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金陵气弈
第三部：气贯紫金
第13章：《剑气凌霄》
（起）
时光在无声的营造与小心翼翼的平衡中悄然流逝，冬意渐深，金陵城迎来了几场淅淅沥沥的冷雨。雨水洗去了空气中的尘埃，却也带来了刺骨的湿寒。紫金山南麓的工地上，主体道路的雏形已然显现，冰冷的钢筋混凝土骨架，如同一条灰白色的巨蟒，盘踞在苍青的山麓之间。而在那些不为人知的细节之处，陈青鸾以惊人耐心和缜密心思布下的“暗棋”，也逐一落成——那座兼具“地基加固”与“雨水疏导”功能的观景亭悄然立起，几处经过微调的绿化带栽下了特定的苗木，形态各异的景石也被巧妙地安置在预设的方位。
这些看似零散的节点，孤立时毫不起眼，甚至会被视为工程师过于追求完美的“癖好”。但在方圆的灵觉感知中，它们却如同夜空中逐渐连点成线的星辰，开始散发出微弱却彼此呼应的灵光。一张由土、水、木诸行之气交织而成的、旨在疏导龙脉郁结的“无形之网”，正在这片被“金铁”之气主导的工地上，顽强地编织着。
然而，方圆知道，这还远远不够。这张“网”目前只能缓解局部淤塞，如同在堵塞的江河旁挖掘了几条细小的引水渠，却未能打通主干道的核心梗阻。龙脉王气的主体，依旧被那条笔直的“陵园路”死死压制着，郁结的核心并未真正化解。所有的铺垫，都是为了最终那一下石破天惊的“贯通”。
而契机，就在眼前。一场酝酿了数日的、规模更大的冬雨即将降临。雨水，是至纯至柔的水行之力，是天地间最自然的净化与疏导媒介。
（承）
是夜，乌云压城，狂风呼啸，豆大的雨点开始密集地砸落，很快便连成一片白茫茫的水幕，笼罩了整个金陵。雨水敲打着瓦砾、路面、山林，发出震耳欲聋的喧嚣，仿佛要将世间一切污浊与滞涩都冲刷干净。
方圆独自立于宿舍窗前，并未点灯。窗外风雨如晦，电闪雷鸣，耀眼的电光不时将他清瘦的身影映照在墙壁上，明灭不定。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双手在身前虚按，仿佛按住了某种无形的琴弦，整个人的气息与窗外狂暴的天地，与脚下深沉的大地，紧密地连接在了一起。
识海之中，《山河社稷图》的虚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图中代表紫金山南麓的区域，那代表着被压制龙脉的黯淡金紫色光带，与代表着“金铁”之气的灰白痕迹死死纠缠，而在其周围，那些由陈青鸾暗中布设的节点所化的微弱灵光，正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闪烁，勉力维系着一丝疏导的可能。
他在等待，等待雨势达到顶峰的那一刻，等待天地间水行灵机最充沛、最活跃的那个瞬间！那也是被压抑的龙脉地气，在外部引动下，最有可能爆发出冲破束缚力量的时刻！
怀中的青铜水剑传来清晰的悸动，剑格处的幽蓝宝石在黑暗中自主散发出温润的清光，与窗外浩瀚的雨势遥相呼应。而那枚土性残石，则稳稳地提供着沉厚的土行之力，作为他施法的根基。
（转）
子时将至，雨势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雷声滚滚，如同天神的战车碾过苍穹，一道道刺目的闪电撕裂夜幕，将天地照得一片惨白！充沛到极致的雨水，不仅带来了物理上的冲刷，更引动了天地间浩瀚无匹的水行灵机，如同无形的潮汐，汹涌澎湃！
就是现在！
方圆眼中精光爆射，一直虚按的双手猛然结成一个复杂到极致、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之意的古印！他不再保留，将连日来恢复的、以及借助山河社稷图引动的全部灵力，连同怀中青铜水剑积蓄的水灵之气，以及那新生的、代表着守护与斩断之志的剑魂意志，尽数灌注于这最后一击之中！
“山河为引，社稷为凭！水德涤秽，剑心通明！贯通——”
他发出一声低沉却仿佛能穿透风雨雷鸣的断喝！
一道凝练到极致、无法用肉眼看见，却蕴含着无匹决绝与疏导意志的能量洪流，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这股力量并非蛮横地冲击那条“金铁”之路，而是如同最灵巧的手术刀，精准无比地沿着陈青鸾布设的那些节点所构成的“无形之网”，瞬间流转、串联、放大！
观景亭的基座结构与特定石材（土）共鸣，引动地下残存的水脉地气（水）；绿化带的特定苗木（木）在风雨中摇曳，以其生机疏导着淤积的能量；那些形态各异的景石（土）则如同定海神针，稳固着疏导的通道……所有被精心布置的节点，在这一刻被这股强大的意志与力量彻底激活、贯通！
“嗡嗡嗡——”
一阵低沉而宏大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嗡鸣，压过了风雨雷声，在紫金山南麓回荡！那不是物理层面的声音，而是一种能量的共振，一种束缚被打破、滞涩被冲开的喜悦咆哮！
那道一直被死死压制的龙脉王气，如同沉睡的巨龙被唤醒了真魂，积蓄了太久的力量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煌煌金紫之气猛然勃发，沿着那张被瞬间贯通的“无形之网”，冲破了“金铁”之气的封锁与压制，如同决堤的洪流，又似潜龙出渊，欢快而磅礴地奔涌向前，重新汇入古城地脉的浩荡循环之中！
（合）
就在龙脉贯通、王气奔涌的刹那，一股难以形容的、中正磅礴、带着涤荡一切阴霾与郁结的清新气息，以紫金山为核心，如同涟漪般向着整个金陵城扩散开来！城中许多在雨夜辗转难眠的人，莫名地感到心头一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而宿舍内的方圆，在引导完成这惊天动地一击的瞬间，识海之中，那一直与之共鸣、成长的剑魂，仿佛也汲取了这龙脉贯通、守护成功的无上意志与磅礴能量，骤然间光芒大放！
“铮——！”
一声清越无比、仿佛能斩断因果、劈开混沌的剑鸣，自他灵魂深处炸响！那点微光瞬间化作一道凝实无比的、散发着凛然不可侵犯气息的秋水般剑影，稳稳地悬浮于山河社稷图虚影之上，剑意凌霄，守护之志坚不可摧！
剑魂，于此夜，于金陵龙脉贯通之际，彻底觉醒！
方圆身体剧震，一口淤积的浊气随之吐出，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有剑光在其中流转。他成功了！不仅初步修复了金陵龙脉，更借此契机，让代表自身守护道心的剑魂得以圆满！
他缓缓抬头，望向窗外。雨势不知何时已悄然减弱，雷声远去，唯有淅淅沥沥的雨丝，温柔地洗刷着天地。一股雨后特有的、混合着泥土与草木清香的清新空气，弥漫在夜空之中。
紫金山的方向，在他的灵觉中，那原本滞涩压抑的感觉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流畅、蓬勃的生机。龙脉已通，王气复流。
然而，就在他心神稍松之际，怀中山河社稷图却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警示意味的波动——龙脉的贯通，似乎也惊动了某些一直潜伏在暗处的、不怀好意的意念。一道冰冷而贪婪的视线，仿佛自遥远的方向投来，在焕然一新的金陵地脉上空，一扫而过。
方圆眉头微蹙，刚刚舒展的心神再次绷紧。
修复，或许才刚刚开始。而守护之路，从来都不会平坦。
(本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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