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的百花宴,地点设在御花园里最大的那座暖阁。
京城里但凡有点头脸的官家女眷,几乎全被请了过来。
沐渔和嘉宁公主的席位也被安排在其中。
沐放本不乐意女儿来这种地方,可皇帝金口玉言,要安国郡主多出来“见见世面”,他没办法,只能全程黑着一张脸,跟个铁塔似的杵在女儿身后。
萧北辰也寻了个“巡查京畿防务”的由头,堂而皇之地跟了进来,一双眼睛就没从沐渔身上挪开过。
这场宴席的明面主角,是德妃,还有她的儿子,三皇子楚怀瑾。
德妃穿着一身繁复的宫装,姿态端庄地听着周围夫人们的奉承话,视线却总是有意无意地往沐渔那边飘。
楚怀瑾周旋在几个世家公子之间,言谈举止都透着一股子贵气,但他眼底的那点阴沉,怎么也藏不住。
沐渔对这些大人们弯弯绕绕的客套话没半点兴趣,注意力全被桌上那些做得花里胡哨的点心给吸走了。
“爹爹,这个花花形状的糕,好吃不好吃?”
“爹爹,你看那个小兔子,也是糕糕做的吗?”
沐放的耐心出奇地好,女儿问一样,他就夹一样,夹过来还不算,还得掏出银针来仔仔细细地试一遍,才准沐渔碰。
德妃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冒出两个字:粗鄙。
乡下来的野丫头,上不得台面。
她轻轻拍了拍手。
一个宫女立刻会意,端着一个水晶罩子,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罩子底下,是一盆兰花。
那花开得正好,花瓣是少见的墨色,只在边缘带了一圈极细的金线,姿态清绝,香气也不同凡响。
“此花名为‘墨染金缘’,西域新贡的绝品,普天之下,只此一株。”德妃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炫耀,“今日本宫特意取出,与众位姐妹共赏。”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各种赞美的话不要钱似的涌向德妃。
沐渔也跟着大家伙儿一起瞅了一眼。
嗯?
沐渔眨了眨眼,看得更仔细了些。
那盆漂亮的花上面,怎么缠着几丝黑乎乎的气?
跟前几天那个坏道士身上的气有点像,就是淡了很多。
沐渔刚想开口问问爹爹那是什么,楚怀瑾却已经走了过来。
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对着沐渔和嘉宁开口:“小郡主,嘉宁妹妹,这等奇花,理应到近处观赏才好。”
说着,他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十分“好心”地把两个小不点引到了那盆兰花的旁边。
两个孩子刚站定。
异变陡生!
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突然蹿出来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白影,目标明确,直直地扑向了那盆“墨染金缘”!
“喵!”
一声尖锐的猫叫。
紧接着是“哐当”一声脆响!
那盆名贵至极的兰花,连带着那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花盆,被白猫整个撞翻在地,摔了个稀碎!
墨色的花瓣,金色的盆身碎片,混着泥土,撒了一地。
肇事的白猫一击得手,尾巴一甩,瞬间就钻进人群没了影子。
所有人的视线,都定格在了离那一地狼藉最近的两个小女孩身上。
德妃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手捂着胸口,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我的花!”
她身边的掌事嬷嬷反应极快,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好大的胆子!是谁惊扰了娘娘的爱花!来人!还不快来人!”
楚怀瑾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德妃,脸上全是“焦急”和“怒火”,他的目光,直直射向沐渔和嘉宁。
“沐渔!嘉宁!你们两个在花旁边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有野猫冲出来,撞碎母妃最心爱的兰花!”
嘉宁公主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张小脸当场就白了,小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
沐渔的小眉头却皱了起来。
栽赃。
沐渔的气运之眼看得清清楚楚,刚刚那只白猫扑过来的时候,身上分明裹着一层不正常的灰色雾气,明显是被动了手脚的。
再看那个楚怀瑾,他头顶那团灰气里的黑线,比刚才在花园里的时候,更浓了。
坏蛋,想冤枉我!
“不是我们!”沐渔的嗓门比他还大,“是你的花自己不想活了,它自尽了!”
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理由?花还会自尽?
楚怀瑾被气笑了:“沐渔!你当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傻子吗?花会自尽?分明就是你们两个顽劣不堪,惹出大祸,还敢在这里狡辩!”
德妃也开始她的表演,一边用帕子按着眼角,一边哀戚地开口:“罢了,怀瑾,莫要怪罪她们。安国郡主年纪尚小,嘉宁又一向怯懦,许是无心之过。只是……只是这‘墨染金缘’是陛下亲赏,如今这般毁了,我……我往后该如何向陛下交代啊……”
这话听着像是宽容大度,可每一个字,都是在把事情往“欺君之罪”上引。
沐放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他刚准备上前。
萧北辰已经先一步站了出来,高大的身形直接把沐渔护在了身后。
“德妃娘娘,三殿下!说话要讲证据!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是小郡主和嘉宁公主动的手了?猫撞了花盆,关她们什么事!”
楚怀瑾扯了扯嘴角:“萧小将军,这里是母妃的百花宴,不是你的北境军营!本殿下亲眼所见,就是她们离花最近,除了她们,还能有谁?”
眼看两个人就要在暖阁里吵起来。
沐渔从萧北辰的身后,探出了自己的小脑袋。
沐渔看着地上那一堆碎片,小嘴微微一撅,对着那堆“残骸”,奶声奶气地用上了自己新得的能力。
转厄。
“哼!”
沐渔对着那堆碎片,悄悄做了一个小小的鬼脸。
坏蛋花盆,让你帮着坏蛋冤枉我,就让你自己倒霉!
这点小小的福气消耗,对沐渔来说,就像从池塘里舀了一小勺水,几乎感觉不到。
用完之后,只是忽然有点想吃桌上那碟桂花糕了。
楚怀瑾正要继续开口,用言语压迫萧北辰。
人群中,却猛地爆发出一声女眷的惊呼。
“呀!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那一片狼藉的金色花盆碎片里,有一块摔得最大的残片,不知怎么地就翻了个面,露出了盆底。
盆底的正中央,赫然刻着一行小字。
“西坊斋,庚子年制”。
西坊斋?
这个名字一出来,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京城里谁不知道,西坊斋是专门仿制前朝古董和宫中贡品的铺子?
东西是仿得像,可仿品,终究是赝品!
一个胆子大的贵妇没忍住,跟身边人小声嘀咕了一句。
“德妃娘娘这贡品‘墨染金缘’,怎么会是西坊斋出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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