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大获成功的兴奋劲儿，像香槟的气泡，在墨渊那条关于林暖暖男友的匿名信息砸下来后，“噗”一声，消散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嘴苦涩的余味和一阵透心凉。苏软软盯着手机屏幕上那行字，感觉刚才发布会上引燃全场的自信和热度，正被这句话迅速抽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的、令人作呕的寒意。
林暖暖的男友？那个她曾在公司团建时带来过、笑起来有点腼腆、在区块链创业公司做开发的男生？虚拟货币？收益好得不正常？墨渊这是什么意思？暗示暖暖的男友有问题，进而暗示暖暖……？
不，不可能。苏软软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林暖暖虽然偶尔脱线、八卦、容易激动，但对公司的忠诚和对她这个“软软姐”的维护，是毋庸置疑的。但墨渊绝不会无的放矢。他是在递刀，一把可能割伤她身边人的刀，同时也在观察，她会怎么接，怎么用。
【紧急提示！接收到来自Npc【墨渊】的【超·信息炸弹】！内容涉及团队成员【林暖暖】的亲密关系人及可疑资金流。宿主情绪状态：从【胜利喜悦】瞬间切换至【冰火两重天】。信任值遭遇严峻考验。触发分支任务：【信任的试金石】。选项A：立即暗中调查林暖暖及其男友，不惜一切揪出内鬼。选项b：暂时按兵不动，观察墨渊真实意图，同时加强内部监控。选项c：找林暖暖摊牌，但风险极大。温馨提示：宿主，友情的小船说翻就翻，尤其是在涉及金钱和背叛的时候。但您的大脑cpU此刻可能更想先来杯冰水冷静一下。】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一种“看吧，我就说庆祝得太早”的事后诸葛亮腔调，但好歹提供了几个（看起来都不太妙的）选项。
苏软软捏着手机，指节发白。她没有立刻回复墨渊，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沉默地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维港逐渐亮起的、与发布会现场热烈气氛格格不入的冰冷霓虹。陆靳寒察觉她的异样，走过来，目光落在她紧握的手机上。
“怎么了？”
苏软软把手机递给他，没说话。
陆靳寒快速扫过那条信息，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他把手机递还，语气听不出波澜：“墨渊在搅浑水，也在递刀。用不用，怎么用，在你。”
“你觉得暖暖……”
“林暖暖没问题。”陆靳寒打断她，语气笃定，“但她的社交关系和身边人，需要排查。墨渊点出这个，要么是他掌握了我们没掌握的线索，要么是想让我们内讧，自断臂膀。”
他的冷静像一盆冰水，浇灭了苏软软心头那点因为猜疑而升腾的烦躁。是啊，现在自乱阵脚，才是愚蠢。暖暖不能轻易怀疑，但线索必须查。
“我让周铭去查那个男友的背景和资金情况，私下进行，不惊动任何人。”陆靳寒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低声吩咐。他的效率总是高得令人安心。
苏软软点点头，感觉堵在胸口的石头松动了一些。有他分担这份阴暗的调查，她至少能专注于台面上的战斗。只是，心头那根关于“内鬼”的刺，因为墨渊这条信息，扎得更深，更隐秘了。
发布会后的庆功宴草草结束。团队虽然高兴，但苏软软明显的心不在焉和陆靳寒提前离场，让气氛始终没能真正高涨起来。回到公寓，已近深夜。苏软软洗去一身疲惫和看不见的硝烟，穿着柔软的睡衣瘫在客厅沙发上，感觉大脑依然在超负荷运转，一会儿是发布会上的数据图表，一会儿是墨渊那条冰冷的短信，一会儿是林暖暖没心没肺的笑脸。
就在她盯着天花板放空，试图让cpU降温时，放在茶几上的私人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不是信息，是来电。屏幕上跳动着一个没有储存、但有些眼熟的号码。
墨渊。
苏软软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盯着那串数字，犹豫了几秒。深夜来电，绝非寻常。她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陆靳寒大概还在处理工作。深吸一口气，她按下了接听键，但没有立刻开口。
“晚上好，苏总。希望没有打扰你休息。”电话那头，墨渊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比平时少了几分刻意的温和，多了些深夜特有的、低沉的磁性，背景极其安静，“发布会我看了，非常精彩。力挽狂澜，不过如此。恭喜。”
苏软软靠在沙发里，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墨总深夜致电，不会只是为了说句恭喜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低笑，像羽毛拂过耳膜，带着一丝玩味：“苏总还是这么直接。不错，除了恭喜，还想聊聊……共同关心的问题。比如，那只喜欢躲在阴影里放冷箭的‘灰熊’，以及，它可能在哪里沾染上的、不太干净的气味。”
他果然是为这个而来。苏软软精神一振，但警惕性提到最高：“墨总似乎知道得不少。”
“碰巧有些消息渠道。”墨渊说得轻描淡写，“灰熊这次出手，时机、角度、准备的‘弹药’，都相当老辣，不像临时起意。我有些朋友，对这家机构背后的资金流动比较感兴趣，发现了一些有趣的关联。”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用词：“其中一部分资金，流经的某些离岸账户，与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业务记录……相当干净的家族办公室有关。而这家办公室的某个隐形受益人，似乎对寰宇科技，以及那位林清清小姐，有着长期的、不限于财务层面的‘兴趣’。”
寰宇科技！林清清！果然有她的影子！苏软软握紧了手机。墨渊这是在暗示，灰熊的做空，有林清清在背后推动？甚至提供了某些“弹药”？
“墨总告诉我这些，是想说明什么？”苏软软不动声色。
“说明，我们可能有共同的‘烦恼’。”墨渊的语气变得认真了些，“林小姐和她背后的力量，似乎并不满足于在业务层面竞争。这次是舆论做空，下一次是什么？窃取技术？破坏供应链？还是更直接的商业间谍行为？‘星络’现在树大招风，有些事，防不胜防。”
他在暗示林清清可能采取更极端的手段，并且在示警。但苏软软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墨总之前提到，灰熊报告里某些数据的切入点很‘内部’，不知对此有何高见？”
这是直球了。她在问内鬼的事，也在试探墨渊知道多少。
墨渊沉默了几秒，这短暂的沉默在深夜里显得格外漫长。“高见谈不上。只是觉得，再坚固的堡垒，也可能从内部被蝼蚁蛀出缝隙。尤其是当这只蝼蚁，被外面的蜜糖吸引的时候。”他意味深长地说，“我发给你的那条关于林总监男友的小信息，或许可以作为一个……观察的起点。当然，未必有关，但查一查，总没坏处。毕竟，感情用事和利益驱动，有时候只有一线之隔。”
他再次将话题引回林暖暖男友身上，但语气不再是单纯的爆料，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提醒她注意身边人可能被利用或收买的可能性。
“感谢墨总提醒，我们会注意。”苏软软依旧不置可否。
“应该的。”墨渊轻笑，“毕竟，我看好‘星络’的未来，也不希望看到它被一些宵小手段击垮。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比如……在东南亚市场，防范一些不太守规矩的‘本地合作伙伴’给你制造供应链上的小麻烦，或许我可以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人脉和建议。”
图穷匕见。绕了一圈，墨渊还是在为他的“合作”铺路。先是分享情报（灰熊与林清清关联），示好+展示实力；然后提醒风险（内鬼、供应链），示好+施加压力；最后抛出橄榄枝（帮忙解决供应链潜在问题），提出合作邀约。一套组合拳，打得行云流水。
苏软软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客气：“墨总的好意心领了。目前公司运营一切正常，供应链也早有预案。不过，墨总的情报很有价值，再次感谢。”
她既不接合作的话茬，也不否认需要帮助，只是再次感谢，将距离保持得恰到好处。
墨渊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回应，语气依旧从容：“那就好。无论如何，我的善意始终有效。很晚了，不打扰苏总休息。晚安。”
“晚安。”
电话挂断。苏软软握着微微发烫的手机，靠在沙发里，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墨渊这通电话，信息量巨大，意图明显。他像一只耐心的蜘蛛，在不断地向她周围吐丝，编织一张名为“合作”或“掌控”的网。
她需要时间消化，更需要验证。灰熊与林清清的关联，内鬼的线索，供应链的潜在风险……还有，林暖暖那个突然“暴富”的男友。
就在这时，书房门轻轻打开，陆靳寒走了出来。他已经换上了家居服，头发微湿，似乎刚洗过澡。他看到苏软傻握着手机发呆的样子，走到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
“墨渊的电话？”
“嗯。”苏软软把通话内容，包括灰熊与林清清的关联、供应链的提醒，以及墨渊再次隐晦提出的合作意向，复述了一遍。
陆靳寒静静听着，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无意识地敲击。等苏软软说完，他才开口：“灰熊和林清清的关联，周铭那边也有类似发现，正在核实。墨渊的消息，可信度不低。他是在增加自己手里筹码的份量。”
“至于供应链，”陆靳寒目光微沉，“他特意提出来，绝不是空穴来风。林清清在传统制造和供应链领域有些根基，如果她想使坏，这里确实是薄弱环节。我会让采购和物流部门提高警惕，重新审核关键供应商，并准备备用方案。”
“那内鬼和暖暖男友……”
“查。但秘密进行。”陆靳寒语气果断，“墨渊反复提及，要么是他真的掌握了关键线索，要么是故布疑阵，想让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在林暖暖身上，忽略真正的目标。或者，两者皆有。让周铭去查那个男友，包括他的社交圈、财务状况、近期接触的人。你这边，对林暖暖，一切如常，甚至更信任些，但涉及核心敏感信息，暂时规避。”
苏软软点头。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不冤枉自己人，但也不放过任何疑点。
“墨渊的合作……”
“晾着。”陆靳寒言简意赅，“他现在比我们急。他不断展示价值，抛出诱饵，是因为他想从我们这里得到的东西，价值更大。不急，等他自己把筹码摆到桌面上来。”
他的分析总是这么冷静犀利，瞬间划开迷雾。苏软软感觉紧绷的神经又松弛了一些。有他在，好像再复杂的局面，也能理出头绪。
“对了，”陆靳寒忽然想起什么，起身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个精致的、印着某知名甜品店Logo的小盒子，放到苏软软面前的茶几上，“发布会赢了，庆祝。”
苏软傻一愣，看着那个盒子。打开，里面是四块做得极其精美的、不同口味的马卡龙，颜色鲜艳，散发着甜蜜的香气。这……这画风也太不“陆靳寒”了！冰山买甜品庆祝？还是马卡龙？
“你……买的？”苏软软有点不敢置信。
“路过，看到，顺便。”陆靳寒移开视线，语气平淡，但耳根似乎有点不易察觉的微红，“不吃算了。”
“吃！当然吃！”苏软软赶紧拿起一个粉色的，咬了一口。外壳酥脆，内馅绵软，甜而不腻，恰到好处。一股真实的、带着暖意的甜味在口腔化开，奇异地冲淡了今晚所有阴谋算计带来的苦涩。
“好吃。”她真心实意地说，嘴角忍不住上扬。
陆靳寒看着她满足的表情，几不可察地“嗯”了一声，重新拿起平板电脑，但目光却没离开屏幕，只是周身那股冷冽的气息，似乎被甜品店的甜香中和了些许。
深夜，阴谋家的电话，潜在的危机，忠诚的考验……但至少这一刻，嘴里是甜的，身边的人是暖的。苏软软小口吃着马卡龙，看着对面那个假装看平板的冰山，忽然觉得，这场上市后的战争，也许没那么难熬。
前提是，她能尽快把那只藏在暗处的“蝼蚁”，和那个不断织网的“蜘蛛”，都看清楚才行。
【深夜剧情结束。获得关键情报：【灰熊-林清清关联】。获得新的隐患：【供应链风险预警】。获得甜蜜补给：【冰山牌马卡龙】x4。与Npc【墨渊】关系复杂度+10，与Npc【陆靳寒】默契与信任度+5。当前待办事项：秘密调查林暖暖男友，加强供应链审计，提防林清清下一步动作，并思考如何应对墨渊的“蜘蛛网”。宿主，甜品虽好，可不要贪杯哦，毕竟，明天的“战争”还要继续。】 系统的总结带着一丝“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马卡龙和冰山”的诡异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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