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主寨,这座昔日仅为千余人提供庇护的隐秘据点,如今已膨胀为一座足以令任何知情人瞠目结舌的庞然大物。
山谷内,原本稀疏的屋舍已被密密麻麻、排列整齐的营房和民居所取代,一直延伸到两侧山腰。日夜不息的水车带动着工坊区的机械,锻造声、锯木声、乃至试验新武器时偶尔传来的轰鸣,交织成独特的乐章。校场上,超过五千名经过严格训练、装备日益精良的士卒,在统一的号令下进行着操演,动作整齐划一,杀气凛然。仓库区里,粮食、军械、布匹、药材等物资堆积如山,由“商字营”管理的账目清晰记录着每一笔进出。
然而,繁荣的背后,是日益凸显的窘迫。
“殿下,主寨人口已近饱和,新投奔的流民、匠户安置困难,新建的营房几乎挤占了所有可用平地。”负责内政的林文渊(同时兼顾影字营部分事务)拿着一份文书,向杨昭汇报,眉头紧锁。
“工坊区原料输入、成品输出的压力巨大,仅靠原有的几条隐秘小道,运输效率低下,且极易暴露。”工字营的马老匠也补充道,他如今更多精力放在管理和技术指导上。
“校场虽经扩建,但五千士卒同时操练已显拥挤,更别提日后继续扩军。而且,所有力量集中于一处,一旦有变,风险太大。”负责全军训练的李靖,从军事角度指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杨昭站在那水泥了望塔上,俯瞰着下方熙熙攘攘、几乎要将山谷撑破的景象,心中了然。主寨,这个他起家的根基,已经达到了它承载能力的极限。就像一个长大了的孩子,不能再蜷缩在旧时的摇篮里。
“是时候,走出去,布下更多的棋子了。”杨昭转过身,对李靖道,“李先生,关于分寨设立,你心中应有沟壑了吧?”
李靖早已成竹在胸。他命人摊开一幅覆盖关中及周边区域的巨大舆图,上面不仅标注了山川地形、城池关隘,还用不同颜色的细线标记了商路、隐秘小径以及“影字营”探查到的各方势力范围。
“殿下,诸位,”李靖手持一根细木棍,指向舆图,“主寨乃我等根基,不容有失,但亦不可困守于此。当以主寨为核心,于外围战略要地,设立分寨,形成网络,互为犄角,既可分散风险,亦可扩大控制区域,获取更多资源与人力。”
他的木棍首先点在终南山主寨东北方向,靠近黄河的一处位置。
“龙门寨!”李靖声音清晰,“此地扼守黄河古渡,水陆交通便利,且周边有小型铁矿、煤矿。设立此寨,一可控制水道,监控河东动向;二可利用资源,建立新的工坊据点,分担主寨压力;三可接收来自河东、河北的流民与物资。此处,需一位懂经营、通庶务,且能镇守一方之将。”
众人点头,龙门寨的位置确实关键。
木棍接着南移,指向秦岭深处,一处通往巴蜀的险要隘口。
“斜谷寨!”李靖继续道,“此地山势险峻,易守难攻,乃是沟通关中与汉中之要冲。设立此寨,不仅可为我等提供一条通往富庶巴蜀的隐秘通道,获取蜀锦、药材、井盐等特产,更可提前布局,监控蜀地动静。此地需一位谨慎果敢、熟悉山地作战之将。”
木棍再次移动,向西指向陇山方向。
“陇关寨!”李靖点在一处关隘遗址附近,“此地靠近陇右,民风彪悍,良马产地。设立此寨,可为我们提供稳定的战马来源,吸纳陇右骁勇之士入伍,更能将触角延伸至西域商路,获取情报与稀缺物资。此地,非勇悍善战、能威服羌胡者不能守。”
最后,他的木棍向北,虚点在京兆府与北地郡交界的一片丘陵地带。
“频阳寨!”李靖道,“此地看似不起眼,实则位于长安以北腹地,土地相对肥沃,可屯田积粮。设立此寨,一可作为主寨北面的屏障和前哨;二可秘密囤积粮草军资,以备不时之需;三可就近监视京畿动向。此地需一位忠诚可靠、行事沉稳之将。”
四个分寨,如同四颗棋子,被李靖精准地布在了以终南山主寨为核心的东南西北四个战略方向上!它们各具特色,功能互补,构成了一个初具雏形的根据地网络!
“妙啊!”程咬金虽然对具体战略半懂不懂,但也看出这布局极大,兴奋地嚷嚷,“老李,你这脑子是咋长的?这样一来,咱们的地盘可就大多了!”
杨昭眼中也满是赞许。李靖这番规划,深得“辐射控制、功能分区、互为奥援”的精髓,远超这个时代寻常割据势力的眼界。
“人选方面,李先生可有建议?”杨昭问道。
李靖显然早有考虑:“龙门寨,关乎资源与商贸,可派原商字营副手,为人精明的赵乾前往;斜谷寨,地处险要,需稳守通道,可派原山字营中沉稳持重的校尉周正前往;陇关寨,直面胡风,需悍将震慑,程咬金将军麾下骁将刘彪可堪此任;至于频阳寨,靠近京师,干系重大,需绝对忠诚可靠之人,殿下可自东宫或天策府旧人中择一谨慎者委任。”
他没有推荐程咬金、李靖自己这等核心人物出去,显然是要确保主寨的绝对控制力和反应能力。分寨主官虽独当一面,但核心权力和精锐力量,依旧牢牢掌握在主寨手中。
“可。”杨昭点头认可,“便依先生之言。即刻起草任命文书,调拨首批人员、物资。各分寨初期以五百人为基干,辅以相应工匠、文吏,携带必要粮秣军械,限期一月内,抵达指定位置,选址建寨!”
命令一下,整个山寨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
被点名的赵乾、周正、刘彪等人,既感责任重大,又觉豪情满怀,立刻开始挑选人手,清点物资。一队队人马,携带着杨昭的亲笔任命和启动资源,在主寨众人的送别下,如同四支利箭,射向不同的方向。
他们将在陌生的土地上,披荆斩棘,建立新的据点,将“风王”的旗帜和影响力,播撒到更广阔的区域。
与此同时,主寨也开始进行内部结构调整,明确了主寨与分寨的隶属关系、物资调配流程、信息传递渠道以及战时协同机制。一套更加复杂,但也更加高效的管理体系,正在逐渐形成。
数月之后,捷报陆续传回。
龙门寨已依托黄河渡口站稳脚跟,与当地渔民、小商贩建立了联系,并开始勘探矿藏。
斜谷寨在险峻的秦岭之中找到了一处易守难攻的谷地,开始修建营垒,并派出了向导探索通往汉中的小路。
陇关寨的刘彪以武会友,初步震慑了当地的羌胡部落,用带来的盐铁换回了第一批良马。
频阳寨则低调地购置田产,招募流民,开始了屯垦,如同一个普通的庄园,悄然积蓄着力量。
站在了望塔上,杨昭收到的,不再是单一主寨的信息,而是来自五个不同方向、如同脉搏般跳动的讯息。他的意志,可以通过这张刚刚编织成的网络,更快、更远地传达出去;而各地的资源和情报,也如同溪流汇入大江般,反馈回主寨。
格局,已然不同。
昔日藏于深山、小心翼翼隐藏踪迹的“匪巢”,正在悄然转变为一张覆盖关中、触角伸向四方的巨大网络。从一个孤立的据点,走向了拥有多个支点的根据地联合体。
这不仅仅是地盘的扩大,更是势力形态的根本性蜕变。潜龙之渊,已化为纵横交错的棋盘。而执棋者杨昭,手中的棋子,越来越多,棋盘,也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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