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破晓之战
加密手机屏幕上，那个冰冷的“同意”二字，像用尽了冷夜凝全身的力气。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她仿佛能听到命运齿轮沉重转动的声响，将她与墨墨彻底推向了无法回头的深渊。没有回复，没有确认，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死寂重新笼罩了这间狭小的招待所房间，只有她粗重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在耳边轰鸣。
她瘫坐在椅子上，手脚冰凉，大脑一片空白。赌上了，她把一切都赌在了苏静婉那张真假难辨的棋盘上。为了墨墨那一线控制能力的希望，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长期庇护”，她选择了与虎谋皮。
“妈咪？”
一声软糯的、带着睡意的呼唤将冷夜凝从冰冷的绝望中拉回。她猛地转头，看到墨墨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揉着惺忪的睡眼坐在床上，小脸上带着初醒的茫然，歪着头看着她。
“墨墨醒了？”冷夜凝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快步走到床边，将儿子柔软的小身子搂进怀里，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点力量，“睡得好吗？有没有做梦？”
“嗯……”墨墨点点头，小脑袋在她怀里蹭了蹭，忽然抬起小脸，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奇异的光彩，他伸出小手指，指向房间空无一物的白色墙壁，用一种带着困惑又肯定的语气说：“妈咪，墙后面……有只小鸟，翅膀是蓝色的，脚上戴着亮晶晶的圈圈，它在睡觉。”
冷夜凝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她猛地看向那面墙壁——墙壁另一侧是隔壁空置的房间，根本不可能有鸟！墨墨在说什么？是睡迷糊了的胡话吗？
可就在她惊疑不定之际，墨墨又转过头，指向紧闭的房门，小眉头微微蹙起：“门口……有个叔叔，穿着黑衣服，站在那里，不动。他……不高兴。”
冷夜凝的心脏狂跳起来！门口有守卫！这是苏静婉安排监视他们的人！墨墨怎么会知道？！他不可能看到门外！
“墨墨……你……你怎么知道门口有叔叔？”冷夜凝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她蹲下身，紧紧握住儿子的小手，目光死死锁住他的眼睛。
墨墨似乎被妈妈严肃的样子吓到了，眨了眨眼，小嘴微微嘟起，似乎在想怎么表达：“就是……知道的呀。闭上眼睛，也能‘看见’。墙是透明的，门也是透明的。”他伸出另一只小手，在空中划拉着，仿佛在描绘一种无形的轮廓，“像水波一样，晃呀晃的，然后……就看见了。”
“闭上眼睛……也能看见……”冷夜凝喃喃重复着，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这不是幻觉！墨墨的能力……不仅仅是影响电子设备！他……他竟然能透视？！或者说，是一种超越视觉的、对能量和生命体的感知能力？！这太可怕了！也太……惊人了！
“墨墨，你还能‘看见’什么？”冷夜凝强压着心中的惊涛骇浪，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引导他，“比如……楼下？或者……更远的地方？”
墨墨听话地闭上眼睛，小脸上一片专注，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过了几秒钟，他睁开眼，指着地板：“楼下……老爷爷和老奶奶在吃饭，有鱼鱼的香味。还有……”他的小脑袋转向窗户的方向，眼神有些迷茫，“很远很远……有好多好多亮亮的灯，像星星掉在地上了。还有……一个很高的、黑色的房子，尖尖的顶，里面有……有让人不舒服的光，一闪一闪的，像坏掉的眼睛在眨。”
很高的、黑色的房子？尖尖的顶？让人不舒服的光？冷夜凝的呼吸骤然停止！那是……冷家老宅的观星阁？！墨墨感知到了几十公里外的冷家老宅？！这怎么可能？！他的感知范围竟然如此之广？！
巨大的震惊和恐惧如同海啸般将冷夜凝淹没。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苏焰和冷烨会对墨墨如此志在必得，为什么苏静婉会提出那个看似不可能的任务！墨墨的能力，根本就是一个无法用常理解释的、战略级的“武器”！而他本人，还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三岁孩子！
“墨墨，”冷夜凝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她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里保护起来，“答应妈妈，以后……除了妈妈，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能‘看见’这些东西，好不好？这是我和墨墨的小秘密，非常重要的秘密。”
墨墨似懂非懂地看着妈妈严肃而悲伤的脸，乖巧地点了点头：“嗯，墨墨不说。只告诉妈咪。”
孩子的乖巧让冷夜凝的心如同刀绞。她知道自己选择与苏静婉合作，无异于将墨墨这不可思议的能力主动暴露在更危险的境地。但事已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或许……苏静婉说的星图残卷，真的能帮助墨墨控制这可怕的力量？
就在这时，那部加密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没有号码显示，只有一行简短的文字：
【明晚十点，招待所后门，黑色面包车。准备出发。】
命令来了。行动就在明晚。
冷夜凝死死盯着那行字，指尖冰凉。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墨墨，孩子正用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好奇地望着她，清澈的瞳孔里倒映着她苍白而决绝的脸。
“墨墨，”她轻轻吻了吻儿子的额头，声音低得如同耳语，“明天晚上，妈妈带你……去一个地方。可能会有点黑，有点吓人。但墨墨要勇敢，要紧紧跟着妈妈，用你的‘小秘密’帮助妈妈，好不好？”
墨墨虽然不明白要去哪里，但感受到妈妈语气里的郑重，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小手紧紧抓住妈妈的衣角：“墨墨勇敢！帮妈咪！”
冷夜凝将儿子紧紧搂住，闭上眼睛，泪水无声地滑落。明天，将是决定生死的一夜。她将带着拥有“透视”之眼的墨墨，踏入龙潭虎穴般的冷家老宅。前途未卜，吉凶难料。
但无论如何，她已别无选择。破晓之战最凶险的一役，即将在夜幕下，悄然拉开序幕。而墨墨这初次展现的、匪夷所思的“看见”能力，将成为她们手中唯一一张，也是最为诡异莫测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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