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像熔化的黄金，泼洒在无垠的海面上，波光粼粼，晃得人睁不开眼。成小驴眯着眼，望着念念像只轻快的小鹿，在礁石间灵活地奔跑。小姑娘扎着两个蓬松的羊角辫，粉色的裙摆随着动作飞扬，手里的塑料小桶里盛满了细碎的霞光，那些昨晚还带着淡淡荧光的贝壳，此刻已彻底褪去了花蛊的痕迹，只剩下海浪千万次冲刷后，温润细腻的天然纹路，摸起来光滑而安心。
“成叔叔，你看！风铃做好了！”念念突然停下脚步，高高举起一串用渔线串起来的贝壳，兴奋地朝成小驴挥手。贝壳的颜色各异，红的似霞，白的如雪，紫的若茄，串在一起错落有致。成小驴笑着走过去，接过风铃帮她系到礁石尖上。系的时候才发现，最大的那片扇形贝壳内壁，用小刀细细刻着“新生”二字，笔触刚劲利落，一看就是于莉的笔迹。
海风轻轻掠过，吹动了挂在礁石上的贝壳风铃，“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随之响起，像一首欢快的童谣，在海边久久回荡。秦思雨站在一旁，从白大褂的口袋里取出一张皱巴巴的辞职信。信纸边缘还沾着淡淡的药渍，那是她昨晚在诊所整理病例时不小心沾上的。她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成一只小巧的纸船，轻轻放入脚边的潮汐中。纸船载着“主任医师”的头衔，随着海浪起伏，慢慢漂向远方，消失在晨光里。
白洁站在沙滩上，她那条葡萄藤长成的机械义肢正在悄然蜕变。原本缠绕在金属骨架上的翠绿藤蔓，此刻开出了一朵朵小小的白色碎花，花瓣娇嫩，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抬手拆下肘关节处的一枚旧轴承，里面藏着的最后一块与花蛊相关的芯片，随着她的动作落入沙滩。芯片刚一接触沙子，就被迎面而来的浪花卷走，彻底沉入海底，再也不会掀起任何波澜。“该种真正的葡萄了。”白洁转过身，笑着指向岸边的坡地。那里新插下的葡萄藤苗，沾着晶莹的露珠，在晨光中舒展着嫩绿的芽叶，充满了勃勃生机。
成小驴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曾经隐隐发烫的玉璧烙印，此刻已彻底平复，那道银色的疤痕，渐渐融入周围的皮肤，变成了一道普通的纹理，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到。他试着回忆那种能预知金融波动的感觉，脑海里却没有浮现任何冰冷的数据和曲线，只清晰地记起昨晚篝火里，噼啪作响的柴薪迸出的火星，和秦淮茹带来的梅子酒，入口时的甘醇与微酸，余味悠长。
于莉站在晨光里，胸前的警徽在朝阳的映照下，闪着温润而坚定的光。她解开领口的两颗纽扣，让清爽的海风灌进警服，带走了一夜的疲惫。曾经藏在衣领夹层里的追踪器残骸，早已被她彻底清除，现在那里只别着一枚小小的贝壳胸针，是念念今早特意挑选送给她的，造型别致，透着童真。
“潮汐能发电站的项目批下来了。”于莉望向远处的海湾，眼神里满是憧憬。那里曾经是陈金生计划建造金融堡垒的地方，承载着黑暗与野心，而现在，将升起成片的白色风车，利用清洁的潮汐能，为这座城市提供源源不断的电力，照亮每一个平凡的日子。
晨光越来越亮，驱散了最后的一丝夜色。他们四人并肩，沿着沙滩慢慢往回走。快到街口时，成小驴瞥见“栀子花便民超市”的新招牌下，韩小霞正踩着凳子，张贴一张色彩鲜艳的“花艺培训班”海报。海报的角落，印着所有曾经被花蛊控制的宿主的签名，那些曾经被欲望和数据操控的灵魂，如今用同样真挚的笔迹，写下了对春天的祝福，对新生的期盼。
巷口的老梧桐树上，系满了一条条明黄色的丝带，微风一吹，丝带轻轻飘动，像是在诉说着平安与希望。秦淮茹的小吃车早已支棱起来，车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人们不再依赖冰冷的电子支付，而是互相找零着沉甸甸的硬币，“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清脆悦耳，成小驴忽然觉得，这才是金融之外，生活最本真、最动人的声音。
秦思雨在曾经的书店旧址前停下了脚步。这里曾经是他们与花蛊周旋的战场，如今废墟上已经长出了不知名的野花，紫色、黄色、白色，星星点点，点缀在瓦砾之间。她蹲下身，从带来的布袋里取出一块奠基石，轻轻埋在土里。这块石料，是用当初破碎的玉璧碎末混合水泥制成的，埋在土里，隐隐透出一丝安详的微光。“明天就动工。”秦思雨站起身，擦掉手上沾着的泥土，抬头望向天空。此刻的晨空，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湛蓝如洗，眼底映着这片纯净，她的心里满是平静与期待。
第一班公交车缓缓驶过街道，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平稳而有节奏。车窗反射着金色的阳光，晃出一道道流动的光影。成小驴在光影交错中，仿佛看见了母亲最后的微笑——那个曾经执着于用花蛊创造“永恒”的科学家，终于在海的尽头，明白了刹那的美好与平凡的珍贵。
海边的贝壳风铃还在“叮叮当当”地轻响，声音穿越了海风，传到街口。成小驴伸出手，紧紧牵住了身边秦思雨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真实而平凡，没有预知，没有波澜，却让人无比踏实。那些曾经依赖的金融预知能力，早已随着花蛊的消散而远去，而失去这种能力后的世界，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充满未知与惊喜的馈赠，值得用心去期待，去感受。
巷子深处，飘来一阵阵浓郁的早餐香气，有油条的酥脆，包子的软糯，还有豆浆的醇厚。街边的收音机里，正播放着今天的天气预报：“今日晴，气温15至25摄氏度，微风，适宜出行。”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没有蛊毒的纠缠，没有金融战争的阴霾，只是无数个平凡黎明中的一个。而他们，历经风雨，终于摆脱了过去的枷锁，得以像普通人一样，迎着破晓的微光，平静、安稳、幸福地活着。未来的日子里，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只要彼此相伴，就足以抵御一切。破晓之后，便是晴空万里，而他们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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