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暖阁生香。
皇帝心情颇佳，正握着姜云舒的手，看着她小口小口吃着御膳房特意熬制的血燕，眉眼间带着难得的笑意。
白蕊姬和魏嬿婉也坐在下首的绣墩上，面前摆着精致茶点，殿内一派和睦的景象。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传，皇后娘娘求见。皇帝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还是宣了。
如懿扶着容佩的手，端着一脸寒霜踏入殿内。她本已打好腹稿，要义正词严地揭发姜云舒淫乱宫闱的罪行，恳请皇帝严惩以正视听。
然而，一进门，她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刺眼的画面，
姜云舒不仅安然无恙，甚至堂而皇之地坐在皇帝身侧的榻上，姿态亲昵，而皇帝竟握着她的手。
白蕊姬和魏嬿婉这两个依附姜云舒的蠢货也赫然在座，仿佛她们才是一家人。
自己这正宫皇后反而像个闯入者?
这巨大的反差让如懿胸口一堵，气血翻涌，眼前阵阵发黑，险些当场失态。
她强撑着站稳，殿内因她的到来，方才那点欢声笑语瞬间消失，变得鸦雀无声，更衬得她格格不入。
皇帝见她脸色难看，语气平淡地问：“如懿啊，此时过来，所为何事啊？”
如懿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腥甜，努力维持着皇后的威仪，目光如刀般射向姜云舒，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
“皇上！臣妾听闻昭懿尚宫竟有身孕！她未曾婚配，便私怀珠胎，此乃败坏宫规、玷污皇室清誉之大罪！臣妾身为中宫，绝不能坐视不理，恳请皇上明察，严惩不贷！”
她字字铿锵，自以为占尽礼法大义。
然而，皇帝听完，非但没有震怒，反而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慢悠悠地开口：
“皇后多虑了。云舒腹中孩儿，自然是朕的骨肉。”
轰！
如同惊雷炸响在耳边，如懿整个人都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向皇帝，又看向一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嘲讽的姜云舒。
她……她竟然是皇上的女人？！什么时候的事？为何她这皇后毫不知情？！皇上竟然……
“皇上！”
如懿的声音因震惊而颤抖，
“这……这于礼不合！昭懿尚宫虽得皇上信重，但也不可未经册封便……”
皇帝被她这般直接质疑，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确实未曾正式给姜云舒名分，一来是姜云舒自己不在意，二来他也觉得此事颇为特殊，需从长计议。
此刻被皇后当众指出于礼不合，让他颇觉下不来台，脸色沉了下来。
殿内气氛瞬间凝滞。
就在这时，坐在下首一直安静吃点心的白蕊姬，用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抬起那张娇艳的脸，声音又脆又亮，带着几分疑惑：
“皇后娘娘这话，臣妾可就听不懂了。”她眨着眼睛，看向如懿，
“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咱们宫里的女人，上至皇后娘娘您，下至洒扫宫女，哪一个不是皇上的人？皇上乃是天子，富有四海，他想喜欢谁，疼惜谁，难道还要事事都合什么规矩吗？这天下最大的规矩，不就是皇上的心意吗？”
皇帝闻言，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看向白蕊姬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赞许。这话，真是说到了他心坎里！
魏嬿婉也适时地柔声附和，带着恰到好处的仰慕：
“玫贵妃姐姐说的是呢。皇上乃真龙天子，他的恩泽雨露，赏给谁，都是天大的福分。昭懿尚宫能得皇上垂青，孕育龙裔，正是皇上圣心独运呢。”
（皇帝：对，就这样把朕哄成胚胎。）
白蕊姬那番言论，如同锋利的匕首，狠狠剜在如懿心上。魏嬿婉的柔声附和，更是火上浇油。
她看着皇帝那赞许的神情，再看看姜云舒那置身事外的模样，只觉得一股腥甜直冲喉头，所有的血液仿佛都涌上了头顶，让她耳鸣不止。
“你……你们……”
她伸手指着白蕊姬和魏嬿婉，又看向皇帝，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愤怒与屈辱将她紧紧包裹，几乎要窒息。
皇帝看着她这副神色癫狂的模样，内心烦躁到了极点。他本就因被质疑而恼怒，此刻更觉得如懿不识大体，在此胡搅蛮缠，破坏气氛，还口口声声为了皇嗣?
他是天子啊！
想到此处，他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
“够了！”殿内瞬间寂静。
“皇后，你身怀六甲，不宜情绪激动。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且回翊坤宫好生安胎，没有朕的旨意，便在宫中静养，无事不要再出来了，以免伤了皇嗣！”
“这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如懿。他关心的，从来都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甚至不惜为了维护姜云舒，将她这皇后禁足，
她的少年郎，变了。
“眼前人已非彼世人，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如懿闭了闭眼，她不再看任何人，猛地转身，扶着容佩的手，脚步虚浮地朝殿外走去。巨大的悲愤让她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就在她一脚踏出养心殿高高的门槛时，小腹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她闷哼一声，脚下踉跄，险些栽倒，幸得容佩死死扶住。
“娘娘！您怎么了？”容佩吓得魂飞魄散。
如懿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冷汗，她死死捂住腹部，痛得说不出话来。
皇帝在殿内听到动静，眉头紧锁，终究还是挥了挥手：
“快送皇后回去，传太医！”
翊坤宫内，乱作一团。太医匆匆赶来，诊脉后脸色凝重。皇后娘娘这是急火攻心，动了胎气，且情况危急，恐要早产！
经过一夜的痛苦挣扎，如懿诞下了一位小公主。然而，婴儿的哭声微弱，太医战战兢兢地回禀：
五公主先天不足，患有心疾，日后需得精心养护，否则……恐难成年。
消息传到养心殿，皇帝沉默了片刻，只淡淡说了一句：
“知道了，让太医好生照料。”
此时宅院中，姜云舒听闻此事，只是轻轻抚过自己的小腹，眼神平静无波。
“咱们这位皇帝，还真是薄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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