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野少年与残鼎
兆域最北边的青岚山终年云雾缭绕，叶尘背着竹篓在峭壁上寻找草药时，从未想过自己平凡的生活即将天翻地覆。而那尊改变他一生命运的残鼎，此刻正静静躺在一个垂死散修的怀里，等待着一个有缘人。
青岚山的清晨总是来得特别早。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十六岁的叶尘已经背着半人高的竹篓，踩着露水走在山间小路上。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已经被雾气打湿，紧紧贴在单薄的身躯上。
“今天得往深山里走走。”叶尘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自言自语道。昨天在集市上，药材铺的掌柜说紫云草的价格又涨了，若是能采到几株，足够他半个月的饭钱。
叶尘是青岚山下小林村的一个普通少年。父母在他十岁那年进山采药遭遇不测，从此他便靠着村里人接济和自己采药为生。村里的孩子大多在田里帮忙，只有他选择了这条更为艰险的路——青岚山深处常有猛兽出没，但也只有那里，才能找到值钱的药材。
正午时分，叶尘已经爬到了青岚山半山腰。这里的雾气比山下浓得多，能见度不足十步。他小心翼翼地攀着岩壁，目光在石缝和树根处搜寻着紫云草的踪迹。
“嗖——”
一支羽箭突然从叶尘耳边掠过，钉在他身旁的树干上，箭尾兀自颤抖。叶尘浑身一僵，下意识地蹲下身，将自己藏进灌木丛中。
“追！别让他跑了！”
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从远处传来，伴随着兵刃相交的铿锵声。叶尘屏住呼吸，心脏狂跳。他在青岚山采药多年，偶尔会碰到进山狩猎的武者，但如此激烈的打斗声还是第一次听到。
“赵老魔，你已无路可逃，交出‘混沌道种’，饶你不死！”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哈哈哈...就凭你们几个玄天宗的杂毛，也配窥视大道之秘？”一个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狂笑着回应，随后便是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叶尘蜷缩在灌木丛中，一动不敢动。他虽然对修仙之事知之甚少，但也听说过玄天宗的名号——那是兆域三大修仙宗门之一，门中弟子个个都是能呼风唤雨的神仙人物。
打斗声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最终渐渐平息。叶尘又等了好一会儿，确定外面再无动静后，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原本茂密的林地已经被夷为平地，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死状凄惨。叶尘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正准备悄悄离开这是非之地，却听到一声微弱的呻吟。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老者倚在一块巨石旁，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已是强弩之末。老者衣衫褴褛，须发皆白，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正死死盯着叶尘的方向。
“小子...过来...”老者虚弱地招了招手。
叶尘犹豫片刻，终究是心软，慢慢走了过去。他从小在林阳村长大的经历让他对山林有着特殊的感情，见死不救违背了他的本性，尽管这人刚才似乎还在与人生死相搏。
“前辈，您伤得很重。”叶尘蹲下身，从怀中取出水囊和止血草药——这是他常年采药养成的习惯，总会随身带着些急救之物。
老者没有拒绝叶尘的帮助，任由他为自己清洗包扎伤口，目光却一直打量着这个山野少年。
“根骨平平，灵根混杂...可惜，可惜。”老者喃喃自语，随即又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溢出。
叶尘不懂老者在说什么，只是专心处理伤口。然而当他清理到老者胸前最重的一处伤口时，动作不由得一顿——老者怀中藏着一尊三足小鼎，只有巴掌大小，通体黝黑，表面布满裂纹，看上去毫不起眼。但不知为何，叶尘的目光一落在鼎上，就再也移不开了。
“小子，你我有缘。”老者注意到叶尘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尊‘太虚源鼎’乃上古遗物，今日便赠予你了。”
叶尘连忙摇头：“前辈，这太珍贵了，我不能要。您先养伤，等伤好了再说。”
老者苦笑一声：“我的元婴已被击碎，活不过今日了。这鼎...在我手中千年，始终无法参透其奥秘，或许...它等待的是你这样的有缘人。”
不等叶尘回应，老者又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书册和几块晶莹剔透的石头：“这是基础功法《归元诀》和三块下品灵石，也一并给你。修仙之路艰难险阻，你好自为之。”
叶尘怔怔地接过书册和灵石，脑海中一片混乱。修仙？灵石？这些对他来说如同天方夜谭的概念，此刻却真实地出现在他面前。
“前辈...我...”
老者摆摆手，气息越发微弱：“记住，怀璧其罪...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今日之事，否则必招杀身之祸...玄天宗的人...不会放过任何与混沌道种有关的人...”
话音未落，老者眼神一暗，头歪向一边，再无生息。
叶尘呆立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他看着手中的物品，心情复杂。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如同梦境。
最终，叶尘在山谷中挖了个坑，将老者安葬。他没有立碑，只是在坟前默默鞠了三躬。不管这老者生前是善是恶，人死债消，叶尘不愿他暴尸荒野。
回到小林村时，已是月上枝头。叶尘的小屋在村尾，简陋但整洁。他将今天采摘的普通草药分类晾晒，那几株珍贵的紫云草却藏了起来——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心生警惕。
夜深人静，叶尘点燃油灯，小心翼翼地取出老者的遗物。《归元诀》的书页已经泛黄，上面的文字晦涩难懂，但奇怪的是，叶尘看了一会儿后，竟能理解其中的部分含义。
“道法自然，归元守一...凝神静气，感应天地...”叶尘不自觉地按照书中的描述，尝试感应所谓的“天地灵气”。
一刻钟，两刻钟...就在叶尘即将放弃时，他突然感觉到周围空气中似乎有微弱的光点在闪烁。当他尝试引导这些光点进入体内时，怀中的残鼎突然微微发热，那些光点汇聚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
“这鼎...”叶尘惊讶地取出残鼎，发现鼎身上的裂纹在月光下似乎泛着微光。他将鼎放在身边，再次尝试感应灵气，这次的效果比之前好了数倍不止！
接下来的日子里，叶尘白天照常采药，晚上则偷偷修炼《归元诀》。有了残鼎的辅助，他进步神速，不过月余时间，已经能清晰感应到天地灵气的存在，并引导其在体内循环。
这一日，叶尘在山中采药时，遇到了同村的王虎。王虎是村里屠户的儿子，仗着身强体壮，经常欺负叶尘这样的孤儿。
“叶尘，听说你前几天在青岚山深处采到了紫云草？交出来吧，反正你这种废物也卖不出好价钱。”王虎带着两个跟班，拦住叶尘的去路。
若是以前，叶尘或许会忍气吞声，交出部分草药息事宁人。但修炼《归元诀》后，他的感官敏锐了许多，自信也增强了不少。
“我采的草药，凭什么给你？”叶尘平静地看着王虎。
王虎一愣，显然没料到叶尘敢顶撞他，顿时恼羞成怒：“好你个叶尘，几天不见，翅膀硬了是吧？给我打！”
两个跟班一拥而上。若是从前，叶尘肯定难逃一顿毒打。但此刻，在他的眼中，这两人的动作破绽百出。他轻松闪过来自左边的拳头，右脚轻轻一勾，那个跟班就摔了个狗吃屎。另一个跟班见状愣了一下，叶尘趁机一掌拍在他胸口，将他击退数步。
王虎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叶尘：“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叶尘自己也有些惊讶。他刚才只是下意识地动作，没想到效果如此显着。《归元诀》不仅让他能感应灵气，似乎还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他的身体素质。
“滚。”叶尘淡淡地说了一个字。不知为何，王虎三人竟不敢再多言，灰溜溜地跑开了。
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叶尘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这就是力量带来的尊重吗？即使只是最微末的力量，也足以改变他人对你的态度。
当晚，叶尘修炼得更加专注。当他将一缕灵气成功引入丹田时，浑身一震，只觉得五感瞬间清明了许多，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格外清晰。
《归元诀》第一层，成了！这意味着他正式迈入了练气一层的境界，成为一名真正的修仙者！
激动过后，叶尘很快冷静下来。他想起了老者的警告——“怀璧其罪”。今天的冲突提醒了他，必须更加小心谨慎。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修仙之路漫长，我必须步步为营。”叶尘抚摸着手中的残鼎，眼神坚定，“终有一日，我要站在众生之巅，看看那传说中的长生界是何等风光。”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满小屋，也照亮了一个少年不凡的起点。
月色如水，叶尘小心地将残鼎和《归元诀》藏好。他推开柴扉，望向云雾缭绕的青岚山深处，心中已有了决定——是时候离开小林村，去外面的世界寻找更多的机缘了。
仙路漫漫，这个山村少年的一小步，却是通向无上大道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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