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四月，金州湾的晨雾还没散尽，“金州号” 的甲板就已站满了整装待发的士兵。
毛承克正检查着舱内的罗盘，忽然听见舷梯处传来争执声，他那刚满十三岁的弟弟毛承斗，正拽着赵守忠的胳膊嚷嚷，腰间还别着把没开刃的短剑。
“哥！你凭什么不让我也一起去琼州？” 毛承斗的脸涨得通红，身后跟着两个背着书箱的格致院学生，“我跟先生学了三年海图测绘，还能帮着记航速数据！”
毛承克看着弟弟略显稚嫩的脸庞，有点头疼的叹了一口气：“是谁告诉你我要去琼州的？”
之前毛承克就怕他缠着自己，所以刻意对他隐瞒要去琼州的消息，哪知还是被毛承斗知道了消息。
“哥，你不要管我怎么知道的，就问你让不让我去？”毛承斗气鼓鼓的问道。
“唉！真拿你没办法！”毛承克知道这个弟弟的性格，这时都上了船再想把赶下去只怕是比登天都还要难了。
毛承斗知道哥哥同意了，忙高兴的欢呼起来，“太好了，就知道哥对我最好啦！”
“不过!”毛承克随即话音一转，板着脸道，“你既上船，便是东江军水师一员，一切都要听从本帅吩咐，如有违反严惩不贷！”
“是！”毛承斗也学着大人们那样把后一拱认真回答道。
“还有，你在船上不是没有工作的，火炮保养工作就交给你们了。”毛承克看了看他跟他身后跟着的两员学生说道。
“属下遵命！”毛承斗还有另外两名同学一起回答。
看着毛承斗蹦蹦跳跳的跑了下去，毛承克嘴角忍不住的挂起了一丝溺爱的笑容。
当 “金州号” 的烟囱喷出第一缕白烟时，码头上的人群爆发出欢呼。
岸上，久不露面的毛文龙也特意赶来为两个儿子送行，他看向铁甲舰的目光里满是欣喜和自豪。
在毛文龙身边的则是孙元化，很可惜，以他的身份不可能长时间远行，所以只能遗憾的留在了金州。
这时在岸边一连响起了十发礼炮的轰鸣，这时毛承克特意准备的，也是对这个时代一第一艘蒸汽铁甲船下海远航的最高礼遇。
五百名亲兵背着燧发枪列队站在甲板，他们的铠甲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与船身的铁甲相映成辉。
“出发！”
在毛承克的一声命令过后，蒸汽船正式发出一声嘶吼后缓缓的离开了码头冲向了辽阔的大海。
此时的蒸汽船动力有限，航行时为了节省煤炭和保证航速还是会张开船帆。
所以从远处看上去，外观其实和当时的帆船并不没有太大的区别。
最显眼的也就是那一根正在往天空不断冒着黑烟的大烟囱了。
金州号前几天的航行都还算是风平浪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就算是偶尔遇到渔船或者商船，对方看着他们船上黑洞洞的大炮也不敢驶近，隔远了看以为也就只是一艘普通的明军海船。
驶出渤海湾的第三日，“金州号” 驶入了浙江海域，在这里他们遇上了少浙江水师的巡逻船。
那些挂着 “大明水师” 旗号的沙船，见铁甲船劈波而来，不明所以，特别是冒出的黑烟和蒸汽机的轰鸣声竟吓得纷纷转舵避让。
一名水师参将乘着小艇赶来，仰头看着百米长的船身，结结巴巴道：“这......船是......铁做的？”
眼前的场景由于实在是太过于颠覆他的认知，一时竟忘记了向船上的人问明身份。
直到毛承克看不下去了才差赵守忠去问话。
“我们乃大明平虏伯，东江镇少将军麾下水师战舰，现要去琼州。”
听到赵守忠这么一吼，下面那参将才回过神来，“原来是平虏伯大驾光临，下官见过平虏伯！”
见过礼后，毛承克让士兵放下绳梯，邀他上甲板参观。
当参将摸到一寸厚的钢板，又看了速射炮一分钟三发的演示，突然跪地高呼：“末将三生有幸，竟能亲眼目睹东江军有此神物！”
毛承克得意的笑了笑，临走时还不忘送给这参将一些东江镇的特产。
一路南下，“金州号”渐渐开始被人所熟知，慢慢的所到之处无不引起轰动。
在温州港，百姓们争相来码头来参观，不少百姓甚至举着香案沿岸跪拜，以为这种冒着烟能不靠风力也不靠人力就能行走的海船是 “海龙王显圣”；
到了泉州，连港口的佛朗机商人都放下生意，举着望远镜追着船跑。
毛承斗在哥呵的授意下在航海日志里特意记下了这些景象，还特意标注：“四月十二日，见商贾十数艘，皆随我船而行，似观奇珍。”
不过他们这一路上遇到的并不光光只是好奇的民众，其中也不乏心存不轨之徒。
崇祯七年四月廿三，福建外海的浪涛突然变得浑浊。
三艘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夹板船正横在航道中央，黑檀木炮架上的二十四磅炮泛着冷光。
这是 “黄金海岸” 号、“阿姆斯特丹” 号和 “鹿特丹” 号，半个月前刚洗劫了两艘开往吕宋的大明商船。
“金州号” 的了望手在很远时便通过千里镜发现了这三艘船并敲响报警的铜钟。
毛承克接到消息后便立即登上了甲板观察。
这时的三艘荷兰船还还只是三粒黄豆大小的小黑点。
“是佛郞机战船！”这么远的距离，船上的表明身份的旗帜肯定是看不清楚的，但毛承克从船身的外观和结构还是能够判断出肯定不是大明的船只。
这个时候遇到外国船，而且还是三艘有武装的战船，直觉告诉毛承克来者可能不善。
“全体注意做好战斗准备！”他第一时间下达了命令。
他们这时候距离厦门并不远，赵守忠于是提议道，“少帅，来者如果不善，咱们要不要先去厦门避一下？”
毛承克想了一会儿后说道，“先看看情况再说，咱们比他们跑的快，不怕。”
金州号水手们训练有素的将船体打横降下船帆，用船身迎着三艘荷兰军舰驶来的方向。
同时甲板上和船腹位置的炮口全部打开，一门门大炮被推到了炮位上。
一切战斗准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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