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贼!哪里走!”
“留下轮回石!献上轮回殿造化!”
血煞老祖的怒吼与黑雾尊使的贪婪尖啸,如同跗骨之蛆,撕裂了断魂崖死寂的空间乱流,急速逼近!数道强横无匹的元婴气息,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牢牢锁定庄休一行!
“走!”庄休厉喝,再无保留,燃烧精血,周身灰白死气如烈焰般升腾,裹挟着四名鬼卒,化作一道燃烧的灰白流星,不顾断魂崖深处罡风的切割、空间裂缝的撕扯,以及无数扑来的凶魂厉鬼,疯狂冲向那自海底升腾而起的、通天彻地的黑色光柱!
那光柱之中,一座残破、古老、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威严与死寂气息的黑色宫殿虚影,正缓缓升起。宫殿牌匾上,那“轮回殿”三个模糊的古篆大字,此刻在庄休识海中剧烈共鸣的幽冥巡查令与判官笔剑柄的呼应下,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浩瀚、沧桑、令人灵魂战栗的轮回道韵!
“快!再快!”庄休双目赤红,他能感觉到身后那数道恐怖的气息正在飞速拉近距离,尤其是血煞老祖与那黑雾尊使,两人速度最快,恐怕不需十息便能追至身后!元婴中期巅峰,加上那神秘诡异的黑雾尊使,一旦被缠上,十死无生!
“大人!前方是轮回殿投影!凶险未知,贸然进入,恐……”一名鬼卒惊骇道。轮回殿,那可是地府核心,至高无上的存在,其投影虽非实体,但也绝非等闲,其中蕴含的轮回法则碎片、时空乱流、甚至可能残留的上古禁制,都足以让元婴修士粉身碎骨!
“留下是死,进去还有一线生机!进!”庄休嘶吼,体内丹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幽冥巡查令,令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灰光,在他身前化作一道光桥,直通黑色光柱核心!这是地府接引使者的权限,在此刻被轮回殿投影共鸣激发!
“轰隆!”
就在庄休五人即将冲入光柱的刹那,后方,一只遮天蔽日的血煞巨手与一道漆黑如墨、散发着吞噬一切生机的黑雾长矛,已撕裂空间,轰然而至!血煞老祖与黑雾尊使的含怒一击,已然临身!
“轮回磨盘!镇!断因果!”庄休狂吼,不顾反噬,强行催动轮回磨盘虚影,同时施展“断因果”,灰蒙蒙的剑罡与轮回磨盘一起,迎向两道恐怖攻击!
“噗——!”
庄休如遭雷击,狂喷鲜血,浑身骨骼不知断了多少,五脏六腑移位,轮回磨盘虚影轰然炸裂,断因果剑罡寸寸崩碎!他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被狂暴的余波狠狠撞入黑色光柱之中!四名鬼卒更是连惨叫都未发出,便有两名在余波中直接湮灭,剩下铁七与另一名鬼卒也重伤濒死,被庄休死死抓住,一同没入光柱!
“该死!”血煞老祖与黑雾尊使扑至光柱边缘,却被一股无形的、浩瀚的轮回之力阻挡,无法寸进!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庄休消失在漆黑光柱深处,暴跳如雷。
“追!他身受重伤,逃不远!轮回殿投影虽凶险,但也是一场天大造化!绝不能让此子独得!”黑雾尊使声音嘶哑,充满贪婪。他抬手打出一道道黑色符文,融入光柱,似乎在解析、侵蚀这轮回投影的屏障。
“轮回殿……若能得其一丝造化,本座化神有望!”血煞老祖眼中也迸射出骇人精光,与黑雾尊使联手,开始攻击、破解光柱禁制。其余几名空冥教元婴也赶至,纷纷出手。
黑色光柱剧烈震颤,但轮回之力浩瀚磅礴,一时难以破开。
……
天旋地转,时空错乱。
庄休只觉自己仿佛被投入了无尽的黑暗漩涡,肉身、神魂都在被撕裂、重组。剧烈的痛楚与时空错乱感让他几乎昏厥,但他死死咬牙,保持着一丝清明,轮回石、幽冥巡查令、判官笔剑柄三件宝物护住他心脉、识海,抵御着狂暴的轮回之力冲刷。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似万年。
“噗通!”
重物落水的声音。冰冷、死寂、带着浓郁轮回气息的液体,瞬间将庄休淹没。
“咳咳!”庄休猛地呛出一口冰冷的液体,挣扎着浮出“水面”。他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无边无际的、漆黑如墨的“水”中。这“水”并非真实的水,而是浓郁到化不开的、精纯无比的轮回之力与幽冥死气凝聚而成!其中还夹杂着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灵魂残屑、时间与空间的乱流。每一滴“水”,都仿佛承载着一段消亡的过去,一个破碎的未来,沉重无比,冰冷刺骨,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与神魂。
“轮回之海……”庄休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传闻轮回殿深处,有“轮回之海”,乃万灵轮回转生之所,汇聚了无尽生灵的记忆、情感、因果。眼前这片黑色海洋,虽非真正轮回之海,但必是其投影,或是一处残片!
“铁七!老四!”庄休强忍剧痛,环顾四周。只见铁七与另一名鬼卒,正漂浮在不远处,气息微弱,魂体黯淡,在轮回之水的侵蚀下,已近溃散边缘。他们本就是阴魂鬼体,对轮回之力抵抗更弱。
庄休咬牙,催动残存的丹力,以轮回死气包裹二人,将他们拉至身边。同时,他取出一瓶地府赐予的“养魂丹”,捏碎洒在二人魂体上,又渡入一丝轮回石的力量,暂时稳住他们的伤势。
做完这些,庄休已几近虚脱。他这才有空打量四周。
头顶,是无尽的黑暗,没有天空,没有日月星辰。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海水”。远处,隐约可见一些残破的、散发着微光的岛屿、宫殿废墟的轮廓,悬浮在“海面”之上。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寂与轮回道韵,更有无数细微的、如同呓语般的声音在耳边回荡,那是沉沦在轮回之海中的残魂执念。
“必须尽快上岸,找个地方疗伤。”庄休心中警铃大作。他伤势极重,轮回之海无时无刻不在侵蚀,若长时间浸泡,必死无疑。他强提一口气,辨明方向,朝着最近一处闪烁着微弱白光的、如同破碎玉碟般的岛屿废墟游去。
轮回之水阻力极大,且不断侵蚀护体灵光,庄休游得异常艰难。足足耗费了大半个时辰,才狼狈不堪地爬上那处不过十丈方圆的岛屿废墟。说是岛屿,实则是一块巨大的、布满裂痕的白色玉石,散发着微弱但精纯的轮回道韵,似乎在抵御着黑色海水的侵蚀。
踏上废墟,侵蚀感稍减。庄休立刻盘膝坐下,取出一大把疗伤丹药、魂丹服下,全力运转《九转无常诀》,吸纳周围精纯的轮回死气,修复伤体,温养神魂。轮回石悬浮头顶,洒下清辉,加速伤势恢复。判官笔剑柄也在微微颤动,似乎在吸收此地的轮回气息,修复自身裂纹。
铁七与另一名鬼卒也挣扎着盘坐,借助养魂丹与轮回石之力,稳固魂体。
足足三日,庄休才勉强稳住伤势,恢复了一成战力,但本源受损,短期难以痊愈。铁七与老四状态稍好,魂体稳固,但实力大损。
“大人,此地……莫非真是轮回殿投影内部?”铁七心有余悸地看着四周死寂的黑海。
“十有八九。”庄休沉声道,目光扫过远方那些影影绰绰的废墟轮廓,“轮回殿投影,自成一界,内含无数时空碎片、轮回秘境,凶险莫测,却也蕴含天大机缘。我们被传送到这‘轮回之海’边缘,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必须尽快找到出路,或寻一处安全之地,恢复实力,否则……”
话音未落,远处黑海中,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波动。只见一片漆黑的、如同墨汁般的浪潮,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们所在的岛屿废墟涌来!浪潮之中,隐隐有无数扭曲、痛苦、狰狞的面孔沉浮,发出无声的哀嚎,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怨毒与死寂气息!
“不好!是‘怨魂潮’!快走!”庄休脸色大变,轮回殿记载中提及,轮回之海有时会爆发“怨魂潮”,乃无数沉沦于此、不得超生的怨魂执念汇聚而成,所过之处,吞噬一切生机、魂力,元婴修士触之必死!
“走!”庄休毫不犹豫,抓起铁七与老四,再次跳入黑海,拼尽全力,向着更远处一座规模更大、隐隐有建筑轮廓的岛屿废墟游去!身后,怨魂潮速度极快,裹挟着滔天黑浪,汹涌而来,距离不断拉近!
冰冷刺骨的轮回之水疯狂侵蚀,庄休伤势未愈,速度大减。眼看怨魂潮越来越近,那无数怨魂的哀嚎仿佛在耳边炸响,摄人心魄!
“大人!放下我们!您先走!”铁七嘶声道,欲挣脱庄休。
“闭嘴!”庄休厉喝,咬破舌尖,燃烧精血,速度暴涨一截!但怨魂潮已至身后百丈,腥臭、腐朽、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
“难道要葬身于此?”庄休心中涌起一丝不甘。苏月还在等他,大仇未报,岂能死在这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怀中,那枚被净化了大半的“血煞轮回石”,忽然剧烈震动起来!它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散发出微弱的、却异常精纯的灰蒙蒙光芒,与远处那座更大岛屿废墟深处,某样东西,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嗡——!”
岛屿废墟深处,一点微光骤然亮起,穿透重重黑雾,与“血煞轮回石”遥相呼应!紧接着,一股柔和、但不容抗拒的接引之力,笼罩了庄休三人!
“这是……”庄休又惊又喜,不及细想,任由那股力量将他卷起!
“哗——!”
怨魂潮擦着他们的脚后跟汹涌而过,扑了个空,发出不甘的嘶吼,继续向着远方涌去。
天旋地转间,庄休三人已被那股力量带到了岛屿废墟深处。脚踏实地,周围景象大变。
此处不再是无边黑海,而是一片相对平静的、被淡淡灰白雾气笼罩的废墟。脚下是破碎的、布满岁月痕迹的青石板路,两旁是倒塌的、雕刻着繁复轮回符文的石柱、残破的殿宇。空气中弥漫着更加精纯、平和的轮回道韵,与黑海的狂暴、死寂截然不同。
前方,一座相对完好的、通体由某种漆黑玉石筑成的殿宇,静静矗立。殿门紧闭,门楣上,悬挂着一块半塌的牌匾,上书两个古朴的、散发淡淡金光的文字——判官!
“判官殿?”庄休瞳孔骤缩。轮回殿投影中,竟然有判官殿的遗迹?而且,似乎与“血煞轮回石”产生了共鸣?
“大人,您看!”铁七指向殿门。只见殿门之上,有一个凹陷的、拳头大小的孔洞,形状、大小,与庄休手中的“血煞轮回石”,一般无二!
“难道……这血煞轮回石,是开启此殿的……钥匙?”庄休心中剧震。他取出“血煞轮回石”,此刻,石头表面的血煞污秽已净化了九成,露出内部那缕精纯的、灰蒙蒙的轮回本源,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与殿门上的孔洞,交相辉映。
是福是祸?庄休心中电转。判官殿,乃地府重地,执掌生死簿,审判亡魂,位高权重。此地虽为投影遗迹,但其中若有传承、或与轮回相关的宝物、信息,对他而言,将是天大的机缘!但,也可能有未知的凶险,甚至……是陷阱!
“拼了!”庄休眼中闪过决然。轮回殿投影,危机与机遇并存。如今重伤在身,后有追兵(血煞老祖等人迟早会找到进入之法),前路未知,唯有险中求胜!这判官殿遗迹,或许是他唯一的生机与契机!
他不再犹豫,手持“血煞轮回石”,深吸一口气,缓步上前,将石头对准殿门上的孔洞,缓缓按下。
“咔哒。”
一声轻响,严丝合缝。
“嗡——!”
整座判官殿,骤然爆发出璀璨的灰金色光芒!殿门上,无数繁复的符文次第亮起,如同活过来一般,流转、组合!一股浩瀚、威严、公正、肃穆的轮回审判气息,自殿中轰然爆发,席卷四方!
“吱呀——”
尘封不知多少岁月的漆黑殿门,缓缓向内开启,露出门后深邃、幽暗的通道,以及通道尽头,隐隐透出的、令人心悸的审判之光。
无常的轮回,将他带到了判官殿前。是审判,是传承,还是……另一场生死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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