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鳞的移动，沈辰脖子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
这个总缩在队伍最后、总说自己灵力低微的外门弟子，此刻跑动时带起的风里竟裹着若有若无的硫磺味——和半月前库房失火时弥漫的气味一模一样。
他怀里的残片！叶轻眉的机关弩地转向，钢针却在离黑鳞背心三寸处顿住。
那残片表面浮着暗紫色纹路，正是矿脉深处被封印的赤岩王核心，是引信！
话音未落，黑鳞撞开洞壁的瞬间，整座矿洞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他怀里的残片突然爆出幽蓝火光，被他撞松的灵石堆如暴雨倾泻，夹杂着碎石砸向众人躲避的角落。
雷震天的火灵瞬间凝成护盾，却在触及落石的刹那炸开——那些石头表层竟裹着他最熟悉的淬毒火晶，灵力护盾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往洞顶！叶轻眉甩出腰间的机关锁链，锁链末端的铁钩精准勾住洞顶的钟乳石。
她单手拽着锁链荡起，另一只手快速转动腕间的青铜齿轮，沈辰！接住！
沈辰本能地跃起，接住她抛来的微型机关匣。
匣盖弹开的刹那，十二根细如发丝的钢索地射入四周岩壁，在众人头顶织成一张银网。
落石砸在网上，钢索发出琴弦般的颤音，网面却只是微微下凹——这是叶轻眉改良过的千丝锁，用她新炼的合金钢索制成，能承受三阶妖兽的撞击。
黑鳞这狗东西！雷震天一拳砸在岩壁上，火星混着碎石迸溅，他什么时候藏的赤岩王残片？
前两日挖矿时他总说手滑......
沈辰的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接住机关匣时的震颤。
他盯着黑鳞逃窜的方向，晶体在掌心发烫，放射性震颤与他的脉搏重叠成诡异的节奏。
赵炎刚才看黑鳞的眼神里有瞬间的慌乱，像被最信任的猎犬反咬了一口——这说明黑鳞的行动超出了赵炎的计划。
沈辰握紧晶焰剑，剑身的冷光映着他发亮的眼睛，赵炎和黑鳞肯定有交易，赤岩王残片能引动矿脉共鸣，他们要的不止是晶石。
矿洞越往里越狭窄，岩壁渗出的水珠在脚下积成浅潭。
风无影的风刃劈开挡路的钟乳石，碎末飞溅间，前方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
沈辰抬手示意众人止步，晶焰剑轻轻嗡鸣——剑鸣里混着另一种频率，像齿轮咬合的咔嗒。
沈师兄！岳雪儿拽了拽他的衣袖，指向转角处的阴影。
赵炎正背对着他们，月白锦袍上沾着矿灰，却依然挺直腰板。
黑鳞跪在他脚边，怀里的残片已被赵炎夺了去，正往一块刻满符文的玉牌上按。
......等赤岩王的力量激活玉牌，长老会的那群老东西还能说我没资格竞争内门长老？赵炎的声音比矿洞的水更冷，你做得很好，等事成之后......
之后杀我灭口？黑鳞突然抬头，眼底泛着疯癫的红，我在库房烧了三批灵草，在试炼场给你的对手下了软骨散，可你连颗筑基丹都没给我！他猛地扑向赵炎的手腕，把残片还我！
我自己去......
赵炎的反应快得惊人。
他反手抽出腰间的鎏金玉佩，玉佩表面浮现出暗纹，竟化作一把短刃。
黑鳞的指甲几乎要碰到残片，短刃已划破他的脖颈。
鲜血溅在残片上，紫纹突然暴涨，整个矿洞都在震颤。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赵炎转身，短刃上的血珠滴进脚下的水潭，你们以为能活着离开？
他拍了拍掌心，洞顶的钟乳石突然裂开。
一头由青铜和黑铁铸成的傀儡兽从中坠落，眼眶里的火晶泛着妖异的红光，胸口的能量导管正渗出幽蓝灵力——那是用三阶火蟒的内丹驱动的焚天傀，内院弟子都未必能操控。
小心！雷震天的火灵瞬间凝成巨拳，却被傀儡兽挥爪拍散。
傀儡兽的爪子扫过岩壁，竟在石面上留下焦黑的灼痕，这傀儡的灵力流动有问题，像......像被强行加速的燃烧反应！
沈辰的瞳孔微缩。
他看见傀儡兽胸口的能量导管上刻着歪扭的符文，那是用禁术强行压缩的火灵力，就像前世实验室里被过度加压的反应釜——随时会爆炸。
叶轻眉！他大喊，用千丝锁缠住它的后腿！
风无影，风刃割它的前爪筋！转身对岳雪儿道，你用冰灵封住它的火晶眼！
众人应声而动。
叶轻眉的锁链精准缠住傀儡兽的后腿关节，风无影的风刃在金属表面划出火星，岳雪儿的冰锥地扎进火晶眼，冻得那红光直往下暗。
沈辰握紧晶焰剑，剑身上浮起淡蓝色火焰——这是他新悟的氧化焰，能加速金属氧化。
就是现在！他腾空跃起，晶焰剑直刺傀儡兽胸口的能量导管。
剑尖触及导管的刹那，淡蓝火焰顺着金属表面蔓延，导管上的符文瞬间被烧融。
被压缩的火灵力失去控制，在傀儡兽体内疯狂碰撞，像被戳破的气球般炸开。
气浪掀得众人踉跄。
沈辰借着反冲力滚进角落，抬头时正看见赵炎被气浪掀翻在岩壁上，月白锦袍破了好几个洞，脸上沾着黑灰。
傀儡兽的残骸散落在地，青铜碎片上还冒着青烟，能量导管的残片里，三阶火蟒的内丹正滋滋作响，即将碎裂。
赵炎！
你指使我破坏物资、泄露情报！黑鳞捂着脖子上的伤口爬过来，血滴在地上连成歪扭的线，你说只要我帮你拿到赤岩王残片，就让我进内院......可你根本没打算兑现！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雷震天的火灵地窜起三尺高，直接烧向赵炎的衣角：好个道貌岸然的内院弟子！
原来矿脉屡屡出事都是你搞的鬼！
赵炎的脸色比矿洞的岩壁还青。
他盯着黑鳞，又扫过周围冷着脸的众人，突然冷笑：一个叛徒的话也能信？
他偷残片被我发现，故意攀咬......
那这个呢？叶轻眉不知何时捡起了赵炎刚才掉落的玉牌。
她指尖划过玉牌上的暗纹，这是长老会的密令符，只有竞争长老之位的人才有。
上面的血契......她抬头看向赵炎，是你的血，和黑鳞的血。
赵炎的瞳孔骤缩。
黑鳞突然扑过去抢玉牌，却被雷震天一脚踹翻：你他妈还有脸！
够了。沈辰走上前，按住雷震天的肩膀。
他看向蜷缩在地上的黑鳞，后者正用惊恐的眼神望着他，你想活？
黑鳞猛点头，脖子上的伤口又渗出血：我、我什么都招！
赵炎让我在试炼场给风师兄的灵宠下软骨散，在库房烧了三批给外门的培元丹......都是他逼我的！
沈师兄，杀了他！岳雪儿攥紧拳头，这种叛徒留着是祸害！
叶轻眉没说话，但机关弩的箭头已经对准了黑鳞的眉心。
风无影抱臂站着，眼神却微微松动——他想起自己的灵宠当时突然虚弱，险些让他在试炼中丢了性命。
沈辰蹲下来，与黑鳞平视。
他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恐惧：我可以留你一命，但你要去长老堂当众指认赵炎。
之后......他指了指黑鳞腰间的储物袋，去药峰当杂役，每天给外门弟子熬药。
为什么？黑鳞愣住。
因为真正的正道，不是靠杀叛徒立威。沈辰站起身，看向赵炎，而是让想走歪路的人知道，回头还有机会。
赵炎突然暴起。
他抓起一块青铜碎片掷向沈辰的面门，转身就往洞外跑。
雷震天要追，却被沈辰拦住：让他走。他望着赵炎狼狈的背影，嘴角扬起淡笑，他越急着找帮手，暴露的马脚越多。
洞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巡逻的执事弟子听见动静赶来了。
赵炎的身影消失在洞口，临走前狠狠瞪了沈辰一眼，咬牙切齿：你等着，这事没完！
沈辰低头看向掌心的晶体。
放射性震颤仍在继续，淡蓝色荧光在他掌纹间流转。
他轻轻抚摸着晶体表面，像是在安抚一头沉睡的兽：是啊，这才刚开始。
洞外的天光透进来，照在众人身上。
叶轻眉收起机关弩，雷震天挠了挠头，把火灵收进袖中。
岳雪儿望着沈辰的背影，眼底多了几分崇拜，暗暗下定决心。
风无影则低头摸了摸腰间的灵宠袋——那里的小兽正用脑袋蹭他的手心，灵力终于恢复了。
黑鳞跪在地上，望着洞外的光。
经过这一次的生死劫，他突然发现，也许原来矿洞的尽头，并不是只有黑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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