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终于重归寂静，香炉里重新燃起的龙涎香，慢慢驱散了先前那场闹剧留下的尴尬气息。
姜云舒挥退了所有宫人，只留进忠在身边。她瘫在椅子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累了？”进忠的声音放的很轻，在不远处传来。
姜云舒没说话，只是懒懒地应了一声，向后靠在宽大的御座上，闭上了眼。
今日与青樱的又一次正面冲突，虽靠进忠的抵抗性扛了过去，但消耗的精力却是实打实的。
细微的脚步声靠近，带着那股让她安心的气息。
微凉的手指轻轻抵上她的太阳穴，力道适中地揉按起来。他的手法早已娴熟，知道她哪里最容易紧绷酸痛。
“今天多亏你了。”
进忠按揉的动作顿了顿，那手指缓缓下移，落到她后颈僵硬的筋骨上，不轻不重地捏着。
“奴才……我该做的。”他记着她的规矩，私下里不必自称奴才。
姜云舒睁开眼，侧头看他。
烛光下，少年的面庞还带着些许青涩，但眉眼间那隐隐透出的精明，已初见端倪。她抬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
“不是说了，私下里不用称奴才。”
指尖触感温热，进忠的心跳漏了一拍，耳根悄悄染上薄红。他抓住了她的手，握在掌心，声音低了几分：
“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他的掌心有些粗糙，却异常温暖，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姜云舒没有抽回，放松了身体，任由他握着。
“那个‘恭’字……极好。她以后怕是没脸再提什么青梅竹马了。”
“这才到哪儿……只是开胃小菜罢了。”
姜云舒嗤笑一声，轻轻挠了挠进忠的掌心。
她的触碰让进忠的动作瞬间停滞。他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微微俯下身。
“那……接下来，想用什么主菜？”
姜云舒看着他渐渐逼近的脸庞，默默抽回了手。
“看她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怎么，等不及想看更大的热闹了？”
“奴才……”他下意识想用敬称，却在看到她眼中的笑意时，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
“我只是不想再看她惹你生气，伤身子。”
他说着，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又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颊。
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与他身上的气息隐隐交融。
“不是有你在么？……你就是我的解药。”
说完，姜云舒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笑了笑，
“你说，那个门槛……青樱看到会气成什么样？”
进忠看着她笑，眼神也越来越柔和：“怕是延禧宫今晚又不得安宁了。”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不过，皇上这招，真是……坏透了。”
他靠得极近，近到姜云舒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她故意板起脸：
“怎么说话呢？朕那是体恤她！”
“是是是，体恤。”进忠连连附和，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红唇，那唇瓣一张一合，对他而言却比最浓烈的酒还要醉人。
他的呼吸明显乱了一拍。
过了片刻，进忠不再犹豫，或者说……无法再忍耐，他低头，将自己的唇轻轻印在了她的额头上。
一触即分。
姜云舒微微怔了一下，她没动，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进忠退开些许，耳根已经红透，眼神却并没移开。
他看着她，那双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愫……
依赖、迷恋、占有。
气氛暧昧得恰到好处，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起来。
他似乎还不满足，目光从她的额头滑下，落在她的眼睛，鼻梁，最后再次定格在那诱人的唇瓣上。
他的呼吸明显加重，带着滚烫的温度，试探着，想要再次靠近。
“姜姜……”
一声低唤，带着情动时的沙哑，脱口而出，这两个字出口的瞬间，进忠自己也愣住了。
姜云舒的心，却因这两个字，猛地一颤。
姜姜。
这个称呼她太久没有听过了，这一世，他失去了所有记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唤出这个名字。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了他泛红的脸颊，拇指在他微烫的皮肤上摩挲了一下。
“嗯？”她应了一声。
“可以吗？姜姜……”
他没有明说可以什么，但那双眼睛里翻涌的情绪，已经说明了一切。
姜云舒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个默许的信号。
他不再犹豫，低头，精准地攫取了他觊觎已久的唇。
他的吻急切且青涩，却又努力克制着，生怕弄疼了她。
唇瓣相贴，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轻轻一颤。他毫无技巧可言，只是凭着本能吮吸。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呼吸都有些不稳，进忠才依依不舍地退开。他的脸颊绯红，眼眸湿润，唇瓣也因为刚才的亲吻而显得格外红润。
他看着姜云舒，眼神里面充满了得偿所愿的喜悦，以及一种更深沉的情感……似乎要将她吞噬。
“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最终只是又低低地唤了一声，
“姜姜。”
姜云舒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指尖点了点他的鼻尖：
“胆子不小，敢直呼朕的名讳了？”
进忠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再次凑近，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着鼻尖，像个撒娇的大型犬，声音闷闷的：
“私下里……又不算僭越。我只在没人的时候叫。”
“看来是朕平日太纵着你了。”姜云舒任由他蹭着，语气慵懒。
“是。”
进忠承认得干脆，手臂悄悄环上她的腰，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偏执。
“你纵着我，也只许……纵着我。”
“我会快些变强，强到足够站在你身边……为你扫清所有障碍。”
……
烛火被拨暗了几分，
姜云舒褪去了繁复的龙袍外衫，只着一身中衣，刚在龙床里侧躺下，身侧的床褥便微微下陷。
进忠和衣躺在外侧，面朝着她，中间隔着一点距离，但那灼热的视线却直勾勾地落在她脸上。
“还不闭眼？”姜云舒侧过头，对上他的眼睛。
“想看着你。”进忠的声音有些低哑。
他悄悄挪近了一点点，手臂小心翼翼地绕过她的颈下，让她枕着自己的臂弯，另一只手则轻轻搭在她腰侧的锦被上。
姜云舒自然的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窝进他怀里。
“睡吧。”她闭上眼，轻声说。
只安静了一小会，温热的呼吸再次靠近。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眉心。
过了一会儿，又一个吻，小心翼翼地印在她的眼睑上。
接着是鼻尖……
他像是得了趣，又像是要确认她的存在，一下下，如同蜻蜓点水，在她脸上轻轻啄吻着，乐此不疲。
姜云舒被他亲得有些痒，忍不住笑着偏了偏头：
“还没亲够？”
黑暗中，进忠的耳廓泛着红，眼神却很执拗：“不够。”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带着一丝丝委屈，
“总觉得……像是隔了很久很久，才又能这样抱着你，亲到你。”
姜云舒重新转回头，正对上他的目光，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在他细腻的皮肤上轻轻划过。
“那现在呢？感觉到了吗？”
进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行动表明。他低下头，再次覆上她的唇。
这一次，不再是方才那般急切生涩的探索，而是缓慢的吮吸。
良久，他才气息不稳地松开。
“感觉到了。”
“你是我的。”
姜云舒迷迷糊糊的点头，用手轻轻拍了拍他。
“睡吧，进忠。”
“嗯。”他应着，终于老实下来，将她更紧地圈进自己怀里，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殿内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清浅交织的呼吸声。
少年炽热的情感悄然蔓延，在这个静谧的夜晚，将两颗早已绑定的灵魂，紧密地联结在一起。
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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