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疗养院薄纱窗帘时,顾临溪已经醒了。他侧躺着,看着沈瓷的睡颜——她昨晚后半夜才真正入睡,此刻呼吸均匀,眉头舒展,难得地显露出全然放松的状态。
顾临溪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阳光在她脸上移动,照亮她细小的绒毛和睫毛投下的阴影。他想起昨晚她的那句话——“就算你们有联系,你也是顾临溪,是我的未婚夫”。这句话像锚一样,将他从自我怀疑的漩涡中拉回现实。
是的,无论基因如何,无论“种子”与他有怎样的共鸣,他都是那个会为沈瓷学煎蛋、会在她熬夜时默默泡蜂蜜水、会在高原星空下拥抱她的顾临溪。这些瞬间是真实的,这些爱是真实的。
七点整,沈瓷醒了。她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就看向顾临溪,像是确认他还在身边。
“早。”顾临溪轻声说,凑过去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
“早。”沈瓷的声音还带着睡意,“你一直没睡?”
“睡了的,醒得早。”顾临溪起身,帮她调整枕头,“伤口感觉怎么样?疼吗?”
沈瓷微微活动了一下右腿:“还好,能忍受。”她看向窗外,“今天天气不错。”
确实,秋日的阳光清澈明亮,窗外树林的叶子已经开始泛黄,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光泽。如果不是身处险境,这该是个惬意的早晨。
周医生准时来查房。他检查了沈瓷的伤口,重新换了药。“恢复得很好,照这个速度,再过三四天就能下地慢慢走了。”他看向顾临溪,“你也该好好休息,黑眼圈都出来了。”
顾临溪笑了笑:“我没事。”
早餐是疗养院的厨房特意准备的,清淡但有营养。顾临溪细心地喂沈瓷喝粥,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沈瓷安静地接受他的照顾,偶尔抬眼看他,眼神里是罕见的温顺。
“顾临溪,”她忽然开口,“等这件事结束了,我想学做饭。”
顾临溪惊讶地看她:“你想学做饭?”
“嗯。”沈瓷很认真地点头,“总不能一直让你做。而且岚姨年纪大了,不能总麻烦她。”她顿了顿,“我想……学会做你喜欢的菜。”
这话说得平淡,但顾临溪听出了里面的深意——沈瓷在规划他们的未来,在思考日常生活的细节,而不只是宏大的计划或危机应对。
“好啊,”顾临溪笑着应下,“我教你。先从简单的开始,西红柿炒鸡蛋怎么样?”
“好。”沈瓷的嘴角微微扬起,“不过你可能得有耐心,我在这方面……不太擅长。”
“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顾临溪说着,又喂她一口粥。
早餐后,秦漠和楚风来了。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
“情况不太妙,”秦漠开门见山,“陆衍那边传来消息,交接流程最快也要三天后才能走完。研究中心那边卡在最后的审批环节,说是需要更高级别的授权。”
楚风补充道:“而且我们发现,疗养院周围的监控系统昨晚有被人侵入的痕迹。虽然及时拦截了,但对方的技术很先进,不像是普通势力。”
顾临溪的心沉了沉:“也就是说,我们至少还要在这里待三天,而对方可能随时会动手?”
“是的。”秦漠点头,“但好消息是,这里的安保已经加强到最高级别。陆衍调来了一个特别小组,都是退役特种兵,装备也是最先进的。只要我们不出去,对方强攻的可能性不大。”
沈瓷一直安静地听着,这时才开口:“他们不会强攻。他们的目标是活捉顾临溪,夺取‘种子’。强攻风险太大,容易造成伤亡,也可能损坏‘种子’。”她看向窗外,“他们会用更隐蔽的方式。”
“比如?”楚风问。
“比如内部渗透,或者制造某种混乱,趁乱下手。”沈瓷冷静分析,“疗养院虽然安保严密,但毕竟不是军事基地。人员进出、物资输送,总有漏洞可钻。”
房间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明白沈瓷说的是对的。防守再严密,也难防暗处的算计。
“那就加强内部排查。”秦漠说,“所有进出人员重新审核,物资全部开箱检查。另外,顾老弟和嫂子身边24小时不离人。”
“我想和陆衍通个话。”顾临溪忽然说。
楚风递过加密卫星电话。几分钟后,陆衍的声音传来:“顾先生,抱歉,交接的事情我还在努力推进,但程序上的事……”
“陆先生,我不是催您。”顾临溪打断他,“我是想问,如果我们主动出击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什么意思?”
“既然对方的目标是我和‘种子’,那我们就设个局,引他们出来。”顾临溪的声音很稳,“假装要转移,设计路线,埋伏人手,等他们上钩。”
“太危险了。”沈瓷立刻反对,“你的安全不能冒险。”
“但如果一直被动防守,我们永远处于下风。”顾临溪看向她,“而且,对方在暗我们在明,拖得越久,他们准备越充分,我们越被动。”
秦漠摸着下巴思考:“顾老弟说得有道理。与其坐等对方出招,不如我们主动设局。”
楚风推了推眼镜:“但需要周密的计划,确保万无一失。”
电话里传来陆衍的声音:“我可以协调警方和军方提供支援,但必须合法合规。而且,你们确定要这么做吗?这等于把自己当诱饵。”
顾临溪看向沈瓷。沈瓷也看着他,眼中满是担忧,但更多的是信任。她知道,顾临溪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她完全保护的人了,他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勇气。
“我确定。”顾临溪说,“但有两个条件:第一,必须确保沈瓷的绝对安全;第二,计划要等我确认后才能执行。”
“好。”陆衍答应得很干脆,“我这就开始部署。秦漠,楚风,你们配合顾先生制定详细方案。”
通话结束后,房间里再次陷入安静。顾临溪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金色的树林。阳光很好,但他知道暗处有眼睛在盯着这里。
“顾临溪。”沈瓷唤他。
顾临溪转身走回床边。沈瓷握住他的手,力道有些大:“你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回来。”
“我答应你。”顾临溪俯身,额头抵着她的,“我还要娶你呢,怎么会让自己有事?”
沈瓷的眼睛红了,但她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计划什么时候执行?”
“至少等你再好一些。”顾临溪说,“我要亲眼看着你能下地走路,才放心去做诱饵。”
“三天,”沈瓷说,“三天后我应该就能勉强走了。到时候我们一起行动。”
“不行!”顾临溪立刻反对,“你伤还没好,不能冒险。”
“你不在我身边,我更危险。”沈瓷看着他,“而且,你以为我躺在床上就安全吗?如果对方真的渗透进来,第一个目标可能就是我——用我来威胁你。”
这话让顾临溪无言以对。沈瓷说的是事实。如果他们分开,反而可能给对方各个击破的机会。
“那就一起。”顾临溪最终妥协,“但你必须答应我,一切行动听指挥,不能逞强。”
“好。”沈瓷答应得很干脆。
接下来的半天,秦漠、楚风和顾临溪开始制定详细计划。他们在地图上标记可能的路线,设计伏击点,安排人手。沈瓷虽然躺在床上,但也参与了讨论,提出了几个关键建议。
“对方如果真想活捉你,不会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沈瓷分析,“他们可能会用麻醉气体、震撼弹,或者电磁干扰设备。我们的防护装备要考虑这些。”
楚风点头:“我已经让人准备防毒面具和电磁屏蔽服了。”
“车辆也要特殊改装,”秦漠说,“防弹、防爆、防毒气。我让阿威去办了,他最擅长这个。”
计划一直讨论到下午。周医生中途进来提醒沈瓷该休息了,但沈瓷坚持要听完整个方案。
“我是当事人之一,有权知道所有细节。”她说。
周医生无奈,只能给她打了点营养针,补充体力。
傍晚时分,初步方案确定。行动定在三天后的傍晚,借口是“秘密转移至更安全的场所”。路线选择了郊区一条废弃的公路,沿途有多个适合伏击的地点。陆衍协调的支援力量会在外围布控,一旦对方出现,就会收网。
“如果对方不上钩呢?”楚风提出疑问。
“那就说明他们比我们想象的更有耐心,或者有别的计划。”顾临溪说,“但无论如何,我们至少争取了主动权。”
晚餐时,顾临溪细心地喂沈瓷吃饭。经过一天的讨论,两人都有些疲惫,但眼神交流中多了份默契和决心。
“顾临溪,”沈瓷轻声说,“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去旅行吧。不去很远的地方,就找个海边小镇,住几天,什么都不想。”
“好。”顾临溪微笑,“我听说南边有个小渔村,海鲜很好吃,游客也不多。我们可以去那里,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去海边散步,捡贝壳,看日落。”
沈瓷的眼中浮现出向往的神色:“听起来很好。”
“还会更好的。”顾临溪握住她的手,“我们会有很多这样的日子。”
夜色渐深,疗养院亮起了灯。安保人员在周围巡逻,警惕地注视着每一个角落。
顾临溪帮沈瓷洗漱后,自己也简单清洗了一下。他躺在陪护床上,却毫无睡意。
“睡不着?”沈瓷在黑暗中问。
“嗯。”顾临溪侧过身面对她,“在想三天后的行动。”
“害怕吗?”
“有点。”顾临溪诚实地说,“但不是怕危险,是怕……保护不好你。”
沈瓷沉默了很久,然后轻声说:“顾临溪,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
“什么?”
“我最怕你为了保护我,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沈瓷的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所以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顾临溪想说什么,但沈瓷打断他:“听我说完。我知道你爱我,想保护我。但对我来说,你的安全比我的安全更重要。如果你出了事,我就算活下来,也没有意义了。”
这话让顾临溪的心脏重重一跳。他起身,走到沈瓷床边,在黑暗中握住她的手。
“那我们约定,”他说,“都好好活着,谁也不能丢下谁。”
“好。”沈瓷说,“拉钩。”
顾临溪笑了,在黑暗中勾住她的小指:“拉钩。”
这个幼稚的动作,在这种时刻却显得格外郑重。
夜深了,两人终于沉沉睡去。而在疗养院外,树林深处,一个黑影正用夜视望远镜观察着三楼那个亮着微弱夜灯的房间。
他看了很久,然后对着通讯器低声说:
“目标没有异常。按原计划,72小时后行动。”
通讯器里传来冰冷的回应:
“收到。‘钥匙’必须活捉,‘种子’必须完好。必要时,可以牺牲其他人。”
黑影收起望远镜,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树林中。
夜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诉说即将到来的风暴。
而三楼房间里的两个人,在睡梦中依然紧握着彼此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抵御世间一切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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