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还沾着血，陈无咎站在残破的烽火台上，左臂的疤痕一阵阵发烫。他没有动，只是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金光。气运映照开启，战场上的每一丝气息都清晰起来。血光已经退去，妖兽群确实在后撤，没有埋伏的迹象。
他松了口气，但眉头没松。天边那道奇异光晕还在，颜色比刚才更亮，像是从地底渗出来的光，贴着北谷的方向缓缓升腾。
就在这时，一名侦察兵跌跌撞撞跑上高台，铠甲碎了一角，脸上全是灰和血。他扑通跪下，声音沙哑：“将军！北谷三十里外……天裂了！”
陈无咎盯着他：“你说什么？”
“不是妖兽，也不是火光！”侦察兵喘着粗气，“是一道光墙，横在谷口，高得看不见顶！地上草木一会长出来，一会又枯死，空中有风在转，可一点声音都没有！我离它还有两里，耳朵就开始嗡鸣，像是有人在我脑子里说话……”
陈无咎眼神一凝。他记得这感觉——上一次罗盘发烫，是在苍狼关西岭的地下洞穴，那时玉符震动，引出了御煞诀。而现在，掌心的青铜罗盘正微微发热，胸前的玉符也有了轻微震感。
“你确定是北谷方向？”他问。
“千真万确！我绕了半圈才回来，路上全是昨夜兽潮踩出的泥坑，尸骸堆了好几层。”侦察兵抬头，“我没敢靠近，怕中招。”
陈无咎点头：“你做得对。现在回关内，找张守将，让他带人加固主墙缺口，清理尸体，尤其是那些被控魂术影响的妖兽残躯，全部烧掉。”
“是！”
“等等。”陈无咎叫住他，“你看到的光墙，有没有符号？或者图案？”
侦察兵想了想：“有……像是金线画的字，但看不懂，一闪一闪的。”
陈无咎抬手，让他退下。等侦察兵跑远，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罗盘。指针在轻微晃动，最终指向北谷偏左的位置。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下残垣。三名亲卫立刻跟上。刚走出十步，张猛带着一队士兵赶来，铠甲破损，脸上带着血痕，但眼神清醒。
“听说北边出事了？”张猛问。
“有异象。”陈无咎说，“我要亲自去看看。”
“我也去。”张猛直接站到他身边，“昨夜的事还没完。林轩是幽冥殿的人，他们不会就这么收手。这光墙来得不对劲。”
陈无咎没反对：“你带几个人留下守关，只带亲卫跟我走。”
两人带了三名精锐，沿着西岭小道往北谷行。路上全是昨夜大战的痕迹。断矛插在泥里，军旗撕成碎片，妖兽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有些尸体表面还泛着淡淡的黑气，像雾一样飘在空中。
陈无咎停下脚步，盯着其中一头铁背熊的尸体。气运之眼开启，那团黑气在他视野中呈现出扭曲的脉络，像一根根细线，连向北方。
“是血引残息。”他说，“幽冥殿留下的东西，会慢慢污染地脉。”
他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几粒黑色药粉，洒在尸体周围。药粉一接触地面，立刻冒起白烟，黑气迅速消散。
“全都处理掉。”他对亲卫说，“别让这些残留的东西靠近水源。”
一行人继续前行。越往北，空气越沉。风变得不稳，时强时弱，吹在脸上像有东西在刮。草木的状态也越来越怪。一片草地前一秒还是绿的，下一秒就枯黄卷曲，仿佛时间在这里错乱。
终于，他们在一处山脊停下。
前方就是北谷入口。
一道椭圆形的光幕横在谷口，高过十丈，通体流转着青金二色光芒。表面浮现出复杂的符文，金线交织，像是某种阵法，又不像任何已知的宗门纹路。光幕内部隐隐有影子晃动，但看不真切。
空气中灵力波动强烈，靠近五丈之内，人就会感到头晕，呼吸变重。一名亲卫刚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捂住头，踉跄后退。
“不行……脑袋像要裂开。”他说。
陈无咎抬手，示意所有人止步。他站在光幕前三步，缓缓闭眼，再次开启气运映照。
金色光晕从他瞳孔深处泛起。
视野变了。
整座光幕在他眼中化作一团复杂的气运交织体。中心位置，有一缕纯净的金芒，像初升的朝阳，温暖而明亮——那是宝物的气息，极纯的灵气源，甚至可能藏着一件上古法器。
但金芒四周，缠绕着丝丝血光与灰雾。血光如蛇，盘踞在光幕底部，灰雾则像腐烂的藤蔓，顺着符文缝隙蔓延。这些是杀劫与衰亡的征兆，代表进入者极可能遭遇致命危险。
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光幕底部一角，浮现出一段熟悉的符痕脉络——那形状，与幽冥殿的“血河大阵”极为相似，只是被掩盖在其他符文之下，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睁开眼，脸色沉了下来。
“怎么了？”张猛低声问。
“里面有东西。”陈无咎说，“好东西，但也藏着凶机。”
“你能看清里面？”
“看不清具体，但能感觉到。”他抬起左手，将青铜罗盘放在掌心。罗盘指针剧烈跳动，最后停在一个方向——光幕左侧偏下的位置。
那里，符文排列比其他地方稀疏，气运也最薄。
“那里可能是入口。”他说，“结构松动，能量流动不稳定，像是人为留的缺口。”
张猛皱眉：“会不会是陷阱？”
“有可能。”陈无咎盯着那处缺口，“但如果是陷阱，没必要做得这么明显。这更像是……自然形成的薄弱点。”
他伸手摸了摸罗盘表面。刻痕微热，像是在回应某种共鸣。
“玉符也在响。”他低声说，“和上次在地下洞穴一样。”
张猛沉默片刻：“你要进去？”
“现在不行。”陈无咎摇头，“里面灵压太强，普通人靠近会昏厥。而且……”他指着光幕底部，“那里的符文有问题。和幽冥殿有关。”
张猛眼神一凛：“你是说，他们早就知道这里？”
“不清楚。”陈无咎收回罗盘，“但这个秘境出现的时间太巧了。妖兽夜袭刚结束，奸细刚被抓，它就出现了。我不信这是巧合。”
他转身对亲卫下令：“回去两个人，把所有被血引污染的尸体集中焚烧，灰烬用石灰盖住。另外，通知关内，封锁北谷通道，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
“是！”
“你呢？”张猛看着他。
“我再观察一会儿。”陈无咎站在原地没动，“这光幕……还在变化。”
两人沉默地看着前方。光幕表面的符文开始缓慢旋转，青金光芒忽明忽暗。忽然，左侧那处薄弱点闪了一下，金纹微微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撞了一下。
陈无咎瞳孔一缩。
就在那一瞬，他左臂的疤痕猛地一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剧烈。
他下意识抬起手，看向那处缺口。
光幕内部，似乎有一道影子，正贴着薄弱点，缓缓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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