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回归与财富的洪流
秦烈在孟加拉湾的“火力校准”结束后，并未久留，将后续的舰队撤离和资源整合工作交给海军部和南洋总督府，他则带着《马六甲和平协议》和第一批南洋贡赋的清单，乘坐最快的蒸汽快船返回了京城。
他的回归，不再是带着风尘仆仆的战火硝烟，而是带着黄金与橡胶的芬芳、香料与白银的沉重。
大乾朝廷已经许久未见过如此惊人的财富汇聚。第一批“航道维护费”和“资源开采税”运抵国库时，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这不仅仅是远西列强被迫签署协议的政治胜利，更是实实在在、能够衡量的大乾经济腾飞的信号。
运进户部金库的，除了堆积如山的珍稀香料和数十万担橡胶、锡矿外，仅是第一季度的航运收入，就相当于大乾全年地亩税收入的百分之三十。
“这……这简直是天赐的宝藏！”户部尚书张开复，一位精打细算的传统文官，在查看完账册后，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震惊。
这笔庞大而突然的收入，就像一个巨大的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湖面，立刻在大乾的经济和政治体系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宫廷会议：财富的诅咒？
在御书房召开的最高等级御前会议上，气氛凝重而分裂。
皇帝坐在龙椅上，神情复杂。他为秦烈带来的胜利感到振奋，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额财富所带来的治理难题所困扰。
“秦烈，朕准你呈报，《马六甲和平协议》已昭告天下，诸位爱卿也已见识到南洋之地的富饶。”皇帝的声音有些沙哑，“如今，摆在朕面前的难题是，如此巨大的财富，当如何使用，方能利国利民，万世永固？”
秦烈站在御前，气定神闲。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大考。
首先站出来的是以首辅大学士王守恒为代表的保守派。他们是传统儒家思想的拥护者，认为国家财政应当以稳定为重，对任何激进的改革都抱有深深的警惕。
王守恒躬身奏道：“陛下，此财富虽然丰厚，却如烈火烹油，不可不慎。臣以为，当前首要之务，是将其中八成收入存入国库，以作备荒储蓄。另两成，可用于减轻地亩税，分派于民间，以收买民心，彰显皇恩。”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沉重：“至于秦大人提出的铁路、工厂等靡费巨大的西式工程，臣以为不宜大兴。这些新事物耗资巨大，一旦失败，国本动摇。稳固边防，修缮水利，充实各省府库，才是王道。”
王守恒的核心思想是：财富是用来储藏和巩固现有秩序的，而非用来投资和改变未来的。在他看来，西式工业化是异端邪说，只会带来混乱和动荡。
改革派的反击：工业化与国家安全
秦烈没有直接反驳，而是向皇帝和众臣展示了一幅巨大的南洋航海图，以及远西舰队的残骸照片（尽管只是演习中的靶舰）。
“陛下，王大学士之言，臣不敢苟同。”秦烈的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带着军人的果决，“囤积财富，减免地税，看似仁政，实则自缚手脚。”
他指着海图上代表航道维护费的数字：“南洋的财富，是海洋的财富，是火炮的财富。我们之所以能取得这些收入，不是因为我们仁厚，而是因为我们有‘镇世’号，有能在十二公里外精准击沉敌舰的能力。”
“如果我们将这笔钱存入金库，未来远西诸国一旦研发出足以匹敌‘镇世’号的技术，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冲进京城，将我们国库中的黄金洗劫一空！那时的地税减免，不过是海市蜃楼！”
秦烈提出了他的**“工业化与安全保障”**计划：
1.设立“大乾工业发展银行”： 将南洋收入的六成作为初始股本，专门用于向战略性工业项目（钢铁、机械、化学、电力）提供低息或无息贷款。
2.海军专项基金： 将三成收入直接划拨给海军部，用于立即启动第二代战列舰的设计与建造。他直言不讳：“我们必须保证在未来十年内，我们的海军力量始终领先远西各国一代以上，这是我们获得财富的保险费。”
3. 教育与技术人才培养： 仅剩的一成，用于在全国推广新式学堂，重点教授数学、物理、化学，快速培养能操作和设计新式武器与机器的人才。
“陛下，”秦烈总结道，“这笔财富的唯一正确用法，就是将其转化为生产力，转化为技术优势，最终转化为国家安全。我们不是在花钱，而是在购买大乾永世长存的基石！”
户部尚书的困境与经济理念的冲突
秦烈的激进主张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最为难的是户部尚书张开复。他虽然认可新式军械的威力，但对秦烈的财政理念感到恐惧。
“秦大人，你可知何为通货膨胀？”张开复声音颤抖，“你将六成财富投入一个全新的银行，强行推动工业发展，必然会导致物价飞涨，币制混乱！如此巨额资金突然进入市场，会彻底扰乱我们现有的银两本位制。”
这是保守派最强大的武器：经济学上的担忧。大乾沿用数百年的银两铜钱制度，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巨量资本涌入毫无准备。
秦烈早有准备，他拿出了由沈文卿和他的幕僚团队连夜草拟的《币制改革初步方案》。
“张尚书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但这是我们必须跨过的一道门槛。”秦烈解释道，“大乾的财富不再仅仅是土地上的粮食和税银，它现在是全球贸易的血液。因此，我们不能再用落后的银两本位制。”
他提出了一个震惊朝堂的概念：金银复本位制与大额纸币的发行。
“大乾应当将黄金和白银作为官方储备，推出统一铸造、带有防伪水印的**‘乾元’纸币。南洋的巨额收入，将作为‘乾元’发行的担保和发行准备金**。工业银行将通过发行‘乾元’，而非直接投入现银，来控制货币的流动性，从而逐步引导市场，而非粗暴地冲击市场。”
这个方案不仅解决了资金投入的问题，更解决了长期困扰大乾经济的币制不统一、地方割据式金融的问题。这是对传统金融体系的釜底抽薪。
皇帝的决断：权力结构的微调
听完双方的激烈辩论，皇帝终于开口。他明白，王守恒代表的是大乾的过去，而秦烈代表的，是无法阻挡的未来。
“王大学士的忠忱，朕心甚慰。但秦烈的远虑，更关乎大乾的国运。”皇帝缓缓说道，“若无海上之威，何谈陆上之固？若无新式钱币，何谈全球贸易？”
皇帝做出了裁决：
1.《马六甲和平协议》带来的所有收入，不再纳入现有户部体系，而是设立“南洋特设基金”**。
2. 秦烈提出的“大乾工业发展银行”立即筹建，由朝廷全权出资，并授权秦烈拥有对该银行的最高决策权。
3. 币制改革先行试点，由户部尚书张开复与秦烈合作，在京津地区先行发行“乾元”纸币。
这项裁决，不仅是经济政策的转变，更是权力结构的巨大调整。通过设立“南洋特设基金”和“工业发展银行”，皇帝巧妙地将巨额的新财富，绕过了以王守恒为首的传统户部和官僚体系，直接交由秦烈和他的改革派执行。
这就像是为大乾的现代化进程开辟了一条高速公路，虽然阻力重重，但资本和权力已经向这条路倾斜。
御前会议结束后，王守恒的脸色铁青，他知道，他与秦烈的矛盾，已经从单纯的政见不合，升级到了对大乾未来方向和权力核心的根本性争夺。一场没有硝烟的政治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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