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镇上时,日头已悄悄爬到了头顶。
陈大壮赶着牛车,车板上堆着从老家搬来的家当,许春花坐在一旁,时不时伸手扶一把晃悠的木箱子。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轱辘轱辘”的声响,像是在为这趟搬家唱着轻快的调子。
镇上的小院子就在码头旁边的巷子里。
朱漆斑驳的木门虚掩着,门楣上还留着上一任主人贴的褪色福字。
推开门,院子里的青砖地扫得干干净净,墙角的桂花树抽出了新绿,几片嫩叶在风里轻轻晃着。
“这就是咱们以后的家了。”许春花放下手里的包袱,伸手摸了摸门框,眼眶微微发热。
毕竟她以前都不敢想,有朝一日还能够在镇上拥有落脚的地方。
昨日他们已经来收拾过,扫净了蛛网,擦亮了窗棂,连堂屋的木桌都用桐油擦了三遍,此刻正泛着温润的光。
搬东西时倒省了许多事,陈大壮扛着大木箱往厢房走,许春花抱着被褥往床架上铺,陈小满和陈小虎则踮着脚,把陶罐里的杂粮倒进墙角的米缸。
“爹,这口腌菜缸放哪儿?”陈小虎抱着半人高的陶缸,胳膊肘都酸了。
陈大壮从里屋探出头,指了指厨房墙角:“就搁那儿,挨着灶台方便。”
他抹了把汗,看着院子里渐渐归置妥当的家当,咧嘴笑了——衣柜到时候可以去新打一个。
水缸是原主人留下的有些小,到时候看看再去置办个大一点的。
其他的物件倒还都不缺,唯独缺些大件家具,可陈大壮不着急。
“等过些日子安稳了,去木器行挑张新圆桌,眼下先用着原主人留下的旧桌椅,对付着也能过。”
许春花正在厨房拾掇,听见这话从里头应着:“我看行,老家那口红木柜太沉,拆下来搬过来得费多少力气?不如到时候买张新的,还能按咱的心意打样式。”
说话间,她已经把锅碗瓢盆摆进了灶旁的木架,瓷碗磕碰着发出清脆的响,倒像是在为这新家添了几分烟火气。
傍晚时分,院子里飘起了肉香。
陈大壮特意去街口的王屠夫那儿割了二斤五花肉,肥瘦相间,一刀切下去,油珠子顺着刀刃往下淌。
王屠夫挥着刀笑道:“兄弟,你这搬新家,这肉给你多切二两,算我贺喜!”
陈大壮乐呵呵地接过来,又在摊子上挑了根猪大骨,打算炖锅汤给孩子们补补。
厨房里,许春花正忙着摘从老家地里带的青菜,绿油油的菠菜、脆生生的小葱,还有一把带着泥土的荠菜。
陈小满蹲在灶前添柴,火苗“噼啪”地舔着锅底,把她的小脸映得红扑扑的。
“娘,这肉要怎么炒?”小满仰着脸问。
许春花系着围裙,手里的锅铲“当当”地敲着锅沿:“给你们做个红烧肉,再炒个青菜,炖锅骨汤,咱们热热闹闹地把这新家的灶给开了!”
陈小满和陈小虎一听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不多时,饭菜就端上了桌。
红烧肉颤巍巍地卧在盘子里,油光锃亮,撒上一把葱花,香得人直咽口水;
骨汤炖得奶白,飘着几叶青菜,鲜气顺着热气往鼻子里钻;
清炒菠菜绿油油的,看着就爽口。陈小虎早就馋得坐不住,拿着筷子在碗沿敲得“当当”响,被许春花拍了下手背:“急啥?等爹坐下一起吃。”
就连陈小满看着这一堆都不得不感叹,他娘果然有做厨子的天赋。
陈大壮洗了手坐下,端起碗里的米酒,跟许春花碰了碰:“今儿算是在新家扎根了,往后日子肯定越过越红火。”
许春花笑着点头,给小满和小虎碗里各夹了块红烧肉:“快吃,多吃点,明天才有精神。”
一家人围着桌子,吃得满嘴流油。
陈小虎嘴里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娘,你做的肉就是香!”
陈小满也笑,夹了一筷子菠菜:“ 娘亲手艺真不错,以后咱们店的生意肯定好。”
陈大壮看着俩孩子,又看了看满脸笑意的媳妇,心里头暖烘烘的,觉得这辈子的盼头,仿佛都在这烟火缭绕的屋子里落了脚。
夜里,躺在厢房的新床上,小满原以为换了地方会睡不着。
可被褥上晒过的阳光味混着淡淡的草木香,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虫鸣,身边的小虎早就打起了轻鼾。
她翻了个身,听着堂屋传来爹娘低低的说话声,心里踏实得很,不多时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陈小满就醒了。
推开窗,院子里的桂花树挂着晨露,空气里带着泥土的清新。
她麻利地穿好衣裳,跟爹娘打了声招呼,就往黄大夫的药铺赶。
黄大夫的药铺在东街,离他们住的巷子不远。
推开那扇挂着“黄氏药铺”木牌的门,药香扑面而来,混着淡淡的艾草味,让人心里一静。
柜台后,黄子松正打着哈欠整理药材,见小满进来,揉了揉眼睛,带着点没睡醒的迷糊:“你倒来得早。”
小满笑眯眯地喊了声“师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黄子松被这声喊得愣了愣,脸上那点起床气消了大半。
他想起阿爷昨晚的交代,板起脸想摆个师兄的架子,可看着小满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忍不住往下弯:
“阿爷说了,学医可不是闹着玩的,得能吃苦,你要是觉得累了,可别哭鼻子。”
“师兄放心,我最不怕吃苦了。”
小满拍着胸脯保证,眼里闪着认真的光。
上辈子她为了爷奶轻松一点,可是经常跟着爷奶一块下地干活,什么苦没吃过?
这辈子能有机会掌握一门吃香的技术学医,她高兴还来不及,哪会怕累。
趁着黄大夫还没来,小满手脚麻利地忙了起来。
她拎着水桶去后院打水,把柜台擦得锃亮,连药柜上的铜拉手都擦得能照见人影;
又把桌椅摆得整整齐齐,捡起草地上的落叶扫到墙角。
最后,她想起黄大夫平日里总爱喝口菊花茶,毕竟上次招待他们一家人泡的也是菊花茶。
便找出茶叶罐,沏了杯热气腾腾的菊花茶,端端正正地放在黄大夫常坐的太师椅旁。
药柜上贴着药材的标签,小满大多认得,可这辈子她还没正式认过字,只能装作不懂的样子,指着一个药抽屉问黄子松:
“师兄,这个写的是什么呀?”
黄子松正闲着,见她问得认真,便走过来指着标签说:“这是‘当归’,补血活血的,妇人用得多。”
他又指着旁边的抽屉,“这个是‘黄芪’,补气的,炖鸡汤的时候放几片,滋补得很。”
小满听得仔细,点点头记在心里,又指着别的药材问。
黄子松讲着讲着,渐渐来了兴致,他平日里都是听阿爷讲课,如今倒成了他给别人讲,看着小满一点就透的样子,心里竟有点得意。
正讲得起劲,就听见里屋传来黄大夫的声音:“子松,你这性子,倒该跟你师妹学学。当初教你认药材,你愣生生记了两个月,才把药性记全了。”
黄大夫走出来,穿着青色长衫,手里拿着个药碾子。
他看了眼小满,又看了看那杯菊花茶,眼里的笑意深了些:
“这茶沏得好,水温刚好,不烫嘴。”
他接过茶杯抿了口,对小满道,“你既拜了我为师,就得从头学起,今日先跟我看诊,仔细看着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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