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昌国大王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阿克占,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邻国的王子。
宁桓的嘴角,笑意愈发明显。
“好。”
“朕,便册封你为于阗王。”
高昌国大王子见状,脑中轰然一响,瞬间想通了其中关窍。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父子情分,也跟着“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因为恐惧和渴望而变得尖利,甚至盖过了阿克占。
“陛下!我父王亦是如此!高昌国上下,都盼着我能继位啊!”
“恳请陛下,也赐我一道继位圣旨!我愿即刻代表高昌国,向大炎,彻底臣服!”
宁桓看着下方争先恐后出卖父亲与国家的两个“孝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准。”
他甚至懒得多说一个字。
只对两人随意地补充了一句。
“你们回国之后,若遇反抗,可向西庭都护府请兵。”
“都护府的兵马,会帮你们,坐稳王位。”
此言一出,那两名王子脸上的狂喜再也无法掩饰,变成了近乎癫狂的表情。
有了大炎天兵做后盾,他们的王位,稳如泰山!
其余那些还在观望的西域小国使臣,看到这一幕,哪里还敢有半分迟疑。
他们争先恐后地涌上前来,跪倒一片,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仿佛声音小了就会被灭国。
“臣等,愿臣服!”
“愿奉大炎为宗主!”
至此,西域,尽入囊中。
满场死寂。
所有使臣的目光,都汇聚在龙椅上那道身影。
宁桓缓缓起身。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带着无形的威压,让下面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俯瞰着脚下跪伏成片的君王与使臣,声音不高,却清晰落入教坊司每个角落。
“自今日起,大炎王朝,更名。”
他微微停顿。
这短暂的沉默,让所有人都心头一跳。
更名?
何意?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宁桓的声音再度响起,一字一句,如神谕,似惊雷,狠狠砸在历史的脉络之上。
“大炎帝国。”
轰!
帝国二字,在每个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王朝与帝国,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王朝,是一隅之地的强者。
帝国,是君临天下的霸主!
宁桓的目光扫过众人,将他们脸上的震惊、骇然、恐惧,一一收入眼底。
“凡今日臣服之国,皆为我大炎帝国之藩属。”
“帝国将庇佑尔等国祚,永世不替。”
“尔等可与帝国互市,可遣子弟入我大炎学宫,习圣贤文章,开民智,正人心。”
这番话,让不少小国使臣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有大炎帝国的庇佑,意味着他们再也不用担心被强邻吞并。
然而,宁桓的下一句话,却让空气瞬间又冷了下来。
“作为藩属,尔等每年需按国力,向帝国朝贡。”
这一点,众人早有预料,无人异议。
“最重要的一条。”
宁桓的声音沉了下去。
刚刚散去的窒息感,十倍、百倍地压了回来,狠狠扼住了每个人的咽喉。
“尔等诸国军队,最高统帅与调派之权,归于帝国。”
“归于朕。”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刚刚才松了一口气的使臣们,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交出兵权?
那不就是将整个国家的脖子,都架在了大炎的刀锋之下!
楼兰女王的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颤,那双妩媚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惊惶。
新晋的于阗王阿克占,眼中燃烧的野心之火,被这盆冷水浇得摇摇欲坠。
就连最先臣服的暹罗国王,脸上谄媚的笑容也彻底僵住。
宁桓将所有人的挣扎看在眼里,嘴角一挑,眼神里透着森森寒意。
他踱步至高台边缘,俯瞰着这群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君王。
“朕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没了兵权,君王便是傀儡。”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
“但你们要明白一件事。”
“朕若想灭了你们,今日,你们谁也走不出这座京城。”
“朕之所以留着你们,不是朕需要你们,而是朕,给了你们一个选择。”
他伸出一根手指。
“要么,交出兵权,换取你们血脉的永世传承。”
“你们的子孙后代,将永远是国王,永远享受荣华富贵,不必再为王位手足相残,不必再为外敌夜不能寐。”
“帝国,会为你们扫清一切。”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性。
“要么……”
他收回手指,语气漠然。
“拒绝。”
“朕会派人,去接管你们的国土,去‘教化’你们的子民。”
“至于你们的王族……”
“斩草,除根。”
四字出口,暖阁里顿时像冰窖一样。
所有使臣的额头,冷汗密密麻麻地渗出,浸湿了衣领。
此为阳谋。
一个根本无法拒绝的阳谋。
是用整个王族的性命,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兵权?还是用兵权,去换取血脉的永世安稳?
答案,根本不需要选。
短暂的死寂之后。
“臣……遵旨。”
暹罗国王第一个瘫软在地,声音发颤,带着哭腔。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
“南瞻……遵旨。”
“江澜……遵旨。”
楼兰女王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不住颤抖,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屈服,深深地俯下身去。
“楼兰,遵旨。”
西域诸国,再无挣扎。
宁桓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身后的无尘递了个眼色。
“无尘。”
“奴才在。”
无尘躬身而出。
“拟宗藩契约,让他们,画押。”
“遵旨。”
无尘一挥手,早已候着的内侍们,捧着一卷卷明黄绸缎,鱼贯而入。
那绸缎上,朱砂写就的条款,在烛火下闪烁着刺目的红光,红得像血。
每一份契约,都宣告着一个国家主权的终结。
一个又一个君王、王子,面如死灰,颤抖着拿起笔,在契约末尾写下自己的名字,再用殷红的指印,按上最后的屈服。
当最后一个使臣画押完毕。
宁桓的目光,落在了雪漠汗国国王的身上。
“宴席散了。”
他对着众人挥了挥手。
“雪漠汗王,留下。”
“朕,有话问你。”
众人如蒙大赦,仓惶退去,片刻不敢停留。
很快,偌大的教坊司,只剩下宁桓与神情狂热中带着一丝不安的雪漠汗王。
一个内侍悄然上前。
“陛下,雪漠汗王,请至暖心阁。”
暖心阁内,炭火烧得正旺。
宁桓随意坐于主位,呷了口热茶,才将目光投向下方局促不安的雪漠汗王。
“说吧。”
“雪山之巅的秘密。”
雪漠汗王身体一震,脸上的狂热褪去,被一种深入骨髓的敬畏与神秘所取代。
他压低了声音,像在诉说一个禁忌的传说。
“陛下,雪山的那一边,是另一个世界。”
宁桓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那个世界,与我们这里截然不同。那里,半年是白昼,半年是永夜。”
“在那个世界的中心,有一座神庙。据说,世间所有的文明与智慧,都源自那座神庙。”
“我们雪漠的祖先,曾有机缘闯入过那个世界,但通往那里的路,只有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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