入苏清婉足部某个穴位时,腹中的宝宝突然传来一阵强烈而急促的“预警”波动!那不是情绪,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苏清婉神经系统的、尖锐的“警报”,同时伴随着一个极其短暂的“视觉闪现”——一根针的虚影,针尖处萦绕着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阴冷的灰色气息,与韩墨手中那根闪亮的银针重叠了一瞬。
苏清婉几乎是本能地,脚踝微微向内缩了一下。
韩墨的针停在了半空。“苏女士?”她疑惑地抬眼。
“韩医师……”苏清婉的心脏狂跳,她看着韩墨关切而坦荡的眼睛,又看看那根毫无异常的银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她绝对信任韩墨,但宝宝那前所未有的强烈预警,又绝非空穴来风。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想起韩墨说过,这套针是“备用的”,而且刚带来。
“韩医师,您这套新针……带来之后,有没有离开过您的视线?或者,有没有经手过其他人?”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韩墨一怔,随即脸色微变。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套针一直放在老身药箱的夹层,今早出门前才取出检查。路上药箱未曾离身,到了医院后直接来到您这里……”她说着,拿起那根针,凑到眼前,用手指细细摩挲针身,又放到鼻尖轻嗅。片刻后,她的眼神凝重起来。
“针身……似乎有一丝极淡的、不属于金属和酒精的异样气味。若非您提醒,老身几乎忽略。”韩墨的声音沉了下去,“此气味……有些熟悉。”她闭目思索,猛地睁开,“是‘冰麝’!一种极其罕有、性极阴寒、能悄无声息滞涩气机、损伤胞宫的矿物香料!只需微量,附于针尖,随针气入体,便能造成气血凝滞、胎元不稳,且难以察觉!”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林薇和周文倒吸一口凉气。
韩墨立刻收起那套针,从药箱底层取出一个扁平的玉盒,打开,里面是另一套看起来更古旧、却温润莹洁的玉针。“是老身疏忽了。”她脸色发白,既有后怕,也有愤怒,“定是有人趁老身不备,在老身今早检查针具后、出门前那片刻,做了手脚。能接触到老身药箱,又能弄到‘冰麝’这等偏门阴毒之物……顾家手段,竟已下作阴损至此!”
她改用玉针为苏清婉施针,手法更加谨慎。施针过程中,苏清婉能感到宝宝传来的“警报”波动逐渐平息,转为一种“确认安全”后的舒缓。
这次事件,虽然被及时发现阻止,未造成实际伤害,却像一盆冰水,浇醒了所有人。顾家的“根须缠绕”,已经不再仅仅是制造麻烦,开始尝试进行实质性的、隐蔽的物理侵害。而且,对方对韩墨的行踪和习惯,竟然了解到了如此细致的地步。
“王警官必须知道这件事!”林薇立刻就要打电话。
“等等。”苏清婉叫住了她,她的手还放在小腹上,感受着宝宝恢复平静的律动。刚才那瞬间的强烈预警,以及随之而来的“视觉闪现”,其清晰度和指向性,远超以往任何一次“感应”。
这不是被动的感知。这是宝宝在明确地、主动地向她发出警告。
她抬起头,看向惊魂未定的韩墨,看向满脸怒色的林薇和周文,缓缓说道:
“打电话给王警官。同时……”她的目光变得锐利,“我们需要重新评估一切。顾家能碰到韩医师的针,就有可能碰到别的。食物、饮水、空气、甚至……这房间里任何一样东西。”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坚定:
“另外,从今天起,所有进入这个房间的‘物品’,在接触我之前,必须经过一道新的程序。”
“什么程序?”林薇问。
苏清婉的手轻轻按在小腹上,感受着其中那个越来越“敏锐”的小生命。
“让宝宝‘看’一眼。”
日常的瓦解在加速,但深埋的种子,已开始萌芽出主动预警的根须。真正的攻防,才刚刚进入最危险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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