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游泳馆回家时,热搜第一条是:#家暴常态化#
宁妤停下脚步。手机上那些触目惊心的图片让她浑身发冷——淤青的手臂,肿胀的眼睛,但照片里的她们,眼神带着勇敢的光。
——
Aurora把她约到咖啡馆:“有个朋友,圈内的资深策划,宋真。她点名要你拍一组写真,报酬非常丰厚,但是……”Aurora顿了顿,斟酌用词,“她这个人,有点怪,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怎么怪?”宁妤挑眉。
Aurora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见了你就知道了。”
……
见面地点约在一家古董书店。十分钟后,一个染着白色短发的女人推门而入,约莫五十岁上下,穿着黑色机车夹克,手指关节和手腕处露着纹身。宁妤认得那个符号,三重月,象征着女性可以同时是少女、母亲和智者,拥有完整而强大的自我。
她没有寒暄,拉开椅子在宁妤对面坐下,开门见山:“你之前拍的那组反对物化女性的照片,当时没人敢接,破烂的衣服,破烂的环境……那组照片到现在也不算大火,后悔吗?”
这开场白果然古怪。明明是对方主动找来,一见面却用审问的语气,抛出一个关于过去和选择的问题。
但宁妤没有回避:“不拍才会后悔。如果所有人都因为害怕争议而闭嘴,怎么保证下一次被无声无息踩在脚下的,不会是自己?”
宋真盯着她看了几秒,眼神从质疑变成了确认。她不再废话,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详尽的提案,推到宁妤面前。
宁妤垂下视线,封面上的标题瞬间抓住了她——《她身上的淤青不是花纹》
副标题是一行小字:聚焦家庭暴力,打破沉默的视觉呐喊。
“我看过你早期那组作品,很有力量。”宋真开口,语气笃定,“这份提案,你仔细看看。如果没问题,下周一开拍。”
凌晨两点,宋真的社交账号更新一条动态:【婚姻、家庭、工作……所有东西都不该成为束缚女性的枷锁。女性不是工具,是独立的个体,是自己人生的主宰。】
配图是一本《反家暴案例集》。
这条没有商业修饰、没有精致滤镜的动态,在十分钟内转发破万。
宁妤看着桌角的拍摄企划书,宋真的联系方式旁写着一个潦草的「S」。
她想起那些震撼过她的摄影作品:被铁链锁住的高跟鞋,会议室里唯一空着的女性座位,印满男性指纹的女性求职简历……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Aurora的用意。宋真就是Serena,那个从不露脸、只用作品嘶吼的传奇摄影师。
……
拍摄现场,化妆师正在宁妤手臂上绘制淤青,每一笔落下,都让她想起热搜里那些真实的伤痕。
宁妤站在搭建的悬崖布景上,脚下是漆黑的深渊,头顶是无数只从黑暗中伸出的、戴着名表与婚戒的男性手臂。宋真上前把血浆泼在她的裙摆上,手掐住她下巴:“想象你最爱的人要杀你……现在眼神对了。”
快门声响起,宁妤看到无数双手从黑暗中伸来——有的在拉扯她的裙角,有的高举着棍棒。她瑟缩了一下,随即直视镜头。
拍摄结束时,她站在原地,想起宁舒萍当年用遮瑕膏遮住的淤青,想起邻居阿姨总在夏天穿高领衫,想起里昂那个被她送去医院却最终死去的女孩……
……
宋真搅动着咖啡:“我见到的第一个家暴受害者,是我自己。三十岁那年,我在医院躺了半个月,才敢报警。”
宁妤蓦然抬头。
宋真苦笑:“后来我才知道,能逃出来的都是幸运的。更多人被孩子和家庭捆住了手脚。”
她话锋一转,看向宁妤:“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因为那些作品?”
“因为我知道你一直在资助女性庇护所,你,跟外界传闻中很不一样。”
宁妤轻声回答:“没什么不同,我只是在保护另一群……可能的自己。”
分别时,宋真在上车前回头:“对了,这次拍摄的投资人是姜佑程。”
宁妤愣在原地。
“他唯一的要求是别让你知道。”
……
后来,这组照片引发轩然大波,那组废墟照片热度也上升,宁妤的账号更新了一条动态:
【所有的棍棒都该指向施暴者,而非质问受害者为何不逃。】
——
宁妤躺在床上睡着了。朦胧间,宁舒萍的身影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牵着个瘦小的女孩,声音带着哭腔:“妤妤,妈求你了,你再帮妈一次,不然我和你妹妹都活不下去……”
她的手伸过来,枯瘦冰凉。
宁妤恐惧的后退,那个一直沉默的小女孩突然抬起头,伸出胳膊,拽住她的衣领:“姐姐,你救救我爸爸!救救他!”
宁妤拼命想挣脱,女孩身体开始扭曲变形,变成藤蔓,缠住她的脖子……越勒越紧,呼吸越来越困难,她双手胡乱地挥舞,碰翻了水杯。
“哗啦!”
宁妤弹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心有余悸地摸索着自己的脖子,梦里的画面还清晰的可怕。她抱住自己的膝盖,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的人。狼狈,脆弱,不堪一击。
这不是她想要的自己。
她打开所有的灯,在堆满设计稿的桌前坐下,把注意力转移到设计方案上。
宁妤咬着笔头思索,要是把传统中式的木质雕花和西方流行的金属线条结合起来……
中国红与鎏金线条在纸上交错延伸。她越画越投入,笔下的线条也越来越流畅。从深夜一直画到第二天下午。看着完成近半的设计方案,她满意地伸了个懒腰。
肚子咕咕叫起来,上一顿饭还是二十个小时前吃的。冰箱里只剩半盒牛奶和一个干瘪的柠檬,她走进厨房,简单做了份三明治,热了牛奶,一边吃一边继续琢磨方案里不够完美的地方。
时聿的电话打过来,她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设计图快完成了,过两天可以给你。”
“方译琛会亲自来取。他很欣赏你的……才华。”时聿的语调微妙地上扬。
听到方译琛的名字,宁妤才发觉自己好久没见到他了,想起他那件外套还挂在她的衣帽间里。那件被人粗暴地扔在地上的外套。
“好,那改天见。”
——
城市另一端。
方译琛站在落地窗前,助理轻声汇报:“姜佑程已经解除婚约了。”
“果然。”他轻笑,“宁妤,你的骑士要来抢公主了。”
? ?可能有宝宝觉得这是一个突兀的转折,但其实它的出现很重要,是宁妤内心的一场“自我救赎”。
?
当心理和身体都濒临崩溃,她看到了那些勇敢站出来的女性。她接下这个项目,不只是为了工作。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去拥抱和保护那个曾经弱小无助、不敢发声的自己。她不是圣人,她只是比谁都懂那种痛。
?
所以拍摄结束后,那个噩梦来得顺理成章。宁舒萍的哀求,小女孩的缠绕,都是她内心恐惧和负罪感的投射。她砸碎杯子惊醒,然后选择打开所有的灯,用工作把自己拉回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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