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顾浔野压根没留意手腕上的电子表正无声闪烁着红色警示符,他只顾着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着急的前往医院。
抢救室门外的红灯刺得人眼生疼,温书瑶蜷缩在冰冷的长椅旁,身上胡乱裹着件外套,里面还是单薄的睡衣吊裙,脚上踩着一双拖鞋,长发凌乱地贴在泪痕斑斑的脸颊上,整个人狼狈得让人心头发紧。
顾浔野放缓脚步走过去,轻轻坐在她旁边。
温书瑶抬起头,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对上他的瞬间,所有的坚强轰然崩塌,她扑进顾浔野怀里,眼泪一直掉,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顾浔野抬手回抱住她,掌心轻轻拍着她颤抖的脊背,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没事的,会没事的,别怕。”
半小时的等待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当抢救室的红灯终于熄灭,转为柔和的绿光时,温书瑶急忙走到门口。
医生推门而出,她立刻抓住对方的白大褂,声音带着哭腔急切追问:“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度过危险期了。”医生松了口气,解释道,“病人服用了安眠药,我们及时进行了洗胃,现在刚脱离危险,但还处于昏迷状态,需要密切观察。”
听到“度过危险期”,温书瑶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后怕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不久后,温祈安被推着出来,他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唇上毫无血色,往日里那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睛紧紧闭着。
安顿好温祈安后,顾浔野却在病房门外停住了脚步。
说实话,他也感到后怕。
他怕温祈安的自杀真的和自己有关,那种从未有过的愧疚感像藤蔓般缠绕住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连带着几分懊悔也悄然滋生。
如果早知道会走到这一步,他当初或许根本不该选择寄生在这个家,是他亲手选中了他们,最后也是他,毁了这个家的平静。
“滴——”脑海中突然响起101的机械音,但凡顾浔野的情绪出现剧烈波动,系统总能第一时间检测到。
101的声音带着几分意外的好奇:“宿主,你其实完全不用在意他。温祈安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或配角,你只是受委托暂居在这个家,反正你很快就要离开,没必要为无关的人产生愧疚情绪。”
顾浔野的眼神沉了沉,语气带着冷意:“连动物与人相处久了都会产生感情,我难道是没有温度的物品吗?”
“做人最不能忘本,他们给了我一个家,给了我从未有过的温暖,我不能丢下他们,更不能放任温祈安这样下去。”
他无法回应温祈安那份炽热到近乎偏执的感情,这是横亘在两人之间永远无法解开的难题。
但看着温祈安此刻毫无生气的模样,他做不到袖手旁观。
爱与恨他都做不到。
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温书瑶低着头走出来,眼底还凝着未干的泪痕。
她将一部屏保碎裂的手机递到顾浔野面前,指尖微微发颤,随后便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身上透着一股掩不住的麻木与疲惫。
顾浔野指尖触到冰凉的机身,解锁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照片,全是他和夏怀的合影。
他一眼就认出,其中几张是上次刘五找事时拍的,还有一张照片画质模糊,像是从高处俯拍的,画面里他和穿书女夏怀刚走出饭店大门,姿态挨得极近,光影交错间竟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足以引人遐想。
顾浔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指尖划过屏幕的力道不自觉加重,眼底翻涌着寒意。
他瞬间想通了前因后果,有人故意将这些照片发给了温祈安。
而这个人已经很明显了,是叶邵尘。
“小野,”温书瑶的声音传来打断他的思绪,刚开口眼泪就又掉了下来,“你弟弟他从小到大性格都很活泼开朗,就算再不开心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她哽咽着,目光落在顾浔野低垂的侧脸上,满是痛楚,“可他为了你……”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却已足够清晰。
顾浔野坐在冰冷的长椅上,背脊绷得紧紧的,不敢去看温书瑶那双盛满悲伤的眼睛。
心中的猜想被彻底证实,温祈安的自杀,是因为他。
他从第一次在这个家过生日,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希望这一家人平平安安,幸福无忧,可偏偏让最珍视他的温书瑶哭红了眼,让那个连打针都怕疼的温祈安,狠下心来伤害自己。
顾浔野无力地闭上眼,心口沉闷得发疼,他不知道该如何弥补,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只微凉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温书瑶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小野,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你爸爸知道。”
顾浔野睁开眼,对上她眼底的恳求与慌乱。
他当然明白,塞德里克是意大利人,家族传承的传统根深蒂固,向来容不得半点禁忌之情。
若是让他知道了温祈安的心思,以及这场自杀的真相,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家,只会彻底分崩离析,陷入更可怕的麻烦之中。
温书瑶攥着顾浔野的手冰凉刺骨,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可她接下来的话,让顾浔野更是不理解。
“小野,眼下这局面已经闹到这份上,我实在不能再看着祈安伤害自己了。”温书瑶的声音带着哀求,眼底是被逼到绝境的脆弱,“既然他对你的心思都这样了,不如你就……”
后面的话没说完,顾浔野震惊地看向温书瑶,眼底满是不敢置信。
“温女士,”顾浔野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我不喜欢男人。”
“小野,你弟弟他从小到大对你很好,你们一起长大,互相了解。”温书瑶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只顾着重复那句让他窒息的理由,试图用过往的情分绑架他的选择。
这些话彻底点燃了顾浔野心中的隐忍。
他猛地抽回被攥着的手。
他已经完全明白了温书瑶的意思,可他做不到,他不能欺骗温祈安,更不能欺骗自己。
他不喜欢男人,对温祈安只有家人般的感激与责任,从未有过半分逾越的情愫。
为什么要用“不伤害”作为借口,逼他用感情去欺骗一个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接受就是不接受。
顾浔野站起身,强忍着身体里翻涌的不适,脸色冰冷。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我做不到。”顾浔野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我能做的,只有尽到最后家人的责任。”
话音刚落,他便再也撑不住,身形晃了晃,扶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温书瑶见状,连忙上前想要扶他,目光落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满是担忧:“你的身体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药?”
顾浔野轻轻推开了她的手,语气淡淡的,带着疏离:“没事,只是有些头晕。你先照顾他,等他醒了给我打电话。”
说着,他抬手脱下身上的外套,那是件厚实的黑色外套。
他将外套轻轻披在温书瑶肩头,仔细拢了拢衣领,遮住她单薄的睡衣领口。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多言,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转身就走。
医院的走廊空旷而寂静,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背影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却始终挺直着脊背,没有回头。
温书瑶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肩头的外套还带着暖意。
突然就有了隔阂,突然就渐行渐远,这一切来的毫无征兆。
顾浔野走出住院部大楼,夜风吹过,穿过单薄的衬衫打在身上,带来刺骨的凉意。
他没走几步,眼前便开始天旋地转,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模糊。
他不想在温书瑶面前展露自己的病了,温祈安已经让她够操心了,他没必要再把自己的狼狈和惨状摆出来,徒增她的负担。
最后的那一点强撑终于耗尽,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预想中的冰冷地面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
肖择禹低头看着怀中人苍白如纸的脸,眉头紧紧蹙起,声音低沉带着的心疼,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来了,安心睡吧。”
肖择禹毫不犹豫地将人打横抱起,顾浔野浑身脱力地靠在他肩头,呼吸微弱,脸颊苍白。
恰在此时,一辆黑色车从街角疾驰而来,稳稳停在两人面前,庄饶推开车门,神色凝重地躬身:“肖总。”
肖择禹抱着顾浔野弯腰上车,动作轻柔,将人牢牢护在怀里。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裹在顾浔野单薄的身上,指尖触到对方冰凉的皮肤时,眼底瞬间翻涌着寒意与焦灼。
“回家。”他声音低沉,还带着命令,“让医疗团队全员待命,最快时间内到别墅集合,延误一秒,后果自负。”
司机也不敢有丝毫耽搁,脚下油门一踩,车子驶离医院。
庄饶坐在副驾驶座上,立刻拿出手机拨通号码,语速飞快且精准地传达指令。
车厢内一片寂静,肖择禹低头看着怀中人紧锁的眉头,拇指轻轻摩挲着他冰凉的脸颊,眼神深邃如海,藏着翻涌的担忧。
#
房间里灯火通明,医疗团队的人围在床边各司其职,器械的细微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顾浔野被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口鼻罩着呼吸器,胸廓随微弱的呼吸起伏,额头上敷着的湿毛巾早已被体温焐热。
他脸色苍白,唇瓣毫无血色,连眉头都蹙着,透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肖择禹坐在床侧,目光死死黏在他脸上,心疼像潮水般漫过眼底,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顾浔野的脸颊,那刺骨的冰凉让他指尖一颤,心口骤然缩紧。
“把室温调高。”
庄饶立刻照做,房间里的温度渐渐攀升,却暖不透肖择禹心底的寒意。
他坐在旁边一整晚都没合眼,视线从未离开过顾浔野。
每隔几分钟,他就会亲自起身更换额头上的湿毛巾。
顾浔野很能忍,高烧的灼热、心脏突发的尖锐刺痛,那足以让人崩溃的剧痛,他竟硬生生扛到了医院门口。
若不是自己来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一想到这里,肖择禹眼底的心疼便转为彻骨的寒意,他悄无声息地起身,轻轻带上门,转身走向书房。
书房内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几位核心医生垂首站在书桌前,神色局促不安。
肖择禹坐在真皮座椅上,周身散发着凛冽的低气压,指尖叩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让你们找的心脏源,还没消息?”他抬眼,目光如冰刃般扫过众人。
为首的医生战战兢兢地低头:“抱歉,肖总。匹配的心脏本就难寻,且必须是健康的供体,还需经过家属签字同意,这关乎另一条生命,流程上无法逾越。”
“无法逾越?”肖择禹猛地一拍桌面,厚重的实木桌发出“砰”的巨响,震得桌上的文件都跳了起来。
几位医生吓得齐齐后退半步,脸色瞬间惨白。
他冷笑一声,声音淬着寒刃般的冷意,“那就报上我肖择禹的名字!”
“他要多少钱,我给多少,我能保他的家族一辈子荣华富贵,只要能换那颗心脏,哪怕是金山银山,哪怕是滔天权势,我都能满足。”他的声音拔高,带着霸道,“一条人命换另一条人命,在我肖择禹这儿,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他豁然起身,盯着众人,眼底翻涌着暴戾的怒火:“你们这么多顶尖人才,连一颗心脏都找不到?”
他手指重重敲击桌面,一字一句带着血腥味的威胁,“我限你们一周之内,必须找到匹配的心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惊恐的脸,语气狠戾到极致:“要是办不到,就把你们这些没用的心脏挖出来喂鱼。”
肖择禹周身的气压低得几乎要凝出冰来,眼底翻涌着不加掩饰的暴戾,他俯身撑在桌面上,逼近的身影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只能退出去,因为他们都知道肖择禹这些话可不只是吓唬他们。
而经过一夜与死神的拉锯,顾浔野总算从鬼门关捡回了半条命,气息渐渐趋于平稳。
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雕花石膏线衬着柔和的暖光,显然不是医院的陈设。
他躺在柔软的被褥里,浑身还有些脱力,却清晰记得晕倒前最后一秒,撞入眼帘的是肖择禹的脸,又是这个人救了他。
房门被轻轻推开,肖择禹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顾浔野听到动静,目光依旧落在天花板上,语气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沙哑,还带着调侃:“肖总,你是二郎神转世吧?你第三只眼睛藏哪儿了,总能精准逮到快垮掉的我?”
肖择禹低笑一声,走到床边坐下:“顾总,这话该我问你,怎么每次你都这么狼狈。”他顿了顿,眼底带着几分戏谑,“而且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顾浔野这才侧过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语气平静:“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肖择禹也不隐瞒,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电子表,和顾浔野的那块一模一样,此刻屏幕上还显示着红色警报痕迹。
“我们用的都是顶尖设备,你有,我这边自然也同步配备了。”他晃了晃手表,解释道,“你身体发出警报时,我的医疗团队第一时间接到通知,我再不赶过去,怕你直接倒在医院门口,到时候你的公司甩给我,我可没兴趣替你擦屁股。”
顾浔野听着这话,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肖总是一点也不想吃亏啊。”
肖择禹挑眉,没反驳,转而说起正事:“你弟弟温祈安已经醒了。我让人把他们转到了更好的病房,也安排了专人照护。”
顾浔野心里清楚,所谓“更好的病房”,无非是顶配的豪华套房,他们原本住的病房已经够好,肖择禹不过是想让温书瑶能更安心些。
他看向肖择禹,语气真诚了几分:“谢谢肖总。”
“谢就不必了,记着人情就好。”肖择禹语气淡然,却透着十足的可靠,“温祈安那边我已经让人盯着了,会看好他,不会再让他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顾浔野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不得不承认,肖择禹的行动力极强,办起事来干脆利落,不让人费心。
但此刻他没心思琢磨这些,满脑子都在盘算着,该怎么找出一个合理的法子,妥善处理温祈安的感情、还有自己这一身棘手的状况。
“你哪里都不许去。”肖择禹的声音传来,目光落在顾浔野苍白的脸上,“在我这里安心把病养好,这周之内,我一定会找到匹配的心脏,安排最好的医生给你做手术。”
顾浔野抬眼看向他,眼底满是困惑。
这人到底图什么?为了两家公司的合作?还是仅仅因为所谓的“友情”?
这份付出太过沉重,沉重到让他不得不怀疑背后的深意。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杂乱,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开口:“肖总,你喜欢我吗?”
话音落下,房间里瞬间陷入寂静。
肖择禹坐在椅子上,指尖摩挲着掌心的电子表,沉默了片刻。
顾浔野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目光锐利,想要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的破绽,看清他心底真正的想法。
就在这时,肖择禹忽然勾了勾唇角,语气带着刻意的漫不经心,甚至反过来将了他一军:“顾总,这话该我问你吧?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他顿了顿,眼神掠过一丝复杂,却很快掩去,语气斩钉截铁,“我不喜欢男人。”
顾浔野闻言,轻轻歪过头,不再看他。
虽然得到了答案,心里却依旧觉得怪怪的,可他实在没力气再纠缠下去了。
肖择禹的心思如何,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连自己的烂摊子都收拾不完,哪里还有精力去琢磨别人的想法。
他闭了闭眼,像是做了某种决定,再次开口时,语气平静:“之前你似乎想跟我争夏怀。我坦白告诉你吧,夏怀现在是我的未婚妻。”
而这句话猝不及防地刺了肖择禹一下。
他握着电子表的手指骤然收紧,表盘边缘几乎要嵌进掌心。
但脸上却依旧维持着刚才的表情,看不出丝毫波动,只是语气里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看来顾总和夏小姐已经好事将近了。”
他微微挑眉,故作轻松地说道,“那我要是再横插一脚,岂不是夺人所爱,不太体面?”
“肖总知道就好。”
他说这话,既是想彻底打消肖择禹对夏怀的念想,也是出于一份难得的坦诚。
肖择禹已经救过他两次,这份情分沉甸甸的,他不愿再用含糊其辞欺骗对方,倒不如把话说开,免得日后肖择禹觉得他在背后耍手段、捅刀子。
而肖择禹缓缓站起身,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语气比刚才淡了几分:“你先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说完,他转身走出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将那份刻意维持的平静隔绝在门内。
可刚站在走廊上,肖择禹脸上的伪装便瞬间崩塌。
他靠在冰冷的墙上,脸色阴沉,眼底翻涌的戾气再也无法掩饰。
指节被攥得发白,胸腔里的怒火与酸涩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明明那么清楚,顾浔野不喜欢男人,更不喜欢他。
所以他不敢袒露半分心意,只能以“朋友”的名义,替他摆平麻烦、拼尽全力救他的命。
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不能逼他,不能说破,甚至不能让他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他。
爱上了一个比他还冷漠又绝情的人。
可这份隐忍的爱意,到底要熬到什么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
肖择禹走后,顾浔野才缓缓抬起手,从床头柜摸过手机。
指尖划过通讯录,他精准定位到“夏怀”的名字,毫不犹豫地按下通话键。
电话接通得很快,听筒里立刻传来夏怀娇俏甜腻的声音,带着雀跃:“顾先生,难得你给我打电话呀,怎么了?是想我了吗?”
顾浔野唇边勾起一抹笑意,语气温柔得能溺死人:“夏小姐,我确实想你了,所以才迫不及待给你打了这通电话。”
这句直白的情话显然戳中了夏怀的心思,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声音里满是娇嗔:“顾先生是真的想我,还是随口哄我开心呀?”
“自然是真心实意。”顾浔野的声音愈发温柔,“所以我在想,我们的订婚宴,是不是该提前了。”
“订婚宴?”夏怀的笑声瞬间变得畅快,语气里藏不住的期待,“顾先生原来这么着急呀,我还以为你对这件事不上心呢。”
“怎么会不上心?”顾浔野低笑一声,语气真诚得仿佛情根深种,“我想娶夏小姐的心,天地为鉴,日月为证,巴不得早点把你娶回来,让你成为名正言顺的顾太太。”
这番话彻底哄得夏怀心花怒放,她毫不犹豫地答应:“好呀!订婚宴的时间你定就好,我都听你的。”
顾浔野沉吟片刻:“那就定在一个星期以后吧,夏小姐觉得怎么样?”
“一个星期后?”夏怀几乎是立刻应声,声音里满是雀跃“当然可以!越快越好,我没意见!”
“那就这么定了。”顾浔野的语气温柔,眼底却没有丝毫温度,脸上也是面无表情,“你放心,夏小姐,这场订婚宴我一定会办得风风光光,让全华城的人都知道,你以后就是我顾浔野的未婚妻。”
“好呀,那我就等着顾先生给我一个盛大的订婚宴啦!”夏怀笑着说了几句软话,两人又寒暄了片刻,便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顾浔野脸上的温柔笑意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片冰冷。
他随手将手机扔到床头柜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解决掉夏怀,其实很简单。
但他不会让夏怀走的那么轻松,至少让她也尝尝另一个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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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客厅。
顾浔野简单收拾了一下,刚下楼,就撞见肖择禹站在客厅中央,目光沉沉地盯着他,像是早就在这里等候多时。
他走上前,语气尽量放得平和:“我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偶尔犯点小毛病,不碍事,我要去医院看看我弟弟,就不在这里麻烦你了,还是那句话等你找到心脏源再说。”
肖择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眉峰紧蹙,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不悦:“你就非要去掺和他们的事?你自己的身体都这样了,经不起再折腾。”
“他们是我的家人。”顾浔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我不能不管。”
肖择禹看着他眼底的坚持,知道自己犟不过他。
沉默片刻,他终究还是松了口,语气缓和了些许:“顾总,路上小心。有任何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顾浔野点点头,心中暗自思忖,不得不说,肖择禹太会隐藏情绪了,就像他自己一样,永远把真实的心思藏在层层伪装之下。
也正因如此,他始终看不懂肖择禹对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那种别样的情愫。
但看不清,或许才是最好的状态。
肖择禹是个好人,几次三番出手相救,待他也算真心。
可如果这份“真心”里掺杂了超越友谊的感情,那一切就变了味。
#
顾浔野赶到医院时,病房里很安静。
温祈安靠在床头,脸色好多了,眼神却带着几分黯淡。
见顾浔野进来,他几乎是立刻扭过头,将脸转向窗外,单薄的肩膀微微绷紧,刻意避开了他的目光。
温书瑶坐在一旁,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轻声叹了口气,起身整理了一下床头柜上的东西,对顾浔野递了个眼神,便轻手轻脚地退出了病房,顺手带上了门,给他们留足了单独说话的空间。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顾浔野拉过一把椅子,在病床边坐下,声音放得极柔:“祈安,对不起。是哥哥不好,之前应该多听听你的话,是我错了,你原谅哥哥好不好?”
这话像是戳中了温祈安紧绷的神经。
他缓缓转过头,眼底泛红,看向顾浔野的目光里满是委屈与质问,声音带着虚弱的颤抖:“顾浔野,那些照片我都看见了,你还想继续瞒着我,继续骗我吗?”
顾浔野没有回避,直接问道:“所以,你看到那些照片,就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逼我,对吗?”
温祈安像是被这句话刺痛了,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绝望与自嘲:“是我在逼你吗?你可以不管我的死活啊!你不在意我,你就不要来啊!我死了算了,我死了你就开心了,再也没有人缠着你,再也没有人逼着你回应什么了!”
顾浔野听着温祈安带着绝望的控诉,心底明白。
他太明白了,温祈安是掐准了他不会真的不管,掐准了这份被命运捆绑的羁绊无法割舍,才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变相逼他妥协。
可此刻,顾浔野眼底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掠过一丝冷冽的清醒。
他已经想好了怎么让温祈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让他为这份偏执的逼迫后悔。
他没法对从小一起长大的温祈安动手,温祁安是他的家人,他更做不到痛下杀手,但他有的是办法惩罚他。
惩罚他不珍惜这份兄弟情,惩罚他不该对自己抱有这份畸形的感情。
顾浔野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极淡、却带着莫名蛊惑力的笑。
他向前倾了倾身,声音放得温柔至极,像是在哄闹脾气的孩子:“祈安,原谅哥哥好不好?”
温祈安一愣,显然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眼底的绝望瞬间被困惑取代。
“哥哥以后不会再那样了。”顾浔野的指尖轻轻覆在温祈安放在被子上的手,“以后你就跟我一起住,我们搬到城堡里去。你不是总说,想和我一起住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城堡里,谁都不打扰吗?”
他顿了顿,目光深深锁住温祈安的眼睛,一字一句,带着致命的诱惑:“那我们就去城堡里住,只有我们两个,没有其他人,好不好?”
这话让温祈安瞬间僵住,眼底的委屈与绝望被巨大的震惊取代,连眼泪都忘了掉。
他怔怔地看着顾浔野,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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