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在荒原上颠簸了整整一夜。
天亮时分，前方出现一片连绵的灰褐色山脉，山势陡峭，植被稀疏，看起来毫不起眼。
“到了，前面就是昆仑秘境入口。”江擎天指着山脉中段一处看似普通的岩壁。
车辆在岩壁前停下。
江擎天取出一枚刻着八卦图案的玉牌，对着岩壁打出一道法诀。
岩壁表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露出一个仅容单车通过的洞口。
车队依次驶入。穿过约百米长的隧道，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被群山环抱的盆地，面积大约有十几平方公里。天空有淡淡的光幕笼罩，模拟着自然天光。
盆地内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建筑，大多是简单的水泥或砖石结构，但规划整齐。中央有一个小湖，湖边是农田和药园。
更远处，山体上开凿出许多洞窟，应该是修炼和储藏之用。
最引人注目的是盆地边缘九根耸立的石柱，每根都有十丈高，表面刻满古老符文，隐隐构成一个庞大的阵法。
“九宫镇灵阵，上古遗留，能汇聚灵气、隐匿气息、抵御外敌。”江擎天介绍道，“百年来，全靠这阵法，秘境才没被神殿发现。”
车辆停在湖边一片空地。早已得到消息的秘境居民聚集过来，男女老少都有，大约两三千人。
他们大多衣衫简朴但整洁，脸上有菜色，但眼神清澈，看到车队带回这么多被救的同胞，纷纷露出喜悦。
“会长！”“寒山大哥！”“你们回来了！”
人群中有几个老者迎上来，都是筑基修为，应该是秘境的管理层。
“老陈，安排人手，安置伤员，分配住处。”江擎天快速吩咐，“另外，准备三间最安静的洞府，林前辈需要闭关。”
“是，会长。”
一个面容儒雅的老者点头，立刻带人忙碌起来。
林峰、灵儿、林泽，以及被安置在养魂玉棺中的林雨薇，被引到山腰处三间相邻的洞府。
洞府不大，但干净整洁，有简单的聚灵阵。
“林前辈，秘境条件简陋，委屈您了。”江擎天歉意道，“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已经很好。”林峰摆摆手，“江会长也去疗伤吧，接下来几日，莫让人打扰。”
“明白。”
江擎天退下。林峰和灵儿进入中间最大的洞府，林泽在左边，林雨薇的玉棺暂时放在右边。
洞府石门关闭，隔绝内外。
林峰布下几道隔音和预警禁制，这才松了口气，看向灵儿。
小丫头正盘坐在石床上，闭目调息。她身上银白连衣裙微微发光，呼吸间，左鼻孔呼出银色气息，右鼻孔呼出暗金气息，两种气息在面前交融，形成一个微小的太极图案。
“哥哥，我的状态……不太稳定。”灵儿睁开眼睛，左银右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疲惫，“生死两种力量在体内冲突，需要时间调和。”
“有什么我能做的？”
“帮我护法就行。另外……哥哥可以研究《永夜真经》，或许能找到尊上功法的破绽。”
灵儿想了想，“还有星火令，我感应到它指向西南方向，距离很远。”
林峰点头，取出《永夜真经》的人皮书册和星火令。
他先看向星火令。令牌非金非木，入手温凉，正面刻着星辰图案，背面是一个“火”字古篆。
当他将灵力注入时，令牌微微发烫，背面的“火”字亮起红光，隐约指向西南。
“这个方向……是青藏高原？”林峰根据记忆中的地理判断。
他记下感应，收起星火令，然后小心翻开《永夜真经》。
书页以某种妖兽皮制成，字迹暗红，透着一股血腥味。开篇是一段总纲：
“永夜之道，夺天地死寂之气，炼万灵精血为引。以寂灭为根，以死亡为食，铸就永夜真身……”
林峰皱眉。
这功法极端邪恶，核心是吞噬生灵精血和死寂之气修炼，难怪神殿要圈养奴工和妖兽。
他快速翻阅，跳过具体的修炼法门，寻找关于尊上自身和功法弱点的记载。
在接近末尾处，他找到了一段重要文字：
“……永夜真身大成，需历‘三劫’。一为‘血劫’，需汲取九千九百九十九名同阶修士精血；二为‘魂劫’，需吞噬三百六十五道纯净生魂；三为‘寂灭劫’，需引寂灭本源入体，九死一生。”
“渡劫之时，真身最为脆弱，需寻‘永夜核心’庇护……”
“永夜核心？”林峰心中一动，回想起在神殿主殿感知到的那个庞大而阴冷的能量源。
他继续翻阅，在最后一页，发现了一行小字，似乎是后来添上去的：
“吾已历血劫、魂劫，然寂灭劫凶险，需‘星火’或‘源初’之物中和，方可一试。寻之百年，未果。若后世弟子得见，当知此乃吾道最后关卡。”
林峰眼睛一亮。原来尊上还没渡过第三劫，他需要星火或源初之物来中和寂灭本源，这正是星火秘匣和源初之光能克制他的原因。
“这是一个重要弱点。”林峰记下信息，合上书册。他没有销毁此书，或许以后有用。
接下来三天，林峰一边为灵儿护法，一边自己修炼。
他先取出涅盘火种。那截焦黑梧桐木中心，金色火星静静跳动。
林峰将其置于掌心，运转《太古龙象诀》吸收其中的涅盘之力。
炽热却不狂暴的力量涌入经脉，如温泉般洗涤着四肢百骸，最终汇聚于丹田金丹。
金丹表面的星辰道纹在涅盘之力的淬炼下，变得更加清晰、深刻。
金丹本身也凝实了一分，虽然距离突破元婴还有距离，但根基更牢固了。
第三天傍晚，林峰结束修炼，灵力已经完全恢复，状态达到巅峰。
他来到右边洞府，查看林雨薇的情况。
养魂玉棺中，女子静静躺着，呼吸平稳，面色红润。
地心玉髓的效果极佳，她体表的伤痕已经消失，断裂的骨骼愈合，连被噬心蛊侵蚀的脏腑都恢复了七七八八。
只是神识依然沉寂，仿佛陷入深度沉睡。
“雨薇，该醒来了。”林峰轻声道，右手按在她额头，精纯的星之生机混合一丝神识，温柔地探入她的识海。
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林峰看到了林雨薇破碎的记忆碎片：
——小时候在燕京林家大院玩耍，追着堂兄堂姐们奔跑。
——大灾变爆发，妖兽涌入城市，家族修士浴血奋战，长辈们一个个倒下。
——被迫转移，东躲西藏，看着族人越来越少。
——被神殿俘虏，严刑拷打，逼问星火秘匣下落。
——黑骨真人亲手将噬心蛊打入她胸口，那种神魂被一点点蚕食的痛苦……
——黑暗中，一点星光始终不灭，那是家族传承的守护意志……
“雨薇，我是林峰，你峰哥哥。”林峰的声音在识海中回荡，“林家没有灭，我回来了。醒来吧，还有很多事要做。”
那点星光猛地亮了一下。
玉棺中，林雨薇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起初眼神迷茫，渐渐聚焦，看到林峰的脸时，她瞳孔收缩，嘴唇颤抖：“峰……哥哥？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
“不是梦。”林峰扶她坐起，“百年了，我回来了。”
林雨薇怔怔看着他，忽然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百年的恐惧、痛苦、绝望，在这一刻全部释放。
林峰轻拍她的背，等她情绪稍平复，才问起当年具体情况。
“2045年秋天，尊上亲自出手。”林雨薇声音沙哑，眼中仍有恐惧。
“那天晚上，黑雾笼罩了整个祖宅。长老们启动祖传大阵，但只支撑了半刻钟就被攻破。爷爷、父亲、叔叔伯伯们……一个个战死。最后时刻，七叔公将我和几个年幼的弟妹推入密道，让我们带着家族传承逃走……”
“我们逃出燕京，东躲西藏。但神殿一直在追捕林家人。几十年间，其他人都死了，只剩我一个。五年前，我被捕，关进地牢……”她浑身颤抖。
“他们逼问星火秘匣，我不知道，他们就……”
“都过去了。”林峰握住她的手，星之生机温暖着她冰凉的手指。
“星火秘匣在我这里，林家的仇，我会报。”
“可是尊上太强了……”林雨薇摇头，“峰哥哥，你不知道，他……”
“我知道。”林峰打断她，“他需要星火秘匣渡过第三劫，这正是他的弱点。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这时，洞府石门被推开，灵儿探进小脑袋：“哥哥，我感应到……咦，这位姐姐醒了？”
林雨薇看到灵儿，愣住了。
这个小女孩身上的气息太古怪了，温暖又阴冷，生机与死寂并存。
“她叫灵儿，是……我的同伴。”林峰简单介绍，“灵儿，这是林雨薇，我堂妹。”
灵儿走进来，好奇地打量着林雨薇：“姐姐你好。你身体里还有残留的噬心蛊印记，我帮你清理掉吧。”
不等林雨薇回答，灵儿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一点暗金光华，轻轻点在她眉心。
暗金气息渗入，片刻后，一丝极细微的黑气被逼出，在空气中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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