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震如意”意外走红，让朱昌寿差点熄灭的“商业帝国”之梦又死灰复燃。
走路带风，说话底气十足，连看朝堂那些老头们都觉得眉清目秀了些。
然而，他显然低估了严敬潼的“职业素养”和“敬业精神”。
老狐狸岂能坐视对手安稳发育的人？
没有硝烟的战争，在京城蔓延开来。
这次，严敬潼玩起了更高级的舆论战。
第一波：文学创作，含沙射影。
某一天，京城各大书坊突然推出了一本名为《糊涂县令荒唐记》的话本小说，作者署名“旁观清客”。
这本书文笔辛辣，情节荒诞，讲述了一个不学无术、只知道搞些奇技淫巧和坑蒙拐骗生意的糊涂县令，如何把好端端一个富庶县城搞得乌烟瘴气、民怨沸腾的故事。
书里的糊涂县令，穿睡衣坐堂，用掷骰子断案，热衷于搞什么“惠民福彩”“让利券”，还异想天开发行“未来工程券”，甚至亲自下场卖“秘制烤肠”......
最后因为强征民力修缮“功德桥”导致桥塌人怨，被朝廷查办。
这指桑骂槐的水平，堪称教科书级别！
关键是故事写得还挺有意思，讽刺幽默，让人看了忍俊不禁，又细思极恐。
一时间，洛阳纸贵，一书难求。
茶楼酒肆里，说书先生们不说三国不说水浒，改说《糊涂县令》了，每每讲到县令的“骚操作”，台下便是一片心领神会的哄笑。
“啧啧，这县令，真是个人才！”
“我怎么觉得这情节有点眼熟啊？”
“嘘......慎言，慎言！看书，看书！”
朱昌寿一开始还没在意，直到旺财把这话本呈到他面前。
他翻了几页，脸就绿了。
“这......这他妈写的是朕？！”朱昌寿又惊又怒，“这‘旁观清客’是谁？给朕查！查出来朕要诛他九族！”
旺财憋屈：“陛下，查过了，书坊老板说是匿名投稿，找不到人。而且......这话本也没指名道姓，咱们若兴师问罪，岂不是对号入座？”
朱昌寿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憋出内伤。
第二波：民谣攻势，魔音灌耳。
紧接着，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开始，流传开几首旋律简单，歌词直白的童谣。
其中一首是：
“昌寿帝，真会搞，彩票券儿满天飘。”
“画个桥，它就倒，银子全都打水漂。”
“烤肠香，如意震，就是国库剩不下仨瓜俩枣！”
还有一首更损：
“龙椅上，坐个宝，不想国事想元宝。”
“坑蒙拐骗手段高，不如街头耍猴佬！”
小孩子不懂事，只觉得顺口好玩，满大街地唱。
这玩意儿传播速度比话本还快，没几天，连宫里几个不懂事的小皇子小公主都开始咿咿呀呀地学唱了。
朱昌寿有一次在御花园散心，亲眼看到一个小太监一边扫地一边哼着“昌寿帝，真会搞......”。
小太监看到皇帝过来，吓得魂飞魄散，跪地求饶。
朱昌寿那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第三波：借力打力，清流开火。
严敬潼深知，光靠民间舆论还不够，必须让朝堂之上的“正义之声”也响起来。
他暗中授意几个依附他的言官，不再攻击皇帝具体的商业行为，而是将矛头指向了皇帝的“行为失仪”和“不务正业”。
于是，奏折飞向朱昌寿的案头。
有弹劾皇帝“常服微行，混迹市井，与商贾为伍，有失体统”的，暗指偶尔偷溜出宫考察市场。
有批评皇帝“沉迷工巧，荒废朝政，奏折积压，置国事于不顾”的。
最绝的是，有御史引用《糊涂县令荒唐记》里的桥段，含沙射影。
“闻坊间有书，影射圣躬，虽为妄言，然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恳请陛下深居九重，修德止谤”！
这下可把朱昌寿恶心坏了。
骂吧，人家没指名道姓。
不理会吧，这屎盆子扣在头上甩都甩不掉。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朱昌寿在乾清宫里狂怒，把“震震如意”摔在软垫上。
“有本事真刀真枪跟朕干啊！玩阴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旺财和苏婉儿看着暴躁的皇帝，也是一筹莫展。
旺财：“陛下，如今街头巷尾，流言蜚语，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啊！”
苏婉儿愁眉：“严阁老此举，旨在摧毁陛下在士林与民间的声誉。长此以往，于陛下推行新政、乃至朝局稳定，都大为不利。”
朱昌寿瘫在龙椅上，心好累。
他以前觉得，当皇帝最大的敌人是没钱，现在才发现，比没钱更可怕的，是名声臭了！
这严敬潼，不愧是老狐狸，一招舆论战，直接攻击他的“软实力”，让他空有“震震如意”这点硬通货，却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难道朕就任由他这么泼脏水？”朱昌寿不甘心。
苏婉儿沉吟片刻，道：“陛下，舆论阵地，我们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占领。或许我们也可以发出自己的声音？”
“自己的声音？”朱昌寿愣了一下，“朕下罪己诏？那不是不打自招吗？”
“非也。”苏婉儿眼中闪过一丝光，“陛下可知，那《京报》？”
朱昌寿坐直了身体。
《京报》，相当于大明朝的官方通讯社！
虽然发行量不大，主要读者是官员和士绅，但权威性高啊！
朱昌寿明白，“如果不能在舆论场上扳回一城，那我这个智脑，恐怕真要变成民间话本里那个遗臭万年的糊涂县令了。”
“对啊！他有‘旁观清客’，朕有官方喉舌！玩舆论，谁怕谁啊！”
说干就干！
朱昌寿立刻让苏婉儿和翰林院几个年轻笔杆子，连夜赶稿。
于是，下一期的《京报》画风突变，在枯燥的政令公告中间，赫然出现了几个犀利专栏：
《辟谣：陛下睡衣乃特制龙纹常服，何来失仪？》
《深度解读：“震震如意”背后的格物精神与惠民初心》
《严正声明：所谓“预售券”乃个别官员曲解圣意，陛下已严厉查处！》
并且，朱昌寿亲自操刀，化名“大明第一帅哥”，写了一篇《从‘糊涂县令’看某些人指桑骂槐的居心》，以阴阳怪气的笔法，把水军头子暗戳戳地怼了一遍。
官方下场带节奏，效果立竿见影！
虽然士林一片哗然，觉得《京报》堕落成了皇帝的个人“吐槽墙”，但好歹夺回了一点话语权。
而严敬潼，则坐在自家府邸的书房里，听着幕僚汇报皇帝那边的焦头烂额，悠闲地品着香茗。
“陛下还是太年轻啊。”严敬潼淡淡一笑。
“治国，可不光是会弄几个小玩意儿就行的。这天下悠悠众口，才是最厉害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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