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心戟悬在头顶,光刃离阵眼只差一寸。林深的手指紧扣戟柄,肌肉绷得发僵。他能感觉到身体在一点点消失,右腿已经没了知觉,左肩空荡荡的像被风吹走了一样。但他不能停。
就在他准备压下最后一击时,眼角忽然扫到上方一道血光。
那血不是从地面涌出,也不是从裂缝渗出,是凭空出现的。一滴鲜红的血珠浮在空中,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连成线,开始移动。
林深猛地转头。
叶知秋站在深渊半空,手腕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指尖流出,在空中画字。第一个字刚成形,他就认出来了——“元”。
《度人经》的第一个字。
系统瞬间弹出红色提示:【检测到灵魂献祭,建议立即阻止】。
林深瞳孔一缩,全身血液都冲上了脑袋。他没时间思考她怎么来的,也没想她为什么能突破紫微星君的屏障。他只知道,这一招一旦完成,她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不能再斩阵眼。
那一击若落下去,反噬之力会顺着能量通道直接轰进她的身体。她现在就像一根连接生死的线,轻轻一碰就会断。
林深咬牙,强行把凝聚在戟尖的力量往回收。三毒破魔符的光刃开始颤抖,佛道融合咒文发出刺耳的嗡鸣。真元逆流冲击经脉,像是有刀在里面来回拉扯。
他喉咙一热,一口血喷了出来。
但他的手没松。
铁心戟在他意念控制下猛然横移,挡在叶知秋和母亲虚影之间。金光炸开,形成一道弧形屏障,切断了血符与契约阵图的连接。
叶知秋的笔势顿住了。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又抬头看向林深。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声音。
林深嘶吼:“叶知秋!住手!”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像是从碎石堆里爬出来的。右手掌心血纹剧烈跳动,几乎要裂开。铁心戟发出一声轻响,戟身出现新的裂痕。
欲魔的声音从阵图深处传来,带着笑:“她要代替你妈……这可是自愿的。”
林深没理他。
他死死盯着叶知秋,脚步往前挪了一步。左脚踩在地上,已经感觉不到触感。他的身体正在加速透明化,像阳光下的雪水,一点一点蒸发。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他自己也会撑不住。
可他不能让她死。
叶知秋的手又抬了起来,鲜血继续流淌。第二个字开始成形——“始”。
林深眼睛红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
他把最后一丝真元灌进掌心,引爆血纹。剧痛让他整个人晃了一下,但他还是站住了。铁心戟响应他的意志,自动分裂出一道金线,缠住叶知秋的手腕,把她往后拉。
她挣扎了一下,力气不大。
鲜血仍在空中漂浮,缓缓流动,没有干涸。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不是从耳边,是从地底传来的。低沉,缓慢,却清晰无比。
“痴儿,莫走绝路。”
林深抬头。
一道金光从裂缝中升起,凝聚成人形。老喇嘛的身影出现在半空,手里握着一个虚幻的转经筒。他的脸很模糊,像是隔着一层水雾,但那双眼睛是亮的。
叶知秋停下了动作。
老喇嘛看着她,又看向林深:“此劫非一人可承,莫以凡躯代天罚。”
林深喘着气,声音发抖:“我来结束它。不用她牺牲。”
老喇嘛没回答。他只是把转经筒往前一送,金光扩散,缠住叶知秋全身的血丝被暂时封住。她整个人慢慢下沉,最后落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昏了过去。
她的手腕还在流血,但速度慢了下来。
林深松了口气,随即又紧绷起来。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欲魔冷笑:“你们拦得住一次,拦得住两次?她既然来了,就说明她早就决定好了。”
林深没说话。
他重新举起铁心戟,对准阵眼。光刃再次凝聚,比之前更亮。
他知道不能再拖。
可就在这时,母亲虚影动了。
她的手伸了出来,指尖碰到了契约阵图的边缘。原本虚幻的手掌,竟然开始变得清晰。皮肤有了质感,指甲泛着淡淡的光。
林深的心猛地一沉。
欲魔的声音充满得意:“她自愿的……这不算骗。”
林深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叶知秋的献祭虽然被中断,但那一瞬间的能量波动已经被阵图吸收。欲魔利用这点,让母亲虚影的部分实体化提前完成。
他不能再等。
他把铁心戟插进石台,双手按在戟身上。掌心血纹全部激活,顺着金属蔓延上去。三毒破魔符再次浮现,佛道咒文交叠旋转。
系统提示:【攻击准备度97%】。
还差一点。
他需要共鸣。
可叶知秋昏迷了,老喇嘛只是残魂投影,无法提供力量。
他只能用自己的命去填。
林深闭眼,回忆起父亲的话。不是那句“器有魂,人有志”,而是更早的一次。小时候他问父亲,为什么打铁前要点香。
父亲说:“因为有些东西,烧掉了,才能留下。”
他睁开眼,左手握紧铁心戟,右手猛地划过掌心。鲜血涌入符文,整把戟开始震动。
光刃暴涨。
系统提示:【阴阳图谱激活,最终攻击准备就绪】。
他抬起戟,准备斩下。
老喇嘛忽然开口:“用我的转经筒。”
林深一愣。
老喇嘛的身影已经开始变淡,但他仍指着那个虚幻的转经筒:“它连着地脉佛力,能撑三息。三息之内,你必须完成斩击。”
林深点头。
老喇嘛双手合十,转经筒脱手飞出,撞向铁心戟。金光炸开,一股暖流涌入林深体内。
他感觉到力量回来了。
不是很多,但足够了。
他举起铁心戟,光刃对准阵眼。母亲虚影抬起头,眼神不再是温柔,而是空洞。她张嘴,却没有声音。
林深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他挥戟斩下。
光刃划破空气,直击阵图中心。契约阵图剧烈震颤,符线一根根断裂。幽蓝光芒从裂缝中溢出,像是伤口在流血。
欲魔发出怒吼。
母亲虚影的手开始消散。
林深站着没动。他的右臂彻底透明,手指几乎看不见了。身体融合度降到最低点,全靠系统残能维持意识。
叶知秋躺在岩石上,手腕上的血止住了。她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在喊谁的名字。
老喇嘛的金光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一个轮廓。他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没人听清。
然后消失了。
紫微星君站在远处,雷光屏障依然维持着。他看着林深的背影,没有说话。
林深低头看铁心戟。
戟尖的光刃还在燃烧,但阵图没有完全破裂。中心处还有一道细小的裂缝在愈合。
他知道,这一击不够。
他还需要再来一次。
他抬起手,准备再次凝聚力量。
这时,叶知秋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他,声音很轻:“别一个人扛。”
林深愣住。
她撑着地面坐起来,伸手摸向腰间的铃铛。青铜铃已经碎了,只剩下半截残片。
她把残片贴在胸口,用力一按。
鲜血渗出,染红了碎片。
铃铛发出最后一声轻响。
林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波动从她身上升起。不是真元,不是法力,是一种更原始的东西——她的魂魄在共鸣。
系统提示突然跳出:【检测到同源波动,是否启动双生融合?】
林深看着她。
她对他点头。
他伸手握住铁心戟,另一只手朝她伸了过去。
她抬起手,指尖快要碰到他的时候——
深渊底部传来一声巨响。
地面裂开,一条金色锁链从地底射出,缠住叶知秋的腰,把她猛地拽向黑暗深处。
林深扑过去,只抓到一把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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