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横亘在虚无中的残破宫殿，正以一种无可抗拒的姿态，碾压而来。鬼厉的执念方舟在它面前，渺小得像是一片随时会倾覆的枯叶。
“欢迎来到朕的行宫。”
那个霸道至极的声音，再次在林碧痕的脑海中响起。这一次，它不再是慵懒的质问，而是带着一种主人回归的理所当然。
林碧痕的意识瞬间凝成一柄冰冷的刀，直刺识海深处那道赤红的烙印。
“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呵，有趣的丫头。”那个声音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带上了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在本皇的地盘，还敢如此放肆的，你是第一个。别紧张，本皇若想取代你，你连思考的瞬间都不会有。只是没想到，沉睡了不知多少岁月，一睁眼，就有人把朕当年随手丢弃的垃圾场，当成了绝地。”
那语气中的轻蔑，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上来吧，你们这些孱弱的‘后人’，有些东西，也该让你们知道了。别让本皇，等太久。”
话音落下的瞬间，自那庞大宫殿的残垣之上，一道赤金色的光路凭空延伸而出，精准地铺展到了执念方舟的边缘。
那光路凝实无比，上面流转着众人看不懂的古老符文，散发出的威压，竟让这片混乱的界海都为之短暂平息。
风辞酒眼皮狂跳，压低了声音对众人说：“上？这老哥怎么听都像是那种画大饼的传销头子，‘来吧，加入我们，明年你就能喜提和谐号’那种。而且这嘴也太损了，一口一个‘后人’，一口一个‘孱弱’。”
“我们有别的选择吗？”苏轻言苦笑，她的目光扫过几乎要消散的执念方舟，和单膝跪地、气息萎靡的墨渊与鬼厉。别无选择，便是唯一的选择。
萧玦第一个迈步，他看了一眼林碧痕，眼神复杂。他感受到了那股君临天下的皇者之气，与他曾经接触过的“昊天神殿”的神主气息截然不同。神主的气息是威严、是神圣，而这股气息，是纯粹的、古老的、视万物为己有的侵略性霸道。
他想知道，能拥有这种气魄的时代，究竟是什么样的。
众人怀着极致的警惕，踏上了那条赤金光路。
一踏入宫殿范围，所有人都感到身体一沉。这里的法则与外界截然不同，沉重，古老，充满了肃杀与辉煌交织的矛盾感。
这哪里是什么宫殿，这分明是一座漂浮在历史长河中的战争堡垒。断裂的廊柱上，刻画着星辰运行的轨迹；坍塌的墙壁里，镶嵌着不知名的巨大兽骨，至今仍散发着淡淡的威压。每一寸砖石，都在诉说着一个被遗忘的纪元。
“这边。”
脑海中的声音指引着林碧痕。
众人穿过破败的广场，来到一座还算完整的主殿前。殿门紧闭，上面刻着两个他们从未见过的古字，但那字迹中透出的铁血与峥嵘，却让每个人都心神摇曳，仿佛看到了一支横扫星海的无敌军团。
殿门无声地开启。
殿内没有金碧辉煌，只有一面面顶天立地的巨大壁画。
壁画是活的。
当众人踏入的瞬间，第一面壁画亮了起来。
那是一个无比璀璨的世界。人们没有翅膀，却能自由翱翔于九天；城市悬浮在云海之上，巨大的能量光束连接着大地与星辰；孩童们嬉戏打闹，随手就能凝聚出灵动的光球。那是一个科技与仙法结合，发展到极致的辉煌文明。
“这是……上一个纪元？”燕如玉看得目眩神迷，她从未想过，世界曾有过如此辉煌的模样。
不等众人感叹，第二面壁画亮起。
无尽的黑暗中，一个东西“降临”了。壁画上没有画出它的具体形态，只是一团不断蔓延的、象征着绝对秩序与冰冷的“数据流”。它所过之处，星辰失去光泽，法则变得僵硬，原本灵动的世界，开始变得“格式化”。
一个冰冷的名词，烙印在每个人的心底——元序。
第三面壁画，是战争。
一个身穿赤金帝袍，面容模糊但霸气充斥整个画面的身影，手持一把无法描述的兵器，带领着整个文明，向那团“数据流”发起了反抗。他就是“人皇”。
战争的惨烈，透过壁画扑面而来。悬浮的城市如雨点般坠落，翱翔天际的人们化为尘埃。星辰被打碎，界海在哀嚎。
“这一战，朕的九大军团，尽数陨灭。”人皇的声音在林碧痕脑中响起，没有悲伤，只有一种历经无尽岁月沉淀后的绝对冰冷，“他们是宇宙间最强的战士，却死在了最无趣的‘规则’之下。”
“这一剑，朕的皇后，为了护住世界核心，魂飞魄散。”壁画上，人皇一剑斩断了星河，却也被那“数据流”洞穿了胸膛。“她曾是世间最热烈的火焰，最后却被冰冷的数据所湮灭。”
终于，他们看到了最后一面壁画。
人皇战败，身躯与帝兵一同崩解，只有一缕最核心的残魂遁入虚空。
但，那个名为“元序”的存在，并没有毁灭这个世界。
它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遍体生寒的事情。
它如同一段最高权限的病毒代码，侵入了、覆盖了、篡改了这个世界最底层的本源核心！
壁画的最后一幕，是这个世界的天空之上，一只巨大、冰冷、不含任何情感的眼睛，缓缓睁开。
那只眼睛，林碧痕见过！
在她降下功德天雷时，在她逆反天道规则时，在她每一次给天道写下差评时，高天之上，那只漠然俯瞰众生的眼睛！
就是这只眼睛！
所谓的天道之眼！
在看到这只眼睛的瞬间，林碧痕浑身剧震！她体内的每一分力量，那由无尽怨念和不甘聚合而成的本源，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沸腾！
她终于明白了！明白自己为何天生便厌恶这天，为何每一次仰望苍穹，都感到一种发自灵魂的恶心与排斥！
那不是对秩序的挑战，而是被窃走家园的生灵，对强盗最本能的憎恨！
真相，如同一道创世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开。
石破天惊！
“所以……”风辞酒的声音干涩无比，他那玩世不恭的表情彻底凝固，只剩下无尽的骇然，“我们一直以来敬畏、顺从、甚至反抗的‘天道’……根本不是什么创世古神……而是一个外来的……侵略者？”
“侵略者？”人皇的声音在林碧痕脑中冷笑，那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弄与鄙夷，“不，用你们能理解的话说，他是个贼。一个打碎了屋子的主人，霸占了主人的家，然后穿上主人的衣服，修改了所有的房契，告诉剩下的小虫子们，‘我，就是规矩’的贼！”
“深情，是变量。执念，是变量。不甘，是变量。反抗，更是最大的变量！”
“它篡改了法则，抹杀了情感，将一个无限可能的宇宙，变成了一个只能产出特定‘果实’的劣质牢笼！而你们，这些可悲的后人，就在这个贼制定的规则下繁衍生息，甚至还妄图去理解它，顺从它！”
人皇的声音如同重锤，一字一句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你们不是在逆天。”
“你们，只是在向一个窃贼，讨还本该属于你们的一切。”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CC读书(m.ccdushu.com)诛仙开局碧瑶脸！我给天道写差评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