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头拐杖敲在田埂的石头上，“笃、笃” 两声，像敲在所有人的心尖上。赵开山站在老赵家祖坟前，青色长衫被山风吹得微微晃动，花白的眉毛拧成一团，目光扫过人群时，赵家子弟纷纷低下头，连呼吸都放轻了 —— 在石溪村，这位老族长的话，比村规民约还管用。
“林主任，” 赵开山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威严，“你一个外姓人，跑到石溪村来，要挖我们赵家的祖坟地，问过我这个老东西，问过赵家列祖列宗吗？”
林羽握着碎屏的手机，指节泛白，却还是强压下情绪，尽量平和地说：“老族长，我没有要挖祖坟。文物局已经评估过，栈道修在田埂上，离祖坟三丈远，手工挖掘不会影响坟基，还会给祖坟修围栏、立石碑，保护得更好。项目建成后，村里的年轻人不用外出打工，赵家的子弟也能在民宿上班，赚的钱比种地多好几倍，这是为全村好啊。”
“为全村好？” 赵开山冷笑一声，拐杖指向梯田里的施工队，“我看是为你自己的政绩好吧！” 他突然提高声音，对着周围的赵家子弟喊，“老少爷们！咱们赵家在石溪村住了六百年，祖坟就是咱们的根！现在有人要断咱们的根，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十几个赵家子弟立刻齐声喊，声音震得田埂上的草叶都在抖。虎子更是举着枣木棍子，往前迈了一步：“老族长放心，谁敢动祖坟，我们就跟谁拼命！”
围观的村民里，不少姓赵的老人也跟着附和：“是啊，老族长说得对，祖坟不能动！”“林主任，你还是把项目撤了吧，别惹赵家不高兴。”
张大爷急得直跺脚，想上前帮林羽说话，却被身边的一个赵姓老人拉住：“老张，你别掺和，这是赵家的家事，小心老族长找你麻烦。” 张大爷看着林羽孤立无援的样子，只能叹气 —— 他知道赵开山的手段，以前有个村民不小心踩了赵家祖坟的草，被老族长罚跪了一下午，没人敢求情。
林羽看着眼前的场面，心里发凉 —— 她之前以为只要讲清道理、拿出证据，就能说服村民，却忘了石溪村的宗族观念有多深。赵开山一句话，就能让她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
就在这时，文物局的王工突然开口：“老族长，我们刚才探测到田埂下有个空洞，说不定是以前的老地基，挖开看看就知道会不会影响祖坟了。要是真有问题，我们立刻修改规划；要是没问题，也能让大家放心，您看行吗？”
这话刚落，赵开山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威严：“不行！田埂连着祖坟的地气，挖一下都不行！谁要是敢动一铲子，就是跟赵家作对！”
林羽心里一动 —— 赵开山这么反对挖空洞，难道里面藏着什么秘密？她想起陈铭说的，赵开山和王涛见过面，说不定这空洞里，有他们勾结的证据？
“老族长，您为什么不敢挖？” 林羽盯着他，语气坚定，“要是空洞里真的是‘镇族瓷’，咱们一起保护，还能当成村里的文物，吸引游客；要是没有，就证明赵老三在撒谎，大家也不用再担心‘断龙脉’了。您这么反对，难道是怕挖开后，大家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赵开山的脸涨得通红，气得拐杖都在抖：“你胡说八道！我赵家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转头对虎子喊，“虎子，把这些外人都赶出去！谁敢再提挖田埂，就打断他的腿！”
虎子等人立刻冲上来，对着施工队和文物局的人推推搡搡。工头想反抗，却被一个赵家子弟一棍子打在胳膊上，疼得直咧嘴。张队长赶紧让民警上前阻拦：“住手！你们再动手，我们就依法拘留！”
可赵家子弟根本不怕，反而有更多人围了过来 —— 刚才还在围观的赵姓村民，在老族长的眼神示意下，也慢慢靠过来，把林羽、民警和施工队围在了中间。人数越来越多，足足有四五十人，把田埂挤得水泄不通。
“张队长，怎么办？人太多了，我们根本拦不住。” 一个年轻民警凑过来，声音里带着紧张。
张队长拿出对讲机，想请求支援，却发现信号断断续续 —— 跟上次林羽手机没信号一样，有人故意屏蔽了这里的信号。“该死！” 张队长骂了一句，“他们早有准备！”
林羽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群，心里也慌了。她掏出碎屏的手机，想给陈铭打电话，却发现只有微弱的信号，根本打不出去。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是陈铭发来的：“我在去石溪村的路上，被一辆货车堵在了半路，支援的民警也被耽搁了，你一定要小心，别跟他们硬刚，等我来！”
短信刚看完，虎子就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林羽的胳膊：“林主任，别费劲了！今天要么你答应停项目，要么就别想离开这里！”
“放开她！” 张大爷突然冲过来，用锄头挡住虎子，“你们别欺负一个女同志！有本事冲我来！”
虎子狠狠推了张大爷一把，张大爷踉跄着后退，差点摔进梯田里。林羽赶紧扶住他，对着虎子喊：“你别太过分！打人是违法的！”
“违法？” 赵开山走过来，冷冷地看着林羽，“在石溪村，赵家的规矩就是法！林主任，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停了项目，我就放你们走，不然……”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你爸妈在城郊的老房子，好像也不怎么结实吧？”
林羽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 赵开山居然知道她父母的情况，还敢威胁她！她知道，赵开山说得出做得到，要是真对她父母下手，她根本来不及阻止。
可她不能停项目 —— 石溪村的村民等着靠项目增收，张大爷等老人盼着保住老宅子，施工队的工人等着拿工资，她要是妥协了，所有人的希望都没了。
“老族长，” 林羽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项目不能停，但我可以跟您谈。或许我们可以想个折中办法，既能保护祖坟，又能推进项目。比如……”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赵开山的反应，“比如把祖坟迁移到更安全的地方，选个风水好的地块，重新修缮，比现在的条件还好，您看行吗？”
赵开山的眼睛眯了眯，没说话，却也没再让虎子动手。周围的赵家子弟也安静下来，等着老族长的决定 —— 迁移祖坟虽然是大事，但要是能选个更好的地方，也不是不能考虑。
林羽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赶紧继续说：“迁移的费用由项目承担，文物局会全程指导，保证不打扰老祖宗的安宁。迁移后，原来的祖坟地可以改成观景台，游客能看到梯田的全景，还能记住赵家的先辈，这不是更好吗？”
赵老三赶紧凑到赵开山身边，小声说：“老族长，不能答应啊！要是迁移了祖坟，咱们就没理由拦着项目了！王涛那边……”
“闭嘴！” 赵开山狠狠瞪了赵老三一眼，吓得赵老三不敢再说话。他盯着林羽看了几秒，突然笑了：“林主任，你倒是会想办法。不过迁移祖坟是赵家的大事，我得跟族里的老人商量，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定的。”
他转头对周围的人说：“今天先到这儿，要是林主任真想谈，就明天亲自来我家，跟族里的老人一起商量。但要是她敢耍花样，或者今天敢动田埂一铲子，咱们就别怪赵家不客气！”
说完，赵开山拄着拐杖，转身就走。赵家子弟也跟着散开，让出一条路。虎子狠狠瞪了林羽一眼，也跟着走了。
林羽松了一口气，瘫在田埂上，手心全是汗。张队长赶紧过来：“林主任，你没事吧？刚才太危险了！”
“我没事。” 林羽摇摇头，看着赵开山离开的方向，“老族长虽然没答应，但也没完全拒绝迁移的事。明天我得去他家拜访，跟族里的老人好好谈谈，说不定能成。”
张大爷也松了口气：“是啊，迁移祖坟是个好办法！只要老族长点头，其他赵家子弟就不会再拦着了。林主任，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帮你说话！”
就在这时，陈铭的车终于驶了过来，停在田埂边。陈铭下了车，快步走到林羽身边：“你没事吧？我来晚了！”
“我没事，陈县长。” 林羽站起来，“老族长同意明天跟我谈迁移祖坟的事，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陈铭点点头，眼神里满是赞许：“你做得很好，没有硬刚，还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向。明天去拜访老族长，我跟你一起去，给你撑场子。”
可他们都没注意，不远处的树后，赵老三正拿着手机，给王涛打电话：“王哥，老族长居然同意跟林羽谈迁移祖坟的事了，这可怎么办？要是他们谈成了，咱们的计划就泡汤了！”
电话那头，王涛的声音阴恻恻的：“慌什么？赵开山老奸巨猾，他不会轻易答应的。明天林羽去他家，咱们正好可以……” 他压低声音，说了个计划。
赵老三听完，脸上露出阴笑：“好！就按王哥说的办！明天一定让林羽有来无回！”
挂了电话，赵老三看了一眼林羽和陈铭的方向，转身消失在树林里。而林羽和陈铭还在商量明天的拜访计划，根本不知道，一场针对他们的阴谋，正在悄悄酝酿 —— 明天的赵家大宅，到底是谈判的场所，还是陷阱？赵开山真的愿意接受迁移祖坟的方案吗？王涛和赵老三又会使出什么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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