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母看着哭诉的女儿,后悔像是潮水一样淹没了她。
她当初确实是怕受牵连,也是真的害怕于莉怀了孕,这要是拖下去,等于莉肚子大了,将来可就真的没人要了,这才和当家的商量着赶紧让女儿嫁人。
可谁能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李源不但没事,反而一飞冲天!
而她们家选中的阎家,却出了这样的事!
“我……我……妈对不起你啊,莉莉……”
于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心里充满了对女儿的愧疚,“可现在能有什么办法?你已经和阎解成领了证,睡了觉,总不能再离婚吧?先不说阎家愿不愿意,离了婚,你一个二婚的女人,以后可怎么办啊?那李源……他还能再娶一个已经嫁过人的吗?”
这话像一座钟一样,十分响亮地敲在了于莉心上。
是啊,木已成舟,她已经是阎解成的妻子了。
离婚?谈何容易!就算离了,她一个二婚的女人,还能有什么好出路?
李源那样的人,经过这次的事,怎么可能还会要她?即便说了自己可能怀了他的孩子,他能相信吗?
巨大的绝望感让她几乎窒息,她捂住脸,再次痛哭起来。
而一直在旁边的于海棠,听到李源没事的消息,心脏怦怦直跳,脸上却悄悄地泛起一丝红晕和……窃喜?
她原来就嫉妒姐姐于莉能跟李源处对象。
李源长得精神,说话风趣,最主要的是对姐姐特别好,舍得给姐姐花钱,带姐姐吃好吃的,喝红酒,跟大院的子弟比起来都不差。
那些都是她于海棠羡慕却得不到的。
她觉得姐姐命真好。
可现在……
姐姐已经阴差阳错的嫁了人,关键的是李源也没事,还似乎变得更厉害了,连厂长都对他客客气气!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于海棠心里疯狂滋长:
姐姐既然已经嫁给了阎解成,那她和李源就彻底没可能了!那自己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这个念头让她既兴奋又紧张还刺激,她一向是一个离经叛道的女孩,至于姐姐的痛苦、家庭的脸面、甚至道德的约束……
在年轻人那点隐秘的虚荣心和自以为是的“爱情”憧憬面前,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轧钢厂保卫科,气氛严肃。
对李源诬告事件的后续审查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重点自然落在了始作俑者许大茂身上。
许大茂本就因为串联作伪证、诬告陷害同志,情节严重,已经触犯了法律。
在最初的抵赖和狡辩后,面对保卫科拿出的确凿证据,赵宏的供述、签字的作假证言等,他心理防线逐渐崩溃。
这还不算,马华又递交上了一份材料,里面详细记录了许大茂多次利用下乡放电影的机会,向生产队索要鸡蛋、花生、芝麻油以及现金等好处,否则就故意拖延、找茬,给生产队工作制造困难的行为。
不但数额巨大,次数还多,趟趟都不落空,影响恶劣,严重损害了工人形象和群众关系。
这份材料一交上去,可谓雪上加霜!
原本许大茂的诬告罪就够他喝一壶的,现在又加上“利用职务之便,索取贿赂,损害集体利益”的罪名,而且证据相对扎实,性质就更加严重了。
数罪并罚,厂里很快做出了处理决定:开除许大茂公职,清除出工人队伍!并将其违法犯罪材料移送司法机关。
消息小范围的传播着,但贾张氏还被关在保卫科的关押室里,她不知道啊。
等张吉惟问了几个问题后,发现这贾张氏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
“被许大茂骗了”、“老婆子不懂”、“就是想反映情况”,除了在作伪证的签字画押上事实清楚,其他确实问不出更多有价值的东西,基本就是个被利用的糊涂老太太。
张吉惟懒得再跟她耗,出了关押室,和走廊上值班的保卫人员递了根烟,两人靠着墙吞云吐雾,随口聊起了刚听说的、关于许大茂的最终处理。
“听说了吗?许大茂那小子,数罪并罚,厂里已经开除了,材料送法院了,估计起码得判个五六年!” 林雅南吐了口烟圈。
“该!这种害群之马,吃里扒外,还诬告同志,判十年都不冤!” 张吉惟附和道。
两人的对话声音不高,但在寂静的走廊里,还是隐隐约约地传进了只隔着一扇单薄木门的关押室。
贾张氏正缩在门后面,竖着耳朵偷听外面的动静。
当“判个五六年”这几个字钻进她耳朵里时,她浑身猛地一哆嗦,差点尿液都飙出来了!
五六年?!许大茂要判五六年?!那她呢?她可是也跟着签字画押做了伪证的!
虽然是被骗的,可白纸黑字红手印在那儿呢!许大茂判那么重,她能轻得了?
贾张氏是从旧社会动荡年月里过来的,深知“进了衙门”意味着什么,那真是生死不如,脱层皮都是轻的!
她这把老骨头,要是被判个几年,还能活着出来吗?棒梗、小当、槐花怎么办?秦淮茹那个狐狸精会不会趁机把家搬空,改嫁他人?
恐慌像是草地里失了火一样,瞬间往四周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贾张氏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想喊,想求饶,可喉咙里像是塞了团棉花,发不出像样的声音。
她知道,李源是绝对不会原谅她的,厂里领导也不会听她一个老婆子哭嚎。
谁能救她?眼下,还有谁能救她?!
一个名字猛地跳进她混乱的脑海——易中海!
院里的一大爷!轧钢厂的八级钳工,有威望,有人脉,说话或许管点用!
可易中海凭什么救她?
这要是儿子还没死,有这么一层师徒关系,易中海念着这层情分总归不好袖手旁观,可现在谁让儿子死了呢?秦淮茹本来要去车间顶班,也没跟他商量,偷偷地转到了食堂,两家的关系,走到了如今已经越来越淡了。
再说了,易中海那种精明算计的老狐狸,当年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要不是自己脱了裤子,他能帮助自己孤儿寡母的?
咦?脱了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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