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崎光躺在蝴蝶忍的怀中,目光却无法从远处那惨烈如地狱绘卷般的战场移开。
悲鸣屿行冥的赫斧与无惨的管鞭碰撞出山崩地裂的巨响,每一次对撼都让岩柱如山的身躯微微震颤,脚下地面龟裂蔓延。不死川实弥的赫刀在疾风缠绕中化作青色闪电,试图撕裂那布满利齿的苍白躯体,
却总被更多骤然裂开的巨口和另一根刁钻袭来的管鞭逼退,风柱的脸上添着新伤,鲜血混着汗水从下颌滴落。炼狱杏寿郎的烈焰与富冈义勇的流水艰难交织,试图在狂暴的攻击中开辟道路,炭治郎的火之神神乐映照着锖兔挥出的清澈水光,
他们如同在怒海狂涛中颠簸穿梭的扁舟,每一次悍然突进都险象环生,每一次格挡管鞭的重击都震得内脏移位,鲜血抑制不住地从嘴角溢出。
无惨那完全鬼化的形态,即便受药剂削弱,其展现出的纯粹力量、鬼魅速度,与那恐怖的多重要害分布——五个大脑、七个心脏——所带来的近乎不死的特性,依旧让人心生绝望。
柱们凭借赫武的煌煌正气与斑纹燃烧生命换来的爆发力苦苦支撑,战吼与咆哮声中充满了决绝,却始终难以对那庞大的怪物造成决定性的贯穿伤害。
相反,在对方那毫无章法、纯粹依靠数量与力量进行覆盖式、无差别扫荡的狂暴攻击下,他们不断添加着新的伤口,气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滑落。连嘴平伊之助和栗花落香奈乎这样的精锐队员,此刻也只能在战圈最外围惊险地游走,
野兽般的直觉与花之呼吸的灵动让他们勉强避开致命的余波,却连靠近核心都异常危险,更别提介入那怪物级别的攻防。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斑纹在燃烧他们的生命,赫武的消耗巨大,无惨的再生虽然受制但依旧存在……大家的体力、精神都已经快到极限了……任何一个失误,任何一次判断偏差,都可能……)
无力的焦灼像一条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神崎光的心脏,啃噬着她的理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斑纹那甜蜜而致命的代价,清楚维持赫刀状态对精力的恐怖消耗,
更清楚在无惨这种密度和强度的攻击下,任何一丝的迟缓或防御缺口,都意味着瞬间的死亡。她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能恢复一点点力量,哪怕只能给那个怪物造成一刹那的干扰,哪怕……只能替某个同伴挡下一次攻击!
她的目光死死从血肉横飞的战场撕扯回来,落在自己无力垂落的手上。羽织残破,沾满自己与他人的血污和尘土,日轮刀就在触手可及的地面,冰冷的刀柄反射着微光,但她连弯曲手指握住它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极度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淹没着她。
不……不能放弃……一定还有办法……
她颤抖着,用尽全身的意志驱动那仿佛不属于自己的手臂,一点点挪动,摸索向自己腰间那个同样沾满污迹的忍具包——里面通常会有蝶屋配发的应急药物、她自备的少量高纯度紫藤花毒萃取物、用于信号或简单机关的零碎小物件……任何东西,只要能派上用场!
指尖在杂物的粗糙表面划过,突然,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带着某种熟悉而令人心悸的凹凸纹路的金属物体。
她的动作,连同呼吸,猛地僵住了。
那触感……即使在意识模糊的边缘,她也绝不会错认。
她缓慢地、近乎艰难地将那个东西从忍具包深处掏了出来,金属的边缘甚至刮擦到了包内衬,发出轻微的嘶啦声。
清晨愈发鲜明的阳光斜照下来,落在那冰冷的金属上,反射出黯淡却清晰的光。那是一副做工精巧却异常坚固的金属手铐,接口处有着特殊的复合锁扣设计,
内侧为了舒适还垫有柔软的皮革——正是当初在蝶屋,蝴蝶忍用来教导她、限制她行动、确保她安心休养的那一副。不知从何时起,它没有被丢弃,反而一直被她悄无声息地带在身边。
或许潜意识里是作为某种对自己的警示,提醒她曾经的弱小与依赖;或许是某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不敢触碰的、扭曲的眷恋象征;又或者,只是单纯忘了处理,在无数次整理行装时,习惯性地将它塞进了包的角落。
神崎光的瞳孔微微收缩,心脏像是被这只突然现身、冰冷刺骨的手铐狠狠攥住、拧紧。一个极其危险、疯狂、违背她所有情感本能,
却又可能是眼下唯一能让她挣脱这无力处境、获得片刻自由、去支援那濒临崩溃战场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疯狂滋生的带刺藤蔓,缠绕住她的思维,勒得她几乎窒息。
(不……这太残忍了……对忍姐姐……)
但同伴们浴血的身影、无惨那恐怖的咆哮、空气中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灵魂上。
(可是……如果我不去……大家可能都会死……包括忍姐姐……我最终……还是会失去她……失去所有人……)
她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在苍白的眼睑下投出脆弱的阴影。再次睁开时,
那双总是盛满阳光般暖意的金色眼眸,已是一片近乎悲凉的、剔除了所有犹豫的决绝。仿佛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这一刻被她自己亲手碾碎了。
她轻轻扯了扯蝴蝶忍已然有些凌乱的衣袖,动作细微得如同风中落叶。
“忍姐姐……” 她的声音比刚才更加气若游丝,刻意压低了调子,裹挟着一种易于察觉的、强忍痛苦的颤抖,和深入骨髓的依赖感。甚至,凭借着她那并不算精湛但此刻全力运转的演技,
她成功地在眼角逼出了一点湿润的痕迹,让那金色眼眸看起来愈发氤氲脆弱,“我……我好冷……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冷……头也晕得厉害,好像……天旋地转的……你能……再靠近我一点吗?抱紧我……好不好?”
蝴蝶忍立刻低头,紫眸中的担忧几乎要满溢出来,将一切战场喧嚣都隔绝在外。她毫不犹豫地将神崎光更紧地搂入怀中,试图用自己身体的温度去温暖那冰凉的身躯,用自己微凉的唇怜惜地贴了贴她汗湿的额头,
声音温柔得能融化坚冰:“冷吗?别怕,我在这里,哪里也不去。头晕是不是失血过多引起的?别担心,我已经用了最好的止血剂和稳定心神的药,药效很快就会……”
“不是那种冷……” 神崎光虚弱地打断她,声音轻得像即将飘散的雾气,带着一种孩子气的、茫然的委屈。她抬起那只没有拿着手铐的手,指尖冰凉,轻轻抚上蝴蝶忍近在咫尺的脸颊,
描摹着那优美的下颌线条,最终停留在她微抿的唇瓣上,“是这里……好像更冷,更空……” 她点了点自己同样血色尽失、微微颤抖的嘴唇,眼神迷蒙而无助,如同暴风雨中即将熄灭的最后一点烛火,全心全意地映照着眼前的人,“忍姐姐……像以前……我发烧说胡话的时候那样……亲亲我……好不好?就一下……也许……就不那么冷了,也不那么晕了……”
这个请求在震耳欲聋的战场嘶吼与兵刃撞击声中,显得如此突兀,如此不合时宜,带着一种近乎稚嫩的撒娇和全然的信赖。但此刻的神崎光看起来是那么破碎、苍白、楚楚可怜,
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消散。尤其是她提及“以前生病时”——那无数个在蝶屋被蝴蝶忍以严谨到近乎偏执的温柔照顾、监管的日日夜夜,那些混杂着苦涩汤药、紫藤花香、冰冷镣铐与偶尔失控温情的记忆——让这个请求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在极度虚弱、恐惧和潜意识寻求安全锚点时,无意识流露出的、最深层的依赖本能。
蝴蝶忍的紫眸深深地凝视着她,那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又像最深沉的潭水,仿佛要穿透她脆弱颤抖的皮囊,直抵那灵魂深处最细微的涟漪。
有那么一个心跳的间隙,神崎光几乎以为自己所有的心思、所有孤注一掷的算计,都在那片深紫色的审视下无所遁形,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
但最终,或许是神崎光伪装出的脆弱太过逼真,或许是战场那边陡然加剧的危机吸引了蝴蝶忍一丝余光,又或许是她内心深处对“光需要她、依赖她”这个认知有着连自己都无法抗拒的渴求……蝴蝶忍眼中那锐利如针的审视,化为了更深沉、更复杂、几乎要将人溺毙的心疼与柔软。
她或许以为,这是光在体力与精神双重透支、濒临崩溃时,对她产生的、如同雏鸟眷恋暖巢般的全盘托付,是光在潜意识里向她寻求最后确认与连接的方式。
“……好。” 蝴蝶忍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里面盛满了几乎要溢出的怜爱。她缓缓低下头,淡紫色的发丝垂落,扫过神崎光的脸颊。
将自己那总是带着温柔假面、此刻却无比真实柔软的唇瓣,带着无限的珍视与小心翼翼,轻柔地、郑重地印上了神崎光那因为失血而同样冰凉、微微颤抖的嘴唇。
这是一个不含任何情欲色彩、只有无限悲悯、守护与安慰意味的亲吻。蝴蝶忍甚至下意识地屏住了一瞬间的呼吸,生怕自己细微的气息惊扰了怀中这具仿佛琉璃般易碎的身躯。
她的心神,在这一刻,几乎完全沉浸在了给予安慰、驱散恐惧的专注里,对外界的警惕性降到了最低。
就是现在!
就在双唇相触,那柔软微凉的触感传来的电光石火的一刹那——
神崎光一直藏在身侧阴影里、紧紧握着那副冰冷手铐的手,动了!没有半分犹豫,精准得如同演练过千百次,却又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咔嚓!咔嚓!”
两声清脆、冰冷、毫无温度的金属咬合声,在她自己的腕间响起!不,不仅仅是她的腕间!
蝴蝶忍猛地从那片温存怜惜的迷雾中惊醒,惊骇地垂眸——只见自己刚刚为了拥抱光而环在她身侧的双腕,不知何时已被那副熟悉到刻入骨髓、此刻却显得无比狰狞的手铐,以巧妙的角度牢牢锁住!
手铐的另一端,并非如以往那样连接在光的手腕上,而是被光以残存的最后一点力气和惊人的巧劲,铐在了旁边一截从倒塌房屋中伸出、异常粗壮坚韧、深深嵌入地面、堪比精铁的焦黑房梁断木之上!
那木头受火焚烧后质地反而更加坚硬牢固,以她此刻被锁的别扭姿势和腕部受制的状态,短时间内根本难以凭借蛮力挣脱!
“光?!你——!!” 蝴蝶忍紫眸中的温柔怜惜瞬间冻结、碎裂,随后汹涌席卷而来、几乎将她吞没的恐慌!
她下意识地发力挣扎,但手腕被特殊设计的锁扣死死卡住,发力角度极其别扭,而那截作为锚点的房梁更是稳如磐石,纹丝不动!金属与木头摩擦发出刺耳瘆人的声响。
神崎光已经借着锁铐反作用力和身体最后的扭转,如同摆脱温暖蛛网的飞蛾,艰难地从蝴蝶忍骤然僵硬冰冷的怀抱中滚落,摔在旁边的碎石瓦砾上,碰撞让她忍不住咳出一口带着铁锈味的血沫。
她不敢回头,甚至不敢用眼角的余光去瞥蝴蝶忍此刻的表情,滚烫的泪水终于决堤,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尘土,冲刷出狼狈不堪的痕迹。她用手肘撑地,指甲抠进碎石,用尽毕生的意志力,强迫自己那如同灌了铅、散了架般的双腿颤抖着、挣扎着,一点一点,站了起来。
身体摇晃得如同狂风中的芦苇,仿佛下一秒就会折断,但她的脊背却挺得笔直,异常坚定地转向了那片吞噬生命的、最终决战的修罗场。
“对……不起……忍姐姐……” 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得不成样子,被远处无惨的咆哮与战斗的轰鸣掩盖大半,却一字一句,如同从泣血的心肺中挤出,带着无尽的歉意与决绝,“这……是最后一次……违背你的教导了……我……必须去……”
“不——要——!!!光!!!回来!!你回来!!!” 蝴蝶忍发出了近乎凄厉的、完全失却往日从容优雅的尖叫与哭喊,那是神崎光从未听过、也从未想象过的、充满了最深切恐惧与绝望的声音。
她再顾不上什么仪态,什么冷静,疯狂地扭动身体,试图挣脱腕间的束缚,手铐与粗糙木头发出的摩擦声尖锐刺耳,白皙的手腕瞬间被磨破皮肉,渗出鲜血,指甲因为过度用力而崩裂翻起。
紫罗兰色的眼眸死死锁住神崎光踉跄却决绝的背影,里面翻滚着哀求、愤怒、被撕裂的痛楚,以及深不见底的、即将失去一切的恐惧,
“别去!求求你!别去啊!!你会死的!!你真的会死的!!!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光——!!求你看我一眼!!回来——!!!”
神崎光踉跄前行的身形,因为身后那撕心裂肺的呼喊,难以抑制地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瞬。肩膀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那句“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像一把淬了绝望剧毒的匕首,精准无比地贯穿她的心脏,痛得她几乎窒息。但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她没有回头。她不敢回头。她怕一回头,看到忍姐姐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算计或冰冷严厉、此刻却只剩下破碎泪光与无尽哀求的眼眸,自己那勉强凝聚起来的、如同玻璃般脆弱的决心,就会瞬间彻底崩碎,再也迈不开走向地狱的脚步。
她用沾满泪、血和尘土的袖子,近乎粗暴地狠狠抹了一把脸,将所有的软弱、眷恋、蚀骨的歉意,都强行摁回心底最黑暗的角落,用钢铁般的意志封死。
然后,她弯下腰,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捡起地上那柄陪伴她征战许久、此刻却布满裂痕、光芒尽失、如同凡铁的日轮刀。
冰冷的刀柄入手,带来一丝虚幻的支撑感。她将它当作拐杖,深深插进前方的地面,支撑着随时可能彻底垮掉的身体。
一步,拖着剧痛无力的腿。
又一步,牵动胸口闷痛的伤。
再一步,无视身后愈发绝望的哭喊与金属撞击声。
踉跄,蹒跚,却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燃烧生命般的悲壮决绝。朝着那片吞噬光芒、决定世界命运的最终战场,艰难而坚定地挪去。
身后,是蝴蝶忍被锁于残骸、撕心裂肺的哭喊与手铐撞击木头的绝望交响,是安全与温存的囚笼,也是她亲手割舍的、最疼痛的眷恋。
前方,是鬼王无惨癫狂的咆哮与同伴们染血奋战、逐渐被压制的身影,是死亡几乎确定的归宿,也是她无法推卸的、最后的责任。
金色的朝阳终于完全跃出地平线,毫无保留地洒向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将她那单薄、摇晃、浴血而行的身影,拖成一道长长的、孤独的、却仿佛要刺破这片绝望黑暗的决绝剪影。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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