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天峡谷内的血腥与狼藉已被抛在身后，但那一拳破阵的震撼，却深深烙印在每一个夜煞营士卒的心中，也彻底击垮了被俘匪寇残存的侥幸。
临时清理出的空地上，一百多名匪寇双手反缚，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他们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那位负手而立、面色平静的年轻千户。先前叫嚣得最凶的几个，此刻更是面如土色，裤裆湿濡，腥臊之气弥漫。
林夜目光扫过这群乌合之众，并未言语。周青会意，上前一步，声如寒铁：“尔等落草为寇，为祸一方，按律当斩！”
一句话，让所有匪寇如坠冰窟，磕头求饶之声顿时响成一片。
“大人饶命啊！”
“我们都是被逼的！”
“是刘彪！是赤发鬼刘彪强迫我们入伙的！”
林夜抬了抬手，嘈杂的求饶声瞬间止歇，只剩下压抑的抽泣和粗重的喘息。
“想活命，可以。”林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匪寇耳中，“说出刘彪巢穴的具体布防、兵力分布、粮草囤积之处，以及……他与幽冥道往来的证据。”
他提到“幽冥道”三字时，刻意放缓了语速，灵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下方匪寇最细微的情绪波动。
大部分匪寇脸上露出的是茫然与恐惧，显然对此一无所知。但跪在前排的几人，包括一个看似小头目的疤脸汉子，眼神下意识地闪烁了一下，虽然极力掩饰，但那瞬间的惊惶未能逃过林夜的感知。
“我说！我说！”那小头目为了活命，争先恐后地开口，“大当家……不，刘彪的老巢就在落霞山主峰后的‘鹰嘴崖’，易守难攻，只有一条险道可上。山上约有核心弟兄四五百，加上我们这些外围的，总共不下八百人！粮草都囤在崖后的几个山洞里……”
他竹筒倒豆子般将知道的布防情况说了个七七八八，与夜煞营之前掌握的情报大致吻合。
“……至于幽冥道……”疤脸汉子犹豫了一下，接触到林夜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一个激灵，连忙道，“小的……小的地位低，接触不到。但……但几个月前，确实有几个穿着黑袍、神神秘秘的人上山见过大当家，之后大当家就下令加紧炼制那种绿色的毒烟，就是峡谷里用的‘蚀骨狼烟’！还……还让我们定期在山里寻找一种黑色的石头，交给他们……”
黑色石头？林夜心中微动，莫非是与幽冥道阵法相关的材料？
“还有呢？”周青厉声追问。
“没……没了！小的就知道这么多！”疤脸汉子磕头如捣蒜。
林夜看向其他匪寇，又有几人补充了些零碎信息，但核心关于幽冥道的情报，确实非这些小喽啰所能知晓。
“周青。”
“属下在。”
“将这些俘虏仔细甄别，罪大恶极者，依律处置。余者，暂且收押，待剿灭刘彪后，再行发落。”林夜下令，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是！”
处理完俘虏，林夜招来几位骨干。
“韩闯。”
“大人！”
“派你麾下最得力的斥候，携带‘聆风符’，沿降卒所指小路，先行探查鹰嘴崖动向，务必摸清沿途暗哨与陷阱。”
“得令！”韩闯领命而去。
“赵康。”
“大人。”
“带人分析那‘蚀骨狼烟’的残留，尝试找出其炼制地点或弱点。另外，匪寇提到的‘黑色石头’，留意搜寻。”
“明白！”赵康眼中闪过研究者的专注光芒。
“李青，整顿兵马，原地扎营，严密警戒。苏晓，你的人散出去，覆盖营地周边五里，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回报。”
“是！”李青、苏晓齐声应诺。
命令一道道下达，夜煞营这台战争机器高效运转起来。经历了一线天的挫折与隘口的辉煌胜利，这支新生的队伍正在迅速褪去青涩，展现出铁血精锐的雏形。
林夜回到临时搭建的军帐中，盘膝坐下，心神沉入本命洞天。
二十五里方圆的福地洞天，相较于最初已是天壤之别。中央是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寂灭黑土”，边缘则环绕着苍凉、肃杀的“古战场”虚影，煞气萦绕，隐约可见残破的兵戈与旌旗。在吞噬了海量的爆裂鬼蛊后，寂灭黑土似乎更加幽深了几分，连带着古战场的煞意也凝实了一丝。
“那鬼蛊蕴含的阴煞之气，虽驳杂，却量大管饱，对稳固洞天根基略有裨益。”林夜感知着洞天的变化，“‘噬魂’特性对付这种低阶妖虫，效果显着，几乎不耗自身真气。”
他心念一动，一缕微不可察的淡灰色气息自古战场虚影中剥离，萦绕在他的指尖。这是高度凝练后的沙场煞气，混合了洞天的寂灭真意，虽不如拳意那般刚猛霸道，却更具侵蚀与震慑心神之效。
“或许……可以尝试将这股煞气融入《百炼玄兵诀》的修炼，或是在对敌时，悄无声息地影响对手心智？”
就在他体悟自身力量变化时，帐外传来周青的声音：“大人，韩闯派人汇报，前方发现异常。”
林夜睁开双眼，精光一闪而逝：“讲。”
“斥候在通往鹰嘴崖的险道附近，发现了几处废弃的矿坑。据降卒辨认，那里并非落霞山已知的矿脉。而且，斥候在其中一处矿坑深处，感应到了残留的……幽冥气息，以及少量未曾运走的‘黑色石头’。”
果然！
林夜长身而起，走出军帐。落日的余晖将天边染成血色，映照着连绵的落霞山，仿佛整座山脉都浸染了一层不祥的红光。
“传令下去，拔营。目标，废弃矿坑。”林夜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冽，“我倒要看看，这赤发鬼刘彪，到底在帮幽冥道搞什么鬼名堂！”
幽冥道的触角，比他预想的更深。这次剿匪，恐怕远非表面那么简单。鹰嘴崖上，等待他的，恐怕不只是凶悍的匪寇，还有隐藏在暗处的幽冥道妖人，以及他们不可告人的秘密。
夜煞营的旗帜在晚风中猎猎作响，黑色的洪流再次开动，向着落霞山深处，那更加浓郁的妖氛之地，悍然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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