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言风波过去后，日子好像被按了快进键，又好像被抽走了一段，猛地滑进了年底。空气里开始有种紧绷的、热闹的焦躁，各种颁奖礼、时尚盛典、跨年晚会的邀约雪片似的飞来。
唐珏的工作室更是忙得人仰马翻。许星洲出道后势头不错，各种小行程不断，林薇分了一半精力去盯他。唐珏自己这边，除了常规工作，还得为几个重量级的年终活动做准备，试装、对流程、拍宣传照，连轴转。
周燃也没好到哪儿去。新专辑进入宣传期，打歌、专访、综艺录制，还要筹备一场小型的跨年演唱会。两人明明住在一个屋檐下，却常常好几天碰不上面，全靠冰箱上贴的便签和半夜发一两条消息维持联系。
这天唐珏拍完一组封面，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卸了妆，换回自己的衣服，累得眼皮直打架。保姆车把他送到别墅门口，他拖着步子进去，屋里一片漆黑，只有楼梯感应灯亮着微弱的光。
周燃还没回来。
唐珏也懒得开大灯，摸黑走到厨房，想倒杯水喝。打开冰箱，冷光照亮一小片区域，里面塞得满满当当，有周燃定期补充的食材，还有几个贴着便签的保鲜盒。
【汤，热透再喝。 Z】
【沙拉，放了虾，别隔夜。 Z】
【蓝莓，记得洗。 Z】
字迹是周燃特有的，有点懒散的连笔。唐珏看着那几个盒子，站了一会儿，才摸黑开灯拿出汤盒，拧开燃气灶。
热汤的工夫，他靠在料理台边，刷了刷手机。微信群里，齐理又在哀嚎，说被他哥按着头学看财报，看得眼冒金星。聂淮一如既往地发了个冷笑的表情包。施屿没冒泡。
朋友圈里，许星洲发了张排练到深夜的照片，配文“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下面一堆圈内人和粉丝点赞。
汤热好了，白色的雾气升腾起来，带着药材和肉的香气。唐珏盛了一碗，端到客厅，也没开主灯，就着落地窗外透进来的、远处城市的微光，小口小口地喝。
身体慢慢暖起来，胃里有了东西，那点尖锐的疲惫才稍稍钝化。
门口传来密码锁的轻响。唐珏没动，只是往沙发里缩了缩。
周燃带着一身室外的寒气进来，看到黑暗中沙发上一小团影子，和茶几上冒着热气的碗，动作顿了一下。他脱下大衣，换了鞋，走到沙发边。
“才回来？”他声音有点哑，带着明显的倦意。
“嗯。”唐珏应了一声，把还剩小半碗的汤递过去，“喝点？”
周燃没接碗，直接在他旁边坐下，伸手把他连人带毯子一起揽进怀里，下巴搁在他头顶，长长地舒了口气。
唐珏任由他抱着，能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和比平时稍快的心跳。“很累？”
“还行。”周燃闭着眼，“就是吵。录节目，底下观众太能喊。”
唐珏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有点想笑。他把汤碗又往周燃嘴边递了递：“真不喝？都快凉了。”
周燃这才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咸了。”
“阿姨炖的，又不是我炖的。”唐珏把碗放回茶几，“将就吧，周老师。”
周燃低低地笑了一声，没说话，只是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两人就这么在黑暗里静静坐着，听着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声。窗外偶尔有车灯的光柱扫过，很快又归于沉寂。
过了好一会儿，周燃才开口，声音闷在唐珏头发里：“下周的盛典，一起走红毯？”
“林薇安排了吗？”唐珏昏昏欲睡。
“嗯，跟两边团队都说好了。”
“行啊。”唐珏应得含糊。这种场合，一起出现既是工作，也是默契。
周燃忽然问：“礼服定了？”
“还没，明天去试。林薇说这次品牌给的压力大，不能穿得太随便。”唐珏想起那些设计夸张的礼服就头疼。
“穿舒服点就行。”周燃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胳膊，“反正穿什么都一样。”
唐珏在他怀里动了动，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你当然这么说，你又不用穿那些勒死人的玩意。”
周燃又笑了，他低头，嘴唇碰了碰唐珏的额头：“那下次我穿，你看着。”
“……滚。”
又安静下来。唐珏的睡意越来越浓，就在他快要彻底睡过去的时候，周燃的声音再次响起，很轻，带着点犹豫。
“唐珏。”
“嗯？”
“跨年演唱会……你来吗？”
唐珏勉强撑开眼皮：“不是有直播吗？我去台下坐着？”
周燃沉默了几秒：“后台也行。或者……家里看直播。”
唐珏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周燃的跨年演唱会规模不小，压力也大。他不想唐珏被卷进那种场合的喧嚣里，但又希望他在。
“看情况吧。”唐珏没有直接答应，“那天我也有个活动，结束早就过去。”
“嗯。”
话题到此为止。周燃没再问，唐珏也没再多说。有些事，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汤彻底凉了。周燃把唐珏抱起来：“上楼睡。”
唐珏困得不想动，任由他抱着。卧室的灯被按亮，又迅速调暗。周燃把他塞进被窝，自己也躺了进来，很自然地把他圈进怀里。
“睡吧。”周燃关了最后一盏夜灯。
黑暗笼罩下来。唐珏背贴着周燃温热的胸膛，鼻尖是他身上熟悉的、混合着淡淡烟草和洗漱品的气息。外面的世界还在高速运转，颁奖礼、演唱会、红毯、通稿……但在这个小小的、黑暗的空间里，时间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听着周燃渐渐平稳的呼吸，意识一点点沉下去。
管他明天有多少事。先睡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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