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资渐厚心仍忧,孩面黄瘦需滋补。
踏雪寻踪辨蜂路,阳坡深处现巢窟。
浓烟熏燎驱蜂阵,巧取蜜脾险象除。
甘浆入口甜沁心,父爱如山细润物。
家里的积蓄因为连续猎获狍子和水獭,又厚实了不少。
炕席底下的油布包,如今摸上去已经颇有分量。
但杨振庄看着几个年纪较小的女儿,尤其是六丫若芸和七妞若欣,依旧有些黄瘦的小脸,心里总是揪着。
“攒金山银山,不如养个好身体。”孩子们正是长骨头长肉的时候,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亏空,不是几顿肉食就能立刻补回来的。
他知道,除了蛋白质,孩子们还需要糖分和各种维生素。
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最好的天然营养品,就是蜂蜜。
野生蜂蜜,不仅香甜,更能润肺止咳、补充能量,在这干燥寒冷的冬季,对孩子们的身体大有裨益。而且,这东西拿到供销社,也能换钱。
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按捺不下去。杨振庄深知寻找野生蜂巢的难度和危险,但为了孩子们,他愿意去冒这个险。
他准备好工具:一捆浸了松油的干草(用来生烟),一块旧床单(用来包裹自己),一个厚实的帆布包(用来装蜜脾),还有柴刀和猎枪以防万一。
“我进山一趟,去找点东西,可能回来晚点。”吃早饭时,他对王晓娟说。
王晓娟看着他准备的古怪行头,不像平常打猎的样子,眼里露出一丝疑惑和担忧:“去找啥?这冰天雪地的……”
“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点野蜂蜜,给孩子们甜甜嘴,补补身子。”杨振庄没有隐瞒。
听到“野蜂蜜”三个字,几个孩子眼睛都亮了。她们只在极少数时候,尝过一点点供销社买的硬水果糖,那纯粹的、浓郁的甜蜜滋味,对她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爹,真有蜂蜜吃吗?”五女儿若芷舔着嘴唇,眼巴巴地问。
“ 希望有吧。”杨振庄摸了摸她的头,“爹去找找看。”
王晓娟看着他,欲言又止。她知道山林里找蜂巢不容易,而且野蜂凶猛,被蜇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但看着丈夫那坚定的眼神和孩子们期盼的目光,她最终只是低声叮嘱:“那……你千万小心,听说那野蜂子厉害得很。”
“嗯,我有数。”杨振庄点点头,背上东西出了门。
他这次的目标,是屯子南面那片向阳的山坡。冬天,野蜂大多聚集在巢穴里越冬,活动减少,但并非完全静止。在晴朗无风、阳光较好的中午时分,一些工蜂还是会出巢排泄或进行短距离的试飞。他要找的,就是这些零星蜂子的飞行轨迹。
来到向阳坡,这里背风,积雪比别处薄些,一些耐寒的灌木裸露着枝干。杨振庄选择了一处相对开阔、能观察到较大范围的地方,将自己用旧床单简单伪装了一下,然后如同老僧入定般,耐心等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山林寂静,只有风声。他的手脚渐渐冻得有些麻木,但他依旧一动不动,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天空。
“挖参等得,打围熬得,这寻蜂子,更是磨性子的活儿。”他在心里告诫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个细微的、振翅的“嗡嗡”声,传入他的耳中!
他精神一振,循声望去!只见一只棕黄色的中华蜂,正在低空盘旋,似乎有些迷茫。它飞了一会儿,然后像是确定了方向,朝着山坡上一片乱石嶙峋的区域直线飞去!
找到了!这只蜂子的飞行路线短而直,说明蜂巢就在附近!
杨振庄心中狂喜,立刻悄悄跟上,目光死死锁定那只蜂子。果然,在飞过几块巨大的岩石后,那只蜂子消失在一个不起眼的石缝里!
那石缝位于一块巨岩的背阴面,开口不大,但很深,周围有一些蜂群活动留下的痕迹——一些已经冻僵的蜂尸,以及石壁上隐约的蜂蜡残留。
就是这里!
确认了蜂巢位置,接下来就是最危险的一步——取蜜。
杨振庄没有贸然靠近。他仔细观察了地形,石缝开口朝东,此时已是下午,阳光照不到,利于他操作。他选择了一个上风处,距离石缝约五六米的地方。
他先是用柴刀清理出一片空地,防止点燃枯草引发山火。然后,他将那捆浸了松油的干草点燃。松油易燃,火苗窜起,浓密的、带着特殊气味的白烟立刻升腾起来。
他拿起燃烧的草捆,小心翼翼地靠近石缝,将浓烟缓缓地扇向洞口。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利用烟雾让蜂群误以为巢穴着火,迫使它们大量吸蜜准备逃离,从而变得迟钝,攻击性下降。
浓烟涌入石缝,里面立刻传来了密集而愤怒的“嗡嗡”声!如同千军万马在躁动!很快,就有几十只被激怒的工蜂冲出烟雾,如同敢死队般朝着杨振庄扑来!
杨振庄早有准备,他立刻后退几步,将燃烧的草捆插在雪地里,让其持续冒烟,自己则迅速用那块旧床单将头脸和手臂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噗噗噗……”几只悍不畏死的工蜂撞在床单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尾针徒劳地刺穿着厚厚的布料。还有一些围绕着他疯狂盘旋,寻找攻击的机会。
杨振庄不为所动,顶着蜂群的骚扰,再次靠近石缝。烟雾的效果开始显现,冲出来的蜂子虽然依旧凶猛,但动作明显迟缓了一些。
他看准时机,抽出柴刀,用刀尖和手配合,小心地扩大石缝的开口,暴露出里面黄褐色的、层层叠叠的蜂脾。一股浓郁醉人的蜜香混合着蜂蜡和烟味扑面而来!
蜂巢比他想象的还要大!里面密密麻麻爬满了惊慌失措的蜜蜂,金黄色的蜜脾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他不敢贪多,用柴刀小心地割下两大块封盖完好、蜜汁饱满的蜜脾,迅速放入厚帆布包里。过程中,依旧有几只顽强的工蜂穿过烟雾和床单的防御,蜇在了他的手背上和隔着裤子的腿上。
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传来,但他咬紧牙关,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知道,必须快!一旦烟雾散去,或者蜂群适应了,他将面临疯狂的报复。
取完两大块蜜脾,他立刻后撤,远离石缝。蜂群虽然愤怒,但大部分被烟雾困在巢内,只有少数追兵,被他用点燃的草捆挥舞着驱散。
他不敢停留,背着装有珍贵蜜脾的帆布包,快步离开了这片区域。一直跑到山下的小溪边,才停下来处理伤口。
他找到一种名叫“七叶一枝花”的草药(记忆中能消肿解毒),嚼碎了敷在被蜇的地方。冰凉的溪水也能缓解一些肿痛。数了数,手上腿上被蜇了七八下,火辣辣地疼,但好在没有引起严重的过敏反应。
休息了片刻,感觉肿胀没有加剧,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帆布包里那两大块沉甸甸、金灿灿的蜜脾,所有的疼痛和冒险都觉得值了!
当他拖着疲惫且带着几分狼狈(衣服被刮破,脸上手上都有红肿)的身影回到家时,天已经擦黑。
孩子们看到他回来,立刻围了上来。当闻到从那帆布包里散发出的、无法掩盖的浓郁甜香时,所有孩子都激动了。
“爹!是蜂蜜吗?真的找到了?”二女儿若梅兴奋地喊道。
王晓娟看到他手上的红肿和脸上的疲惫,吓了一跳,赶紧过来:“你……你被蜂子蜇了?严不严重?”
“没事,抹了药了。”杨振庄摆摆手,脸上露出笑容,将帆布包打开。
当那两大块如同琥珀艺术品般的蜜脾呈现在眼前时,整个屋子都安静了。金色的蜜汁在蜂巢格间微微晃动,晶莹剔透,浓郁的甜香几乎要凝成实质。
“我的老天爷……这么多蜂蜜……”王晓娟也惊呆了。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这么纯粹的蜂蜜。
杨振庄用干净的勺子,小心地剜出一些蜜,兑上温开水,给每个孩子都分了一小碗。
孩子们小心翼翼地捧着碗,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小口小口地喝着。那纯粹的、毫无杂质的甘甜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种直达灵魂的满足和愉悦。孩子们的小脸上,瞬间绽放出无比幸福和灿烂的笑容。
“甜!真甜!”六丫若芸眯着眼睛,陶醉地说道。
“爹,真好喝!”七妞若欣也奶声奶气地附和。
看着孩子们那满足的样子,杨振庄觉得手上的刺痛和一天的奔波劳累,全都烟消云散。这种用冒险和汗水换来的、孩子们最直接的快乐,比任何金钱上的收获都更让他感到满足。
王晓娟也喝了一小口,那甜意仿佛一直渗到了心里。她看着丈夫,看着他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们不惜冒险、不计付出的样子,眼眶微微发热。
晚上,她找出家里最后一点珍藏的猪油,细细地给杨振庄手上红肿的地方涂抹,动作轻柔而专注。
“以后……别这么冒险了。”她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嗯,听你的。”杨振庄看着她低垂的眉眼,感受着她指尖的温柔,心里一片宁静和温暖。
这一夜,蜂蜜的甜香似乎还萦绕在屋里,伴随着孩子们香甜的睡梦,也悄然滋润着这个曾经饱经风霜的家,以及两颗越来越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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