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艇险之又险地冲入“基石号”打开的紧急舱门，气闸尚未完全闭合，后方“窃影”突击舰的能量炮火已经如同暴雨般砸在护卫舰撑起的联合护盾上，炸开一团团刺目的紫黑色光芒。
“接驳完成！关闭舱门！所有人员，抗冲击准备！”舰桥广播响起。
“基石号”庞大的舰体猛地一震，显然是挨了一记重击，但整体结构安然无恙。龙战将叶凌交给赶来的医疗兵，自己则快步走向舰桥，外骨骼发出轻微的助力声。
舰桥内一片忙碌但有序。蜂鸟正快速汇报：“敌方三艘突击舰，型号识别为‘剃刀级’，机动性强，火力中等。我方护卫舰‘坚盾’与‘利刃’已展开拦截阵型，暂时抵挡住攻势。”
苏映雪站在主控台前，盯着战术屏幕，声音冷静：“陈叔，分析敌方意图。他们是打算强攻，还是骚扰？”
陈默快速操作着战术计算机：“从火力配置和机动模式看，骚扰的可能性更大。他们的目标似乎是逼我们离开当前区域，或者……测试我们的防御反应。”
龙战走到苏映雪身边：“也可能是为了确认叶凌小队是否被我们救走，或者彻底消灭痕迹。”
苏映雪侧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脸上短暂停留，似乎确认他无碍，然后点头：“同意。蜂鸟，能反向追踪他们的通讯或者跳跃坐标吗？”
“正在尝试，但他们的通讯加密方式很古怪，有很强的背景干扰，像是……生物性信号混杂。”蜂鸟皱眉，“不过，对方似乎没有死缠烂打的打算。”
果然，战术屏幕上，三艘“剃刀级”在又一轮齐射未取得明显战果后，突然转向，以极高的加速度脱离接触，很快消失在传感器边缘。
“他们撤了。”黑曼巴松开了握着的操控杆，“典型的‘窃影’作风，一击不中，远遁千里。”
“保持警戒，扩大侦测范围，防止回马枪。”苏映雪下令，“医疗组报告伤员情况。”
几分钟后，天使的声音接入舰桥：“两名国际刑警队员伤势严重但稳定，已进入医疗舱深度治疗。那位叶凌警官，左肩贯穿伤，腹部撕裂伤，失血较多，但意志清醒，坚持要先见指挥官和……龙队。”
苏映雪看向龙战。龙战面色平静：“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苏映雪说，语气自然却不容拒绝。
医疗舱内，叶凌已经换上了病号服，脸色苍白地靠在床头，左肩和腹部裹着厚厚的生物凝胶绷带。看到龙战进来，她眼神亮了一下，但看到他身后跟着的苏映雪时，那光亮稍稍收敛，变成了专业的打量。
“这位是？”叶凌先开口，声音比刚才有力了些，目光落在苏映雪身上。她见过不少身居高位者，但眼前这个年轻女人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不仅仅是冷冽或威严，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与周围环境能量隐隐共鸣的感觉。
“苏映雪，天穹集团总裁，本次行动的负责人。”龙战简洁介绍，侧身让出空间。
“苏总。”叶凌微微点头，算是致意，“感谢救援。我是国际刑警特别行动处高级督察，叶凌，代号‘夜莺’。”
“叶警官，幸会。”苏映雪走到床边，语气客气而疏离，“你的伤势需要静养。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医疗官。”
“我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叶凌直截了当，目光转向龙战，“龙王，你退役后加入了私人安保公司？天穹集团我知道，顶尖的科技企业，但你们的舰队规模和装备，已经远超普通企业护航标准了。还有，‘窃影’为什么会袭击我们？又为什么对你们兴趣浓厚？”
龙战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与叶凌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事情很复杂。简单说，我们和‘窃影’有更深的过节，涉及他们背后更大的图谋。你的调查，可能无意中触及了他们某个敏感环节。”
“更大的图谋？”叶凌敏锐地抓住关键词，“‘影纱’走私网贩卖的不仅仅是常规违禁品。我们截获的一批货里，有高纯度稀有同位素，以及一些无法解析的生物组织样本，含有异常能量辐射。这些和‘窃影’有关？”
苏映雪和龙战交换了一个眼神。生物组织样本，异常能量辐射……这听起来很像“黯蚀”污染的痕迹。
“很可能。”苏映雪接过话头，“叶警官，你追查的线索，或许与我们追踪的是同一条主干上的不同分支。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建议你暂时停止独立调查。”
叶凌笑了，尽管因为疼痛那笑容有些僵硬：“停止调查？苏总，我是国际刑警，我的职责就是追查到底。而且，我的两名队员现在还躺在医疗舱里，这笔账不能不算。”
“没人让你放弃职责。”龙战开口，声音平稳，“但你现在孤军深入，情报不足，装备受损。继续硬碰硬，只是送死。”
叶凌看着他，眼神复杂：“所以呢？你要我怎么办？跟你们的舰队一起行动？然后呢？把我掌握的情报交给你们，我自己袖手旁观？”
“合作。”苏映雪清晰地吐出两个字，“信息共享，资源互助。你提供关于‘影纱’走私网和‘窃影’外围的情报，我们提供保护、医疗和更宏观的情报背景。在适当的时候，你可以参与行动，但必须听从统一指挥。”
叶凌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指挥权归谁？”
“归我。”苏映雪毫不含糊，“这是我的舰队，我的任务优先级最高。但在你的专业领域，我们会尊重你的判断。”
叶凌看向龙战：“这也是你的意思？”
龙战点头：“目前这是最优方案。叶凌，这不是我们以前在部队里的那种任务。对手……不太一样。”
叶凌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罕见的凝重。她认识龙战多年，知道他从不轻易夸大危险。“‘不太一样’是什么意思？那些紫黑色的能量武器？还是他们那些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的突击队员？”
“比那更糟。”龙战没有详细解释，“你需要先恢复体力。具体细节，等你伤好一些再谈。”
这时，天使走了进来：“叶警官，你需要休息了。伤势虽然稳定，但失血和能量冲击的影响还在。”
叶凌也知道自己快到极限了，点点头，看向苏映雪和龙战：“好，我同意暂时合作。但我要保留独立上报国际刑警总部的权利，在涉及执法权限和公民安全的问题上。”
“可以。”苏映雪爽快答应，“蜂鸟会为你准备一个安全的通讯频道。现在，请好好休息。”
苏映雪和龙战离开医疗舱，走在安静的通道里。
“她是你前任。”苏映雪忽然开口，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龙战脚步未停：“嗯。”
“很干练，也很强势。”苏映雪继续道，“符合你对‘战友’的定义。”
龙战侧头看了她一眼：“你想问什么？”
苏映雪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走廊灯光在她眼中映出清晰的光点：“我不想问什么。我只是在陈述观察结果。她的出现，会给我们的任务带来变数。国际刑警的身份，她和你过去的关系，都是不稳定因素。”
“叶凌专业能力很强，原则性也强。只要目标一致，她会是个可靠的合作者。”龙战实事求是地说。
“我相信她的能力。”苏映雪微微扬起下巴，“但我才是这支舰队的指挥官，是‘适配体’。在关于‘基石’和‘黯蚀’的核心问题上，决策权必须在我这里。这一点，我需要你明确支持。”
龙战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明白她不是在吃醋或争夺什么，而是在确保任务的核心控制权不因外来因素而分散。这是指挥官应有的警惕。
“明白。”他沉声道，“任务优先。你是核心。”
苏映雪似乎松了口气，但又好像有些别的情绪一闪而过。“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分析叶凌带来的情报，调整航线计划。”
“你也早点休息。”龙战说，“天使的命令，别忘了。”
苏映雪摆摆手，转身朝自己的舱室走去。龙战看着她挺直的背影消失在通道拐角，这才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医疗舱里叶凌苍白而倔强的脸，和苏映雪刚才那瞬间复杂又迅速收敛的眼神，在他脑海中交替闪过。
他知道，平静的航程，从叶凌登上这艘船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不仅仅是外部敌人的威胁，内部的人际关系，也即将变得微妙而复杂。而他要做的，就是在确保任务完成的前提下，稳住这一切。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外骨骼传来的轻微支撑力，以及体内尚未完全消退的隐痛。
前路还长，挑战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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