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帝国王宫。
侍女的意识刚一清醒,便感觉身体很奇怪。
屁股后面暖呼呼的一团立刻引起了她的警觉。
那种暖意贴着皮肤。
甚至让她脑子里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该不会是昏迷太久,失禁了?
当然这念头只存在了一瞬。
当然这只是个下意识的想法。
她立刻反应过来,那绝对是别的东西。
她伸手,朝那个奇怪感觉的位置摸了过去。
陌生的触感立刻传来。
是双重的陌生。
她下意识伸手去摸,指尖碰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尾巴本身的反应也很陌生。
被触摸时的感觉。
那种从尾椎骨窜上来,微痒又怪异的刺激。
是大脑第一次接收到的信号。
侍女吓得立刻掀开了身上的薄毯。
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他看着那条从自己身后延伸出来,在床单上摊开的。
橘红色的蓬松尾巴。
整个人有点发懵。
“这……”侍女张了张嘴。
她盯着那条尾巴。
尾巴像是自己有主意,左摆一下,右晃一下。
她试着用意识去控制。
尾巴尖卷了卷,又倏地伸直。
我被什么传说中的怪物附身了吗?
妖灵?树精?
侍女想到各种传说中的怪物。
随即想起了之前在狼女那里见过的法夜精灵。
再然后,昏迷前那一连串事情也猛地撞回脑海。
炽热的火焰,压下来的梁柱。
还有那个站在废墟里,散发着危险死亡气息的远东男人。
以及,脑袋里那种被“咔嚓”一下掐断似的黑暗。
她心有余悸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啊,你醒了。”
略带惊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是公主。
她换了身衣服,干净,料子也好。
但不再是过去那种层叠繁复,缀满宝石的宫廷长裙。
款式简洁利落。
有点像是改良过的便装。
侍女一眼就看出来。
公主不久前刚哭过。
眼眶还有些红,虽然努力绷着脸,但那痕迹瞒不过人。
她原本心里那点“干脆装失忆开个玩笑”的心思,立刻消散了。
“公主殿下。”她改了口。
那条尾巴不听话地跟着乱晃,她不得不用手把它按在身侧:
“请问……那位救了我们的小战士呢?她没事吧?”
“雷爪家的女孩?”
公主走过来,在床边的木椅上坐下,声音有些低,“她……参加完父母的葬礼了。亡灵之主带着她,还有几个对古精灵遗迹有研究的老学者,去找法夜精灵可能留下的线索了。”
侍女心里暗骂自己一句蠢。
公主的亲族死伤殆尽,那狼女又何尝不是刚失去家人?
自己这话问得真不是时候。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把话圆回来。
公主已经先开了口,语气很平静,平静得有点刻意:
“还有,你以后别叫我公主了。”
侍女一愣。
“亡灵之主召集了所有,狮王家族成员。”公主低下头,看着自己交叠在膝上的手,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但边缘有些发白:
“结果发现,所有直系血脉……确实都死光了。狮王家族……没了。”
侍女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公主不就是直系血脉吗?
她立刻意识到了这话的间接含义。
她很识趣地没有追问那个最明显的可能性,只是顺着话头,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
“怎么会呢?像您这样的人,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公主。”
公主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很勉强:“以后不用再说这种奉承话了。亡灵之主说了,你现在的力量,相当于帝国级别的血脉者。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嗯,他说是开发。”
侍女呆住了。
她虽然只是个凡人……她以前虽然只是个侍奉王室的凡人。
但作为直接服务于王室的近侍。
她对血脉者内部的那些门道清楚得很。
俗称的“高等人类”或者“爵士”。
是那些有特殊能力但战力不突出的,比如雷爪家族。
往上,“王国”级,军团血脉整体算这一档,但单个成员也只是爵士。
多数“王国”级血脉,都有极高的骄傲。
宁愿跑出去建立独立王国,或者加入西联盟那种松散同盟。
南帝国内部没有军团外的其它王国级血脉。
而“帝国”级……那是被默认为顶点的存在。
虽然偶尔有人议论。
说该有个“大帝国”级来对应统一过大陆的传说。
但血脉者们自己并不理会这种论调。
一步登天。
这个词砸进侍女脑子里,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实感。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按着尾巴的手。
又抬头看看公主,最后干笑了两声,声音有点发飘。
“如果我说,我宁愿这只是个意外,或者一场玩笑……”
她顿了顿,自己都觉得假,“那也太虚伪了。”
公主“嗯”了一声,没接话,只是看着她。
眼神里有种侍女很熟悉的东西。
那是等待,等待她把该问的话问出来。
侍女在心里叹了口气。脸上适时挂起恰到好处的好奇,问道:
“您刚才说……直系血脉都确认不存了?可您不就是……”
公主这才像是满意了,下巴微微扬起来一点。
可眼神里没什么得意,反而有些复杂的情绪在滚动。
“亡灵之主也觉得奇怪。”她说,语速不快,“他说,幕后推动这场战争的人,有某种和‘血液’能力。很多直系血脉的死亡,看起来是意外,其实背后都有力量在悄悄推动。”
她停顿了一下,吸了口气。
“结果,偏偏我活了下来。你猜是为什么?”
虽然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侍女还是配合地睁大眼睛,问:“为什么?”
公主抬手,用手指按了按自己的额角。
语气里混杂着恼怒和一种荒诞感。
“这消息,真是又丢人,又让我……”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最后撇了撇嘴,“我居然是那个贱人偷情生的。亡灵之主甚至用心灵能力,帮我找到了亲生父亲。呸。”
她啐了一口,声音里愤怒,
“真是一对不知廉耻的东西。故事里。一般不都会对偷情所生的子女态度更好吗?”
话说得很难听,但侍女能理解。
一方面,任谁被偷走了觉醒血脉的机会,都不会高兴。
另一方面,王室血脉者子嗣众多,亲情淡薄是常态。
公主十二岁前只见过皇后一面,还因为没立刻认出来而遭到冷眼。
她泡在图书馆里,把自己熬成符文顾问。
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逃离。
所以侍女知道,公主不是在说气话。
她是真的憎恶那个女人。
所以她很放心地跟着低声骂了两句。
言辞不算激烈,但足够表明立场。
公主点了点头,脸色稍微好看了点。
一方面是她终于不用把这桩丑事憋在心里;另一方面……
虽然有点别扭。
说实话,侍女之前在灾难里表现出的那种惊人的镇定和果决。
着实让公主感到了某种挫败和些许难堪。
也幸亏侍女现在觉醒成了血脉者,地位陡然不同。
否则,公主还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像现在这样。
坦然地面对自己当时的失态。
至于自己前脚刚说“不用奉承”,后脚又暗示对方奉承……
公主并不担心会被未来掌握权力的侍女报复。
因为……
她看着还有些发懵的侍女,忽然站起身,后退一步。
然后,单膝跪地。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军礼般的郑重。
侍女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尾巴都不晃了,直愣愣地竖着。
“生命之主。”公主抬起头,看着床上的侍女,声音清晰而严肃,“我,以狮王家族末裔,皇家符文技术顾问,符文巨狮代理控制者的身份,恳请您,作为领袖,治理帝国。”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楚,脊背挺得笔直。
“请允许我,效忠于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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