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孝期满的车马驶入云州时，城楼的“李”字旗虽还飘着，却少了往日的劲。周平领着将领们在城外接驾，甲胄上沾着灰尘，眼神里藏着难掩的疲惫——李瑾离开三年，云州虽稳，却也渐渐松了气：士兵操练偷懒的多了，边境小股草原部落时不时来骚扰，互市商队也少了往日的热闹。
李瑾下马车时，没穿镇北大将军的明光铠，只着一身常服，却让在场将领都下意识挺直了腰。他接过周平递来的云州军务册，指尖划过“上月操练缺勤三十人”“回纥小部落夜袭边隘，掳走三户牧民”的字句，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三日后，云州节度使府的议事厅内，甲胄林立。李瑾身着久违的明光铠，腰间佩着“镇北大将军”印，一步步走上主位，透着威严。
“上月操练，张武、李二等人无故缺勤三次；边隘被袭时，值守的王队正擅离职守，导致牧民被掳。”李瑾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将领耳中，“按军法，该当何罪？”
厅内鸦雀无声。将领们互相使着眼色，想要求情，却被李瑾的目光扫得不敢开口。
“军法无亲疏。”李瑾起身，抽出腰间佩刀，刀光映着他的脸，守云州，靠的不是旧情，是纪律——若纪律松散，下次祸害的，是整个云州！”
他传来军纪官，询问依军法该如何处置？
军纪官回答，依律张武、李二打80军棍，王队正斩首！
亲兵将三人押至厅外，按军法处置。
刀落的声响传来时，厅内没有一人敢动。李瑾走到厅外，看着士兵们紧绷的脸，声音放缓：“我知道，我离开三年，大家松了劲。但北境的狼，不会因为咱们松劲就不咬，明日若有人再犯，军法同样不饶。”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子，指向远处的城楼：“那上面的‘李’字旗，不是我李瑾的，是大唐军威。从今日起，每日操练加倍，边隘值守三班轮换，不得偷懒！”
士兵们齐声应和，声音比往日响亮了数倍。周平看着李瑾的背影，悄悄松了口气——那个能镇住云州的将军，真的回来了。而李瑾转身时，指尖微微发颤，他不是不念旧情，慈不掌兵。
没过多久，边隘传来急报——回纥的阿古拉部落，趁着秋高马肥，接连三次夜袭边隘，不仅掳走牧民，还烧了两座互市的货栈。首领阿古拉放话：“李瑾不在，云州就是块软肉，想咬就咬！”
李昭听说后，攥着木槊找到李瑾：“父亲，让我去！我能杀了阿古拉！”
李瑾却没答应，而是让周平去查阿古拉部落的底细。三日后，周平带回消息：阿古拉部落人不多，只有五百骑兵，但靠着和其他小部落结盟，才敢来骚扰；他们的粮草，多靠劫掠互市商队，营地设在狼牙谷附近的黑松林——那是李瑾当年破回纥的地方。
“不能硬打。”李瑾铺开舆图，指着黑松林，“那里地形复杂，阿古拉熟悉，咱们进去会吃亏。”他看向宁安，“你能不能联系回纥的其他部落，就说阿古拉劫掠互市，断了他们的财路——只要他们不帮阿古拉，咱们就有胜算。”
宁安点头：“我这就去办。回纥的萨里部落，之前和咱们互市走得近，阿古拉抢过他们的商队，他们早有不满。”
李瑾又看向李昭：“你跟我去边隘，但不许动手——先看看，真正的战场。”
李昭虽有些不服气，却还是点头。他跟着李瑾去边隘时，看到被烧的货栈还冒着黑烟，牧民们在废墟里找着自家的东西，眼里满是哭腔。那一刻，他才懂父亲说的“护着百姓”，不是一句空话。
三日后，一切准备就绪。萨里部落答应不帮阿古拉，还派人送来阿古拉营地的布防图；李瑾点了三百轻骑，都是当年跟着他打过仗的老兵，再加上一百互市卫队的突厥降户——他们熟悉草原地形，比骑兵更擅长林间作战。
深夜，队伍悄悄摸到黑松林外。阿古拉的营地还亮着灯，士兵们在喝酒唱歌，完全没防备——他们以为，云州的军队还是之前那样松散，不敢来偷袭。
“按计划来。”李瑾低声下令。突厥降户先摸进营地，解决了外围的哨兵；轻骑随后冲进去，箭雨瞬间落在营地中央。阿古拉的士兵慌了，乱作一团，有的甚至没来得及披甲，就被砍倒。
阿古拉提着弯刀冲出来，看到李瑾，眼睛都红了：“李瑾！你还敢来！”
李瑾没说话，提槊迎上去。槊与刀碰撞，火星四溅。阿古拉的刀法狠，却乱——他靠的是蛮力，而李瑾的槊法，稳、准、狠，每一招都盯着他的破绽。
几个回合后，李瑾抓住机会，槊尖挑飞阿古拉的弯刀，再一用力，槊尖抵住了他的喉咙。“你劫掠百姓，烧了互市，断了草原和云州的生路，该杀。”
阿古拉还想求饶，李瑾却没给机会，槊尖一送，鲜血溅在草地上。营地的士兵见首领被杀，纷纷投降——他们本就是被阿古拉逼着来的，如今没了首领，再无战意。
李昭站在一旁，手里握着刀，却没机会动手。他看着父亲利落的动作，看着投降的士兵，看着远处被救回的牧民，发誓下次一定要立功。
战斗结束后，李瑾让人把阿古拉的尸体挂在边隘上，旁边立了块牌子：“劫掠者，此下场。”草原上的部落看到后，再没人敢来骚扰，那个能镇住北境的镇北大将军，真的回来了。
夜里，李瑾卸了甲胄，坐在书房里，宁安端来热茶，放在他手边：“累了吧？今日一战，北境至少能安稳几年。”
李瑾点头，却没笑：“安稳是暂时的。草原上的部落多，这次杀了阿古拉，还会有别人想试试——咱们不能松劲。”他看向窗外，李昭正在演武场上练槊，动作比之前稳了很多。“昭儿今日看了战场，应该懂了些。以后，这云州，还要靠他。”
宁安笑着点头：“会的。咱们一点点教，像父亲教你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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