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从挎包里抓了一把，糖果、花生、瓜子都有，递给了于莉和于海棠，
“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点普通糖果和零嘴，你们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于海棠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刚才那点委屈立刻抛到了九霄云外，惊喜地看着那些那些让她垂涎欲滴的东西，又看看姐姐，没敢立刻伸手。
真不是她嘴馋，实在是这年代物资紧缺，能吃饱饭就是好生活了。
这些糖果、花生、瓜子，都属于“计划外”的供应，是寻常人家逢年过节才可能凭票买到一点点的稀罕物，平时根本见不着。
于海棠毕竟还是个上学的大孩子，对甜食和零嘴有着本能的渴望。
于莉看着李源递过来的糖果瓜子，心里更是触动。
她没想到李源心思这么细，连这些都准备了。
这让她刚才因妹妹失言而产生的尴尬消散了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意。
她看了看李源真诚的目光，又看了看妹妹那期盼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谢谢李源同志，让你破费了。”
得到姐姐允许，于海棠这才欢呼一声，双手捧着从李源手里接了过来，欢天喜地的将糖果瓜子揣进自己衣服口袋里，还宝贝似的拍了拍，脸上是藏不住的开心。
她只觉得这个未来的“姐夫”又大方又和气，还细心，对李源的印象分蹭蹭往上涨。
打定主意回家就跟爸妈说李源的好话，这个“姐夫”她很满意。
又抓了一把同样递给了于莉，三个人一边分享着稀少的零嘴，一边继续朝着北海公园走去。
期间没有什么烂俗桥段，李源用手指轻轻的勾一勾于海棠的手心，然后于海棠就芳心大动，就此钦慕于他。
他要是敢这么做，以于海棠那直率的性子，恐怕会当场惊叫出来，或者立刻甩开手，然后毫不隐瞒地告诉姐姐。
那这场刚开始的相亲，立刻就会以极其难堪的方式收场，李源也会被彻底打上“轻浮浪荡”的标签，在于莉和她家人心里留下极坏的印象。
到了北海公园，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萧瑟。
昔日波光粼粼的湖面如今只剩下大片干涸的湖底和龟裂的泥土，只有一些耐旱的松柏还顽强地保持着绿色，亭台楼阁也蒙着一层灰扑扑的色调。
游人稀少，显得格外空旷寂寥。
这让三个人都没了心思，只在园子里走了一会儿，就失望的离开了。
李源见于莉和于海棠脸上都带着一些失望的表情，又见天色也差不多到傍晚了，提了另外一个去处：
“走了这一会儿，也该饿了。前面不远是东来顺，要不…咱们去尝尝涮羊肉？暖和暖和身子，也尝尝鲜。”
去东来顺涮羊肉？!
这提议让于莉和于海棠都愣了一下。
东来顺可是四九城里有名的老字号，价格不菲，平常人家一年到头也难得去一次。
尤其是在这困难年月，羊肉更是稀罕物。
于莉首先觉得不妥，连忙摆手：“这…这太破费了，李源同志。咱们随便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就成，不用去那么好的地方。”
于海棠虽然觉得不去太可惜了，但这又不是她谈对象，少女的矜持让她想去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李源却笑了笑，直接拍板定下了：“不破费。难得出来一次，总要吃点好的。再说，这天也冷，吃点羊肉暖暖胃正好。走吧，我都计划好了。”
既然是头一次约会，那肯定要准备一番。
肉票和钱他有的是，别说涮一顿羊肉了，就是十顿、百顿也不在话下。
见于莉还在犹豫，李源又开了一句玩笑：“于莉同志，再犹豫下去，咱们可就要饿着肚子逛了。海棠妹妹，你说是不是？”
于海棠的手在于莉背后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角，脸上满是期待。
于莉看着妹妹的样子，又看看李源真诚的目光，心里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那就谢谢李源同志了。”
“好耶！”
于海棠欢呼一声，见李源和于莉都看着她，立时觉得不好意思，躲在了姐姐背后。
三人便转而朝着东来顺的方向走去。
到了店里，虽然是傍晚时分，但人气依旧火爆。
饥荒？
那只是普通农民的饥荒，跟高高在上的有钱有权的上层人可没关系。
店里人声鼎沸，很多桌子上已经坐着食客，大多衣着体面，脸上带着在这个年月难得的肉感。
跑堂的伙计肩搭白毛巾，端着盛满鲜切羊肉盘的托盘，在各桌之间灵活穿梭。
吆喝声、谈笑声、铜锅咕嘟声不绝于耳。
这旺盛的人气，与外面萧瑟的街道、干涸的公园形成了鲜明对比。
伙计引着他们在一张靠墙的桌子坐下，端来了一个传统的烧炭景泰蓝铜锅。
在李源足足交了三斤肉票，还有一些毛票和粮票后，伙计又端来了几盘羊肉、白菜、豆腐和三两面条，当然也少不了佐料，芝麻酱、韭菜花、酱豆腐和香油。
“这…点的是不是有点多了？”
于莉看着一盘盘的肉和菜，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
至于于海棠，眼睛早就直了。
她们家可从来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就是过年也只是割了一斤猪肉，包了点饺子，哪见过这等豪横的吃法。
“不多，放心，吃得完。这涮羊肉，吃的就是个热乎和鲜劲儿，量少了反而没意思。”
李源担心于莉会觉得他大手大脚，不是个合适过日子的人，又紧接着解释：“而且我这票据存的都快要过期了，再不吃就浪费了。来，别客气。”
“那行吧…”
于莉抿嘴笑了笑，和于海棠互相瞅一眼，她们可是人生中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个吃法。
铜锅里的传统清汤已经翻滚，由海米、葱花、姜片、口蘑汤组成，冒着腾腾热气。
李源看于莉姐妹这个样子，就心知肚明，也不点破，夹起一筷子薄如蝉翼的羊肉片，在沸水里轻轻涮了几下，肉片瞬间由鲜红变为诱人的灰白。
“这肉只需要涮几下就行，时间久了就会烫老了，吃起来不新鲜。如果怕掌握不住火候，还有一个非常简单的方法，就是心里默念八个数。”
教给姐妹俩一个小技巧后，李源很绅士的将这第一筷涮好的羊肉放到了于莉的碟子里。
这个举动让于莉的心跳都漏了一拍，脸颊明显的变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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