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门口的柏油路结着薄冰,出租车的刹车声刺耳地划过冷空,薛一楠几乎是从后座扑下来的。
书包带子歪在肩上,拉链没拉好,露出里面半本皱巴巴的结业考试卷,校服袖口还沾着刚下车时蹭到的雪粒。
她没顾上拍掉雪,刚要往殡仪馆那栋灰扑扑的主楼冲,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道攥住,紧接着,一个带着冷香的黑影挡在了她面前。
“别动。”
声音清冽,带着点少年人的脆,却裹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薛一楠猛地抬头,撞进封景辰的眼睛里,她今天穿了件收腰的黑色西装裙,领口别着朵小白菊,花瓣压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
十七岁的少女本就生得高挑,黑色衣料衬得她肩线利落,手腕上戴着块极简的黑色手表,攥着薛一楠的力道大得惊人,指节泛白,竟让薛一楠挣了两下都没挣开。
“放开。”薛一楠的眉头瞬间皱紧,眼底的焦急混着怒火,寒芒像刀子一样扫过去。
她能闻到殡仪馆里飘出来的香烛味,心里的慌像野草一样疯长,林冉的样子在脑海里转个不停,根本没心思跟封景辰耗。
封景辰手上的力道没减,反而往旁边侧了侧身,让出半条路,正对着殡仪馆的正门。
薛一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心脏猛地一沉:门口站着的人大多穿着黑色夹克,袖口卷到小臂,露出形形色色的纹身,有的手里攥着黑伞,伞骨敲在冰面上发出“笃笃”的响,像在敲着倒计时。
几个穿反光背心的警察站在人群外围,腰间的手铐晃着冷光,眼神像鹰一样扫过每一个人,连风吹动花圈上的挽联,都轻得怕打破这让人窒息的寂静,可那寂静里,却藏着无数没出鞘的锋芒,像随时会炸开的火药桶。
薛一楠的脚步顿住了,刚冒上来的怒火瞬间泄了大半,连带着身体都往后退了半步,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发颤,“怎么回事?警察怎么会在这儿?林冉...她到底出什么事了?”
封景辰往四周扫了一眼,没人注意到这处角落,只有远处的哀乐隐约飘过来。
她松开薛一楠的手腕,指尖在袖口里蹭了蹭,像是嫌弃什么,又像是在掩饰什么,“想知道就跟我来。”
说完,她转身就走,黑色的裙摆扫过地面的薄冰,没留下太深的脚印,径直往殡仪馆后身绕去。
薛一楠咬了咬唇,没多想就跟了上去。
后身是片堆着废弃花圈的角落,积雪没化,沾在黑色的塑料花上,风裹着冷意吹过来,把薛一楠的校服领口吹得翻起来。
封景辰靠在墙角,从口袋里摸出个烟盒,还是上次在VIp房见过的银色款式,她抽出一根,递到薛一楠面前,眉梢挑了挑,“有火吗?”
薛一楠耐着性子从书包侧袋摸出打火机,是林冉送她的,壳子上画着小小的雏菊,她“咔嗒”一声点燃,火苗在冷空气中晃了晃。
封景辰凑过来点烟,发丝扫过薛一楠的手背,带着点凉。
她吸了一口,烟圈从唇间吐出来,很快被风吹散,声音淡得像结了冰,“警察是为了我外公来的,昨天晚上发现的,隔天林建国夫妇的尸体就在家中被发现了。”
“你外公?江城首富封瀚海?”薛一楠的瞳孔骤缩,她下意识地看向封景辰领口的小白菊,才反应过来,她是来戴孝的,“林建国不是被关起来了...”
她倒吸一口冷气,恍然大悟,“那林建国和王秀莲...不是因为赌债被杀?”
封景辰笑了笑,烟蒂上的火星亮了亮,“赌债?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假象。”
她往墙上靠得更松了些,眼神飘向远处的主楼,“现场用血迹写了‘还钱’,可林建国的账户里,上个月刚进了五万块,够他还大半个赌债了,怎么会突然被催债的杀了?”
她顿了顿,又吸了口烟,“之前你问我王秀莲的事,我不让你动,是因为她也是封振南的人,手里握着我外公的把柄,她在封家做了五年佣人,偷偷录了不少我外公和人交易的录音,想以此要挟,结果...”
薛一楠也抽出一根烟点燃,尼古丁的味道呛得她喉咙发疼,却让她稍微冷静了些。
她盯着地面上的雪粒,声音发沉,“那林冉呢?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和她没关系。”封景辰把烟摁灭在墙角的雪堆里,火星瞬间熄灭,留下个黑色的印子,“林建国夫妇是她名义上的养父母,按规矩她得来。”
“不过方局怕她被牵连,早上就把她接走了,现在应该在警局做笔录,很安全。”
薛一楠松了口气,可心里的疑团却越来越大。
她看向封景辰,从刚才到现在,她脸上没有半分悲伤,说起外公的死,说起林建国夫妇的命案,都像在说别人的事,连眼底的情绪都淡得像水。
“你...不难过吗?”薛一楠忍不住问,声音轻了些,“毕竟...是你外公。”
封景辰缓缓抬眸,看向薛一楠,嘴角突然勾起个极淡的笑,那笑里藏着点说不清的冷,“难过?或许吧。”
她没再解释,只是拍了拍薛一楠的肩膀,力道很轻,却带着点警告的意味,“你找不到她的,方局会把她保护得很好。”
“回去吧,你的飞机不是快了吗?别掺和这些事。”
说完,她转身就走,黑色的身影很快融入殡仪馆的阴影里。
走了几步,她又停下,回头看了薛一楠一眼,声音飘在风里,“谢谢你的火。”
薛一楠站在原地,手里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她指尖一缩。
她望着封景辰消失的方向,心里满是疑惑,这个女孩到底经历过什么?
外公去世,她能如此平静;说起人命,她能如此淡然;明明知道那么多内幕,却总藏着半句话不说,就连她要出国的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薛一楠自认为懂点心理学,可面对封景辰,她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雾,怎么也看不透。
远处的哀乐又飘了过来,混着风里的香烛味,冷得让人心头发紧。
薛一楠攥紧了手里的打火机,壳子上的雏菊硌着掌心,林冉现在安全,可这命案背后的水,显然比她想的要深得多。
而她,还有多久就要离开这里了?离开前,还能再见林冉一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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