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声音停了几秒。
接着是钥匙转动锁孔的声响。
林青没动,赵刚也站着不动。两人都盯着门缝,手指微微弯曲,随时能出手。
门开了,两个巡捕站在外面,一个拿本子,一个手按腰间。他们往里看了一眼,目光落在被绑在椅子上的刘裕和身上。
“人不能带走。”林青先开口,“他在等我们审完。”
拿本子的巡捕皱眉:“上面有命令,案子移交。”
“那你们来接?”林青问。
“现在就带人走。”
“不行。”林青说,“他还没交代完。”
“你没有执法权。”
“我有军管会的批文。”林青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盖了章,签了字。你要看,拿去。”
那人接过纸,扫了一眼,脸色变了。他把纸还回去,没说话。
另一个巡捕低声说了句什么,两人退到走廊,关上门。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林青走到桌边坐下,正对着刘裕和。赵刚拧亮油灯,灯光照在洋买办脸上。
刘裕和闭着眼,额头冒汗。他刚才还在叫嚣,现在一句话不说。
“你说他们会来找我。”林青开口,“谁?”
刘裕和没反应。
“你不说是吧?”林青把地图摊开,“这张图是你画的。码头三号仓,每月十五交货。这些东西运出去,换回来的是火药、电池、密信纸。你不是一个人干的。”
刘裕和睁开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知道。”林青往前靠了点,“王特务被抓了,名单缴获了,岩洞里的物资也被清出来了。你现在不讲,等别人把你供出来,你就没用了。”
“我没勾结谁。”刘裕和声音发紧,“我是商人,做进出口生意,合法纳税。”
“那你窗台为什么绑绳子?”
“防贼。”
“防哪个贼?巡捕还是我们?”
刘裕和咬住嘴唇。
赵刚把灯往他面前推了推。光太强,他偏过头。
“别躲。”林青说,“你怕的不是我们,是背后的人。”
刘裕和呼吸重了些。
“你说上面有人点头才做得成。”林青看着他,“是谁点头?点头几次?每次给多少钱?”
“我没有……”
“你有。”林青打断,“你每个月十五收一批货,送一批情报。这不是小打小闹。这种事要层层报备,有人审批,有人放行。你在中间拿钱办事,你以为你是主子,其实你就是个传话的。”
刘裕和的手指动了一下。
“我不想死。”他忽然说。
“那就说实话。”林青说,“说出来,还能活。”
“我说了,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那是你的事。”林青说,“但不说,你现在就走不了这屋子。”
屋里没人说话。
过了几秒,刘裕和低头:“我不是主事人……我只是个办事的。上面……有更大的局。”
林青没动,眼神也没变。
“什么局?”
“我不知道名字。”刘裕和声音低下去,“但他们在上海有会所,在天津有码头,在北平也有联络点。每一次行动,都要经过三层审批。我只接到第二层的指令。”
“谁是第一层?”
“没见过。”
“怎么联系?”
“每月初一,有人送来密封信封。做完事,我把报告放进指定邮筒。车会在夜里来取。”
“车是什么样?”
“黑的,四个轮,车牌用布盖着。司机不下车。”
“车上标了什么?”
“没有。”
“衣服呢?穿什么衣服?”
“灰色长衫,袖口有一道红线。”
林青记下这些。
赵刚也在本子上写。
“你还跟谁交接?”
“只有一个接头人。代号‘老K’。没见过脸,只知道声音沙哑,像是喉咙受过伤。”
“他在哪出现?”
“不一定。有时候在茶馆,有时候在电报局门口。他递东西,转身就走。”
“你怎么知道是他?”
“他会说一句暗语:‘天气热了,该换扇子了。’”
林青抬头看了赵刚一眼。
赵刚点头,表示记下了。
“你做的这些事,毁了多少人?”林青问。
“跟我没关系。”刘裕和摇头,“我只是执行命令。我不做,别人也会做。”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
“这世道就是这样。”
“那你现在也是棋子。”林青站起身,“你以为你有钱有势,其实你连命都不归自己管。”
刘裕和没说话。
他坐在那里,肩膀塌了下去。
林青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条缝。天快黑了,巷子里人少了。警车还在,但没人下车。巡捕在门口来回走,但没再敲门。
他知道时间不多。
这些人不会一直等在外面。
上级的压力很快就会压下来,有人会来强行接手。
他必须赶在那之前拿到更多。
“赵刚。”林青回头,“把记录收好。”
赵刚合上本子,塞进内袋。
林青坐回桌前,盯着刘裕和:“你说你只是办事的。那你有没有见过比你高一级的人?”
“见过一次。”
“什么时候?”
“半年前。我在上海见了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他没说自己名字,只说了一句:‘风起了,芦苇要弯腰。’这是新的接头暗语。”
“然后呢?”
“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在长沙建一个中转站。说以后会有重要人物路过,需要落脚点。”
“人来了吗?”
“来过两次。都是半夜来的车,停在后巷。人不下车,只递出箱子。我打开看过,里面是文件和金条。”
“箱子有什么标记?”
“角上刻了个符号,像蛇盘着柱子。”
林青脑子里闪过一些线索。
这个符号,他在别的地方见过。
在一本旧档案里,在一张被烧了一半的名单上。
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那可能是某个组织的标记。
“你还记得那辆车的特征吗?”
“车尾挂了一块铜牌,写着‘津海09’。”
“天津的车?”
“应该是。”
林青站起身,在屋里走了两步。
事情比他想的复杂。
这不是简单的走私案,也不是普通的特务勾结。
这是一个跨城市、有组织、层级分明的网络。
有人在幕后布局,有人在各地执行。
而刘裕和,只是其中一个小节点。
“赵刚。”林青低声说,“我们必须立刻上报。”
赵刚点头:“我知道找谁。”
“不能走漏风声。”林青说,“这份情报一旦泄露,所有线索都会断。”
“明白。”
林青最后看了一眼刘裕和。
洋买办低着头,双手被绑在椅背上,衣服湿了一片,全是汗。
“你说你不怕死。”林青说,“可你现在怕得很。”
刘裕和没抬头。
“你替别人卖命,到最后,谁也不会保你。你信不信?”
刘裕和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林青转身走向门口。
赵刚跟上。
手刚碰到门把,外面传来脚步声。
很急。
接着是敲门声。
“开门!”是那个拿本子的巡捕,“奉命接管此案!所有人立即撤离!”
林青没动。
赵刚看了他一眼。
“怎么办?”
“不开。”林青说,“我们还没问完。”
“他们带了人上来。”
“那就让他们等着。”
外面又开始砸门。
咚咚响。
林青站在原地,手还搭在门把上。
他知道不能再拖了。
有些话必须现在说清楚。
他猛地拉开门。
两个巡捕站在外面,身后多了三个穿制服的,手里都拿着棍子。
“命令已经下达。”拿本子的巡捕说,“你们无权继续扣押嫌疑人。”
“我们有权查叛国案。”林青说,“这个人涉嫌向敌方提供军需物资,破坏社会秩序。我们正在取证。”
“证据由正式机关接收。”
“谁的机关?”林青问,“你们背后的谁?”
那人脸色一变。
“你不要胡说。”
“我不是胡说。”林青盯着他,“你们这么急着接手,是不是有人通知你们了?是不是‘老K’打了电话?还是那个穿灰衫的人亲自下令?”
对方没说话。
林青往前一步:“你们要是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但如果你们硬闯,我就当场宣布——你们是同谋。”
“你威胁我们?”
“这是提醒。”林青说,“你们也是普通人,上有老下有小。别为别人背罪。”
几个人站在那里,没人再动。
拿本子的巡捕看了看身后的人,又看向林青。
“给我们十分钟。”他说,“十分钟之后,我们必须带走人。”
“二十分钟。”林青说,“说完最后几个问题,我们自动交人。”
对方犹豫几秒,点头。
林青关上门。
赵刚已经把灯调暗。
刘裕和抬起头,眼里有点慌。
“最后一问。”林青坐回他对面,“你提到的那个会所,在上海什么地方?”
“法租界。”刘裕和声音发抖,“霞飞路尽头,一栋红砖楼。门口没有招牌,只有门铃。按一下,等三秒,再按两下,才会有人开门。”
“里面有什么?”
“大厅摆着一座钟,永远停在三点十七分。墙上挂着一幅画,画的是船沉进海里,只剩桅杆露出来。”
林青记下。
赵刚也记了。
“还有吗?”
“有一次,我听见他们在开会。有人说了一句:‘等月亮变成镰刀的时候,就开始。’”
林青抬头。
这句话不对劲。
不是普通的暗语。
更像是一种信号。
一种行动代号。
他站起身,对赵刚说:“走。马上去汇报。”
赵刚抓起本子,往门口走。
林青最后看了刘裕和一眼。
洋买办坐在那里,脸白得像纸。
“你说上面有人点头。”林青说,“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才是那个被割的韭菜?”
刘裕和张了张嘴。
林青没等他回答。
他转身拉门,和赵刚一起走出屋子。
走廊里,巡捕们站在几步外,没人说话。
林青从他们中间穿过,脚步没停。
赵刚紧跟在后。
楼下传来更多的脚步声。
又有车停在门口。
林青加快步伐。
他知道接下来会更难。
但他也知道,这条路,必须走下去。
他走出大门,夜风吹在脸上。
巷口停着一辆旧自行车。
他翻身上车,赵刚跳上后座。
“走哪条路?”赵刚问。
“抄小巷。”林青说,“别走主街。”
他踩下踏板,车子冲了出去。
拐过第一个弯时,他回头看了一眼。
红砖小楼的二楼窗户亮起了灯。
有人站在窗后,正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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