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陆怀生偷偷松了口气。
“还是这么不给面子，陆叔叔，您帮我跟他说说情呗。”苏晴立马转向陆老爷子，声音里带着撒娇的意味。
陆怀生放下茶杯，杯底在桌面上磕出轻响，“我可管不了这小子，他打小脾气就差。”
陆深时坐在宋溪午对面，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她身上，见她半天没动筷子。
他眉头微动，夹起清蒸鲈鱼最嫩的那块腹肉，指尖捏着筷子转了三圈，细白的鱼刺被一根根挑出来，连半根细刺都没放过，最后还举到灯下照了照，确认干净了才往她碗里送。
就在陆深时的筷子快要碰到宋溪午碗沿的瞬间，宋溪午几乎是本能地端起碗躲开了。
陆深时的手僵在半空，指尖的鱼肉还冒着热气。
他看着她低垂的头顶，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话，默默收回手把鱼肉放进自己碗里。
陆怀生瞅着这场景，心里直叹气。
他夹起那块鱼肉塞进宋溪午碗里，“爷爷亲自钓的鱼，不吃就是不给面子。”
宋溪午盯着碗里的鱼肉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闷声夹起来吃了。
陆深时见她动了筷子，眼底那点冰碴似的冷意悄悄化了。
他没再往她碗里送，只是重新拿起筷子，又夹了块鱼肉，低头专注地挑刺。
指尖的动作又快又稳，挑好的鱼肉放在旁边的白瓷碟里。
陆深时挑好一块，陆老爷子就夹起一块放进宋溪午碗里。
一老一少配合得默契，倒把苏晴衬成了彻底的外人。
苏晴端着碗，嘴角的笑早就挂不住了。
她原本以为，凭着两家的交情和自己这些年在国外的名声，陆深时多少会给点面子，没想到他眼里根本没她，全程就围着个小姑娘转。
筷子在碗底戳出轻响，那点精心维持的优雅早没了影。
陆思行看着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四叔这是把挑鱼刺当事业干了？
好家伙，头一回见四叔和爷爷这么合拍，宋溪午这面子可真大！
这待遇差得也太离谱了！
他偷偷捅了捅旁边的佣人，小声问，“我四叔今天吃错药了？”
佣人憋着笑摇头，心说这家里谁不知道，宋小姐就是陆总的软肋。
苏晴总算绷不住了，勉强挤出个笑，“陆叔叔和深时还是这么宠小溪，真让人羡慕。”
陆思行刚塞了口排骨，含含糊糊地接话，“那是，我四叔对谁都冷冰冰的，就对宋溪午……”
话说到一半被陆深时冷冷一瞥，吓得赶紧把后半句咽了回去，低头扒饭假装什么都没说。
……
饭总算吃完了。
“陆叔叔，天色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苏晴起身告辞，看向陆深时时，眼里还带着一丝期待，“深时，方便送我一程吗？”
“管家会安排车。”陆深时连眼皮都没抬，声音冷得像结了冰。
苏晴的脸色白了白，“好，那明天见。”
……
送走苏晴，饭厅里的沉默更重了。
宋溪午把碗往前一推，算是吃饱了，依旧没看陆深时。
陆深时的手机响了几次，他看都没看就按掉，目光始终落在她发顶上。
陆怀生心情不好，看陆思行也越发不顺眼，“你还赖着不走？没吃饱？”
陆思行不服气了，“宋溪午不也没走嘛！”
陆怀生瞪他，“跟你有什么关系，小溪今天在我这住。”
“大学生了，别整天瞎晃悠，有那时间不如出去找个女朋友，省得你妈天天跟我念叨。”
陆怀生这话，看似说给陆思行，实则话里有话。
陆思行没听出弦外之音，大大咧咧地摆手，“您可别操心我，要催就催四叔吧。四叔可是出了名的黄金单身汉，禁欲系霸道总裁，小姑娘们可喜欢了。你瞧苏晴姐，不就对四叔一往情深嘛！”
“闭嘴。”
陆深时的声音陡然变冷，像冰锥砸在地上。
可已经晚了。
宋溪午猛地抬起头，眼里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砸在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她一直忍着，忍苏晴的故作亲昵，忍陆深时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态度，可苏晴姐三个字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她所有的伪装。
委屈、不安、胡思乱想，全都顺着眼泪涌了出来。
这可把陆怀生心疼坏了。
他抓起桌上的核桃就朝陆思行扔过去，“你这臭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思行捂着脑袋躲了一下，一脸无辜，“我说错什么了？”
“滚！”
他转过头来刚要安慰，“小溪啊……”
下一瞬，宋溪午整个人被打横抱起。
“放开我！陆深时你放开！”
陆深时没说话，抱着她大步往外走，步伐快得带起风。
经过陆思行身边时，冷冷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寒意，让陆思行瞬间噤声，缩了缩脖子。
不是，
他，到底说错什么了？！
转眼间，客厅里就只剩下大眼瞪小眼的爷孙俩。
陆怀生气得吹胡子瞪眼，心里直冒火。
得！又被那小子把人给带走了。
亏我之前还心疼他，真是瞎了眼！
活该他自己难受去！
陆思行看着走远了的身影，一脸懵圈：四叔，那我咋办？
我是坐你车来的呀！
然后，怯生生小声问，“爷爷，谁送我啊？”
陆怀生正火大着呢，扯着嗓子没好气地吼道，“你跟谁来的让谁送，你还想让我这老头子送你啊？”
他心里越想越气，觉得这爷俩没一个省心的。
全都是混蛋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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