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西行路、戈壁与不灭的绿光
破旧的越野车发出沉闷的咆哮，载着我们一头扎进了无垠的西部戈壁。车窗外，景色从葱郁的农田逐渐变为稀疏的草甸，最后彻底被望不到边际的、土黄色的荒原所取代。天空高远，蓝得没有一丝杂质，烈日灼烤着大地，空气因为高温而扭曲晃动。
我们沿着颠簸的土路行驶，扬起的尘土如同一条黄色的巨龙，拖在车后。车内气氛沉闷，只有发动机的噪音和轮胎压过碎石的声音。吴邪负责开车，眉头紧锁，努力辨认着张起灵根据那张焦黑星图指出的、在地图上几乎不存在的小路。胖子瘫在后座，因为晕车和伤口不适，脸色发青，时不时干呕几声。张起灵坐在副驾驶，大部分时间都闭着眼睛，像是在调息，又像是在感应着什么。他盖着手套的右手，偶尔会因为车子的颠簸而微微颤抖。
我趴在车后窗边，看着外面单调而壮阔的荒凉景色。碧绿的眼睛微微眯起，适应着强烈的光线。我的感知在这样空旷的环境中变得更加敏锐，能捕捉到风中带来的、极远处沙粒滚动的细微声响，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与张起灵掌心同源的能量波动。那波动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来自大地深处，指引着方向。
张起灵的伤，比看起来更严重。那缕顽固的绿光并未被完全压制，它像有生命一样，缓慢地侵蚀着，偶尔会突然跳动一下，让张起灵的呼吸出现瞬间的凝滞。我能感觉到，他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对抗这伤势上。这让我很不安。
“小哥，你怎么样？”吴邪趁着停下车查看地图的间隙，担忧地问道。
“无妨。”张起灵睁开眼，目光扫过窗外绵延的土丘，“方向没错。能量残留……在增强。”
他说的能量残留，指的就是我感知到的那丝波动。这说明我们确实在接近目标。
白天赶路，夜晚则找个背风的土坡或废弃的土墙后面露营。戈壁的夜晚寒冷刺骨，与白天的酷热形成鲜明对比。我们燃起一小堆篝火，围坐在一起，啃着硬邦邦的压缩干粮。
张起灵会脱下右手的手套，就着火光查看伤势。焦黑的痕迹似乎没有扩大，但那缕绿光却如同活物，在皮肉下微微蠕动，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吴邪尝试着用清水和草药帮他清洗，但毫无效果。
“这玩意儿……像有生命一样。”胖子凑过来看了一眼，咂咂嘴，“真他妈邪门。昆仑墟要真有办法治这伤，那地方估计也够呛。”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用左手手指蘸了点水，在沙地上按照记忆勾勒出那张星图的局部，眉头紧锁，似乎在推算具体的方位。
几天后，我们彻底离开了任何像样的道路，完全依靠张起灵的指引和我的感知在茫茫戈壁上穿行。景色变得更加荒凉，除了偶尔能看到几丛顽强生长的骆驼刺，几乎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水成了最宝贵的东西。
这天下午，天气骤变。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被从西北方涌来的乌云覆盖，狂风卷起沙石，打得车窗噼啪作响。能见度迅速降低，天色暗得像傍晚。
“沙尘暴要来了！得找个地方躲躲！”吴邪紧张地握紧方向盘，努力控制着在狂风中摇摆的车子。
张起灵猛地坐直身体，一直微闭的眼睛彻底睁开，看向风暴来临的方向，眼神锐利：“不对……风暴中心……有东西！”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我浑身的毛瞬间炸起！一股强烈至极的、充满暴虐和混乱的能量波动，如同海啸般从风暴中心扑面而来！这股波动，与张起灵掌心的绿光同源，但强大了何止百倍！
“喵——！！！”我发出凄厉的警告声，爪子死死抠住座椅。
吴邪和胖子也感觉到了那股令人心悸的气息，脸色煞白。
张起灵死死盯着风暴中心，他右手的伤口处，那缕绿光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爆发出来，将他的手套都映成了惨绿色！他的额头渗出冷汗，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但眼神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是‘门’的波动……外泄了……”他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风暴……被它影响了……冲我们来的！”
话音刚落，越野车前方不远处的戈壁地面，突然如同沸水般翻滚起来！大量的沙土被无形的力量掀起，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散发着幽幽绿光的裂缝，正在缓缓撕裂大地！
裂缝中，传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低沉的、非人的嘶吼！
沙尘暴不是天灾！是那个失控的“门”的力量，引动了天象，并且……打开了通往某个可怕地方的裂隙！而我们，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倒车！快倒车！”胖子惊恐地大喊。
吴邪猛打方向盘，脚下将油门踩到底！越野车发出不堪重负的咆哮，在沙地上甩尾，试图逃离那正在扩张的绿色裂缝！
但已经晚了！裂缝中猛地伸出数条由沙石和绿光凝聚而成的、巨大的触手，以惊人的速度卷向我们的车子！
张起灵眼中寒光一闪，左手猛地拍在车身上，一股无形的气浪爆发开来，试图震开那些触手！同时，他对着那绿色裂缝的中心，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古老的音节！
“轰！”
气浪与触手碰撞，发出沉闷的巨响！几条触手被震散，但更多的触手从裂缝中涌出！而张起灵也因为强行催动力量，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右手的绿光几乎要透体而出！
车子在惯性下疯狂倒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主要触手的缠绕，但一条较小的触手还是扫中了车尾！
“砰！”
越野车如同被巨锤击中，猛地侧翻过去！天旋地转！玻璃碎裂声、金属扭曲声、胖子的惊叫声混杂在一起！
我被狠狠甩出车窗，在沙地上滚了十几圈才停下，浑身剧痛。挣扎着抬起头，只见我们的越野车已经底朝天翻倒在沙地里，车轮还在空转。而远处，那绿色的裂缝正在缓缓闭合，沙尘暴也渐渐平息，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张起灵掌心那灼目的绿光，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都证明那不是幻觉！
“门”的力量，已经能够直接影响现实，甚至打开通道！它的失控，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快、更可怕！
我踉跄着向翻倒的车子跑去。吴邪和胖子正艰难地从变形的车门里爬出来，满脸是血，但看起来没有生命危险。
张起灵半跪在车旁，右手死死按着左臂，脸色惨白如纸，那缕绿光在他皮肤下疯狂窜动，仿佛随时会破体而出！他看着裂缝消失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昆仑墟，我们必须尽快赶到那里！否则，一旦“门”彻底失控，整个世界都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而张起灵，恐怕会第一个被这股力量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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