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和张伟，一个拖着断掉的手腕，一个架着折断的手臂，在陈小凡那毫无感情的目光注视下，根本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们忍着剧痛，跌跌撞撞地冲进李国栋那顶最大的帐篷，然后，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搬了出来 —— 十几瓶还未开封的矿泉水，一个用衣服包裹着的大袋子，里面装满了他们这几天从幸存者手里搜刮来的烤好的鱼干和贝壳肉，以及几袋被精心保存的飞机餐面包。
当这些在幸存者眼中如同珍宝般的物资被堆放在篝火旁时，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他们的喉咙不自觉地滚动着，吞咽着口水：“原来…… 原来有这么多吃的……”“他们一直骗我们！说没有食物了！”“我的鱼干…… 那是我藏起来给我儿子的鱼干！” 压抑的、愤怒的议论声，在人群中蔓延。
除了这些，赵虎和张伟还从帐篷后面，抬出了一个用飞机残骸敲打拼接而成的、造型奇特的金属容器。容器下面连着一根管子，管子末端正有水滴缓缓地滴落在一个同样是用金属片做成的大水盆里 —— 那是一个简易的海水蒸馏装置。盆里已经积了浅浅的一层淡水。很多幸存者都认得这个东西，因为，这就是他们每天拼死拼活赶海，换来那可怜的一小瓶盖水的源头。但此刻，他们才发现，这个装置旁，还放着两个装满了蒸馏水的大塑料桶。原来，他们一直都有足够的水！
陈小凡对那些物资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了五十多名幸存者身上：“排队。” 他开口说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老人和孩子，站到最前面。然后是女人，最后是男人。一个一个，过来领。”
人群出现了一瞬间的迟疑，他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 这些食物，是给他们的？但很快，他们就动了起来。或许是这几天被李国栋用武力 “调教” 出的服从性，又或许是陈小凡身上那股不容置疑的气场起了作用，他们开始自发地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没有拥挤，没有插队。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走在了最前面，2 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紧紧地跟在后面，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食物。
陈小凡亲自拿起了物资。他先是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了两个小孩：“小朋友，你们先喝。” 然后，他又拿起 2 块密封的飞机餐面包，放到了孩子的手里。接着，是老人家 —— 一人一瓶水，一份食物。然后，是排在后面的女人们 —— 一人一瓶矿泉水，再给她们两块大大的鱼干。
“谢谢…… 真的谢谢你……” 女人接过食物和水，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队伍有条不紊地前进着，每一个女人都领到了一份水和食物。最后，轮到了男人。
“矿泉水没有了。” 陈小凡平静地说道，“但这些，也是干净的淡水。” 他拿起一个贝壳，从盆里舀起一勺蒸馏水，递给第一个上前的男人，又给了他两块鱼干。
陈小凡看着那些大多都垂着头，脸上带着羞愧和麻木的男人们：“水和食物，能让你们活下去。但尊严，要靠你们自己，重新站起来，去挣。”
营地里，一片安静。只剩下咀嚼和喝水的声音，以及压抑的啜泣声。
等最后一个人也领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食物和水之后，陈小凡才缓缓地转过身，看向了那两个因为恐惧和疼痛而面如死灰的打手 —— 赵虎，和张伟：“王猛呢？” 他平静地问道。
赵虎的身体猛地一抖，他哆哆嗦嗦地指了指旁边一处阴暗的角落：“他…… 他被你打得半死不活…… 就…… 就躺在那边…… 等死……”
张伟也连忙补充道：“是…… 是的…… 我们…… 我们也没管他……”
“很好。” 陈小凡说出了这两个字。与此同时，他动了。几乎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只听见 “咔嚓”、“咔嚓” 几声清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几乎是同时响起。赵虎和张伟连惨叫声都只来得及发出一半，就软倒在地。他们的膝盖，被陈小凡用同样的手法，直接踩碎了，和李国栋一模一样。
“啊 ——！” 迟来的、撕心裂肺的惨叫，终于划破了营地的宁静。所有正在吃东西、喝水的幸存者，都停下了动作。他们全都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五个曾经作威作福，如今却全都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哀嚎的男人。他们忘了吃东西，也忘了喝水，只是那么呆呆地看着。
陈小凡重新面向他们，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足以穿透人心的力量：“你们都看到了。折磨了你们这么多天的这五个人。现在，我把他们，都废了。” 他指着地上那五个翻滚的身体，“他们的手，断了。腿，也断了。他们再也拿不起武器，再也站不起来，再也威胁不到你们任何人。从现在开始，他们，就是五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幸存者们依旧是一片死寂，他们似乎还没有从这巨大的转变中回过神来。
陈小凡看着他们一张张或麻木，或惊恐，或开始燃起火焰的脸，继续说道：“他们，是怎么对待你们的，你们心里，都有一本账。他们，对你们的家人，对你们的朋友，对那些无辜的女人，都做过些什么，你们，也都亲眼看到了。我，是一个外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到底积了多少怨，多少恨。所以……” 他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众人心头的重锤，“接下来，要怎么处置他们，交给你们。”
话音落下。人群中，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一个男人将手中刚刚领到的贝壳干狠狠地摔在地上：“杀了他！杀了他给我爸报仇！” 他的声音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火药桶：“对！杀了他们！”“这群畜生！不配活在世上！”“杀了他们！”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和怒吼。积压了太久的恐惧、屈辱和仇恨，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但，也有一些人，脸上依旧是麻木的。他们只是默默地抱着自己的食物和水，看着眼前这疯狂的一幕，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或许是，这几天的折磨，已经磨灭了他们所有的情感。
陈小凡看着这一切，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他缓缓地开口，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今天都累了。吃了东西，喝了水，就早点休息。明天，我再过来，安排之后的事情。”
说完，他便转过身，迈开脚步，毫不拖泥带水地走向了那片深沉的黑暗。他把光明，和审判的权力，留给了这里的人。而他自己，则重新融入了黑暗。
在他离去的同时，那几十名幸存者 —— 那些欢呼的，那些怒吼的，那些麻木的 —— 开始缓缓地朝着地上那五个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不断哀嚎求饶的男人走了过去。他们的影子，在篝火的映照下，被拉得很长，很长。像一群，刚刚挣脱了牢笼的，复仇的野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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