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洛杉矶，埃尔塞贡多训练基地的教练会议室里，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录像分析已经结束，屏幕上定格的，是勇士队又一记穿心而过的三分，以及湖人球员在无限换防中疲于奔命的无奈身影。
莱昂内尔·霍林斯双手撑在桌沿，目光扫过他的教练团队，最后落在坐在角落，仿佛与周遭的焦灼隔着一层无形屏障的菲尔·杰克逊身上。
“先生们，”霍林斯的声音带着熬夜分析后的沙哑，但依旧坚定，“G3，我们没有退路。我们必须将防守提升到另一个级别。我要求外线挤过掩护要更凶狠，哪怕付出犯规的代价，也不能再给他们轻松出手的空间。内线轮转要更快，姚和鲁迪必须时刻沟通，确保禁区不失。”
他拿起马克笔，在白板上重重画下几条防守路线：“我们要用身体对抗告诉他们，这里是季后赛，不是投篮训练！”
“莱昂内尔，”一个平和的声音响起，是菲尔·杰克逊。他缓缓坐直身体，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提升防守强度，是理所当然的。但我想问，经过两场比赛，你认为我们防不住他们的根本原因是什么？是努力不够，还是……方法错了？”
霍林斯眉头微皱：“方法是正确的，只是执行不到位。勇士的传导球和投射能力被我们低估了，但我们的人员配置决定了我们必须从防守做起。”
“或许正是我们的‘人员配置’，给了我们另一种选择。”菲尔的目光变得锐利，“我们拥有科比，他两场比赛拿了106分，状态是毁灭级的。我们拥有吉米·巴特勒，一个能冲击篮筐的强硬得分点。我们拥有克里斯·米德尔顿，一个被低估的精英级射手。我们甚至拥有德隆和孙，他们都能投篮。”
他站起身，走到白板前，在湖人进攻半区画了一个大大的圈：“为什么我们一定要陷入‘如何防守他们’的思维定式？而不是思考‘如何让他们更难受地防守我们’？”
霍林斯的表情严肃起来：“菲尔，你的意思是？”
“对攻。”菲尔吐出这两个字，会议室里响起一阵细微的吸气声。“放弃部分复杂的防守布置，简化进攻。把节奏提起来，不是跟着他们的节奏，而是用我们自己的方式——利用姚在高位的策应和视野，让科比、吉米、克里斯进行大量的无球掩护和空切，攻击他们的篮下，制造杀伤。他们喜欢投三分？好，我们就用更高的两分球命中率和更多的罚球，在得分效率上和他们抗衡！”
“这太冒险了，菲尔！”霍林斯立刻反驳，语气加重，“和勇士对攻，等于放弃我们最大的优势——内线和防守韧性！这就像是用自己的短处去碰对方的长处。篮球的根本，永远是防守赢得总冠军！”
“篮球的根本是比对方得更多分！”菲尔的声调也略微提高，带着一种哲学家的执拗，“时代在变，莱昂内尔。勇士队正在重新定义‘高效得分’。当你的对手场均能投进15个以上的三分球时，传统的‘防守-篮板-反击’模式会受到巨大挑战。我们有两名一防球员（巴特勒、孙悦），依然无法限制他们，这难道不足以说明，纯粹的防守策略已经接近失效了吗？我们需要的是在进攻端给予他们同等的，甚至更大的压力，迫使他们的进攻也出现问题！”
“接近失效不代表应该放弃！”霍林斯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他向前一步，目光灼灼，“我的体系在孟菲斯证明过成功，它需要的是更极致的执行！而不是临阵转向一种……一种赌博式的对攻！如果对攻失败，我们会输得比前两场更惨！”
“那么坚持你认为‘正确’的防守，如果再次失败呢？”菲尔毫不退让地反问，“0-3落后，这个系列赛就等同于结束了。有时候，最大的冒险就是固步自封。这支球队的进攻天赋，被你保守的进攻体系束缚了！”
“保守？我的进攻体系围绕着联盟历史上最伟大的得分手之一！”霍林斯的声音带上了火气，“我尊重你的成就，菲尔，但那是建立在三角进攻和特定球员基础上的。现在这支湖人队的主教练是我！ 我必须为我的战术体系负责，也必须为这支球队的防守身份负责！我不能因为暂时的困难，就丢掉我们安身立命的东西！”
“安身立命的东西不是一成不变的！”菲尔的脸上也终于浮现出愠色，“它需要适应！迈克尔（乔丹）和斯科蒂（皮蓬）的时代与沙克和科比的时代也不同！固执己见看不到时代的浪潮，才是对球队最大的不负责任！”
“你……”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珍妮·巴斯站在门口，她的目光冷静地扫过面红耳赤的霍林斯和脸色沉静的菲尔，瞬间明白了一切。内部的裂痕比预想中来得更快，也更深刻。
“先生们，”珍妮的声音不高，却瞬间掌控了房间，“我理解你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球队。但争吵解决不了问题。莱昂内尔，你是主教练，拥有最终的决定权，这是毋庸置疑的。”
她停顿了一下，看向菲尔，语气缓和却不容置疑：“菲尔，你的经验和智慧是球队的财富。但最终，在球场上指挥的是霍林斯教练。我希望你们能找到一个共识，而不是各自为战。球队需要的是统一的思想，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珍妮的介入像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公开的火焰。但她离开后，那种理念层面的巨大分歧，依然像一道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
霍林斯感到一阵疲惫和压力。菲尔的逻辑不无道理，但放弃自己坚信的篮球哲学，去进行一场胜算未知的豪赌，这对他而言同样艰难。
G3的脚步日益临近，斯台普斯中心在等待。湖人队面临的，不仅是0-2的落后，更是一场关乎篮球理念的灵魂抉择。是坚守传统的荣光，还是拥抱变革的阵痛？霍林斯的抉择，将决定这支王朝球队是就此沉沦，还是绝境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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