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凡环顾一周，说道：“在我们大兴土木，准备在这里安家落户之前，必须先搞清楚一件事。” 他的目光，从那片漆黑的丛林收回，落回到每一个人的脸上，“这座岛，到底安不安全。”
“我今天在外围猎鹿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动物太多，太集中，而且普遍缺乏警惕性。这不符合正常的生态规律。”“这要么说明岛上没有大型的陆地掠食者，要么…… 就是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在丛林的深处，把它们都赶了出来。”“在我们搞清楚这个问题之前，任何长远的建设计划，都是空谈。”
人群再次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从陈小凡的话里，品出了一丝令人脊背发凉的寒意。
“而且，刚才大家说的盖房子、开垦田地，想法都很好。” 陈小凡继续说道，他的语气，从警示转向了冷静的分析，“但是，我们必须面对现实。我们的工具有什么？” 他顿了顿，伸出手指，“几把匕首，一把消防斧。仅此而已。”
“用这些东西，去砍伐足够我们几十个人居住的木材，建造能够抵御未知风暴的木屋。你们觉得，这需要多长时间？半年？还是一年？”“我们等得起吗？”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太过现实。
“再者，我们对这里的气候一无所知。”“这里会不会有台风？雨季什么时候来？气温会不会突然下降？这些都是未知数。贸然在沙滩上建造永久性建筑，一旦遭遇极端天气，很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还有食物。靠赶海和我在外围打一些小猎物，维持我们四五十人的消耗，又能维持多久？一旦食物来源断绝，房子盖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他环视众人，最后抛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最重要的一点是，在座的各位，现在真的就完全放弃了被救援的希望吗？”
这个问题，像一记重锤，敲在了所有人的心上。许多人，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是啊。嘴上说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但谁的心底，没有那么一丝丝…… 万一的侥幸呢？
“我知道，大家还抱着希望。这很正常。” 陈小凡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所以，我的意见是，我们不能急于求成。沙滩营地，视野开阔，靠近大海，是我们目前最好的临时据点。但我们也必须为‘没有救援’的未来，做好两手准备。”
“这个准备，就是‘探索’。”
“探索？” 副驾驶刘健抬起头，问道。
“对。” 陈小凡点头，“我们需要立刻组织人手，对这座岛进行初步的探索。目标，同样有几个。第一，寻找一个比我们现在这个树枝、树叶铁皮组成的临时营地更安全、更隐蔽、可以容纳我们所有人的天然庇护所。比如…… 大型的山洞。第二，确认丛林里，有没有稳定的大型猎物来源。这是一个长期的食物保障。第三，寻找可食用的、可种植的植物，以及有药用价值的草药。这是为了解决食物多样性和医疗问题。第四，也是最重要的，寻找稳定的、干净的内陆淡水水源。比如，河流或者溪流。我们不能永远依靠效率低下的海水蒸馏。”
“只有把这些都摸清楚了，我们才能根据岛上的实际情况，制定出最合理的长期生存计划。到那个时候，是搬进山洞，还是另选地址建造房屋，我们才有选择的余地。”
陈小凡的一番话，清晰、理性，有条不紊。众人听完，都陷入了沉思。相比于刚才他们天马行空、漏洞百出的讨论，陈小凡提出的这个分阶段、以探索为先的方案，无疑要稳妥和现实得多。
“陈先生…… 说得对。” 吴大叔的儿子吴刚，第一个开口打破了沉默，“是我们想得太简单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还没学会走，就想着跑，肯定要摔跟头。”
“没错。” 厨师刘福也用力点头，“磨刀不误砍柴工。先把岛上的情况摸清楚了，心里才有底。我同意陈先生的计划！”
“我也同意！”“同意！” 有了带头的人，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同。恐慌和不确定，被一个清晰可行的计划，彻底取代。
“好。” 陈小凡见大家达成了共识，便站起身，“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正式行动。为了提高效率，也为了安全，我们需要重新进行分工。从现在开始，所有的男人，分为三组，每组选一个队长。所有的女人和后勤工作，由赵雅统一负责协调安排。”
“我？” 赵雅愣了一下。
“对。” 陈小凡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信任，“雅姐，你心思缜密，有组织能力。营地里的物资分配、食物处理、照顾老人孩子和伤员这些事，交给你，我放心。”
赵雅看着他，又看了看周围投来信任目光的幸存者们，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我尽力。”
“刘健，刘福，吴刚。” 陈小凡又点到了三个人的名字，“你们三个，分别担任三个行动组的队长。有没有问题？”
三人立刻站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被委以重任的激动：“没问题！”
“很好。” 陈小凡开始下达具体的任务，“明天，我们有三项首要工作。第一，飞机残骸。那里面，有太多我们用得上的东西。工具、电线、布料、急救物资…… 所有可以拆走的东西一样都不能放过。第二，丛林外围。我们需要更仔细地勘察一下我们营地周围的环境，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立刻利用的植物资源。第三，海滩。这十几天，肯定还有不少飞机碎片被冲上岸，散落在各处。这些东西，哪怕是一块铁皮，一根螺丝，对现在的我们来说，都是宝贵的财富。”
“我选第一项！” 副驾驶刘健立刻毛遂自荐，大声说道，“陈先生，我是这架飞机的副驾驶！它的内部结构，各种设备的存放位置，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去拆飞机，效率最高！”
“我去丛林外围！” 厨师刘福也拍着胸脯说道，“我从小在山里长大，后来又开了农家乐，什么能吃，什么有毒，我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事交给我，您放心！”
“那…… 那我们就负责捡海滩上的残骸。” 吴刚看了看自己身边同样渴望能出力的父亲，主动说道，“这项工作相对安全，我们保证把这几公里的海岸线，都仔仔细细地搜刮一遍！”
“好。” 陈小凡对这个分配很满意。他分别看向三位队长，严肃地叮嘱道，“刘健，你们那组最危险。飞机虽然坠毁了，但内部结构不稳，随时可能发生二次坍塌，油箱也可能有泄漏的风险。进去之后，千万小心，不要贪多，安全第一。刘福，你们也是。只在丛林最外围活动，任何不认识的植物，都不要轻易触碰。带上这把匕首，以防万一。” 他将自己的一把备用匕首，递给了刘福，“吴刚，你们注意潮汐，不要离海水太近，也要小心被锋利的金属碎片划伤。”
“是！我们记住了！” 三位队长，郑重地应道。
会议结束。一个崭新的、分工明确的团队，正式宣告成立。众人的心中，都燃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干劲。他们各自散去休息，为明天的工作，养精蓄锐。陈小凡也带着赵雅她们，搬到了沙滩营地，与大部队汇合。苏家姐妹，林潇潇、赵雅、王月、刘莉主动将她们的那两个帐篷，让给了三个孩子和两位老人以及受伤的吴大叔居住，自己则和其他幸存者一起。
“小凡哥哥，我冷……” 苏瑶抱着胳膊，凑到陈小凡身边，小声地撒娇。
陈小凡看了看围坐在篝火旁，准备和衣而睡的几个女人，眉头微皱。他转身从自己的大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压缩袋。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他撕开包装，一个崭新的帐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开来。
“又…… 又一个？” 所有人都看傻了。
“好了，你们睡这个吧。” 陈小凡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拍了拍帐篷。
“小凡！” 赵雅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够了！”
“嗯？” 陈小凡看着赵雅。
“不能再拿出来了！” 赵雅压低了声音，语气却不容置疑，“一个帐篷，我们可以解释成你早有准备。三个，也可以勉强说是折叠得好。再多…… 你怎么跟几十个人解释，你的背包里，为什么能装下这么多东西？这个秘密，必须守住！否则，会给你带来天大的麻烦！” 她死死地盯着陈小凡的眼睛，“答应我！”
陈小凡看着她那双充满担忧和坚持的眸子，最终，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好。”
赵雅这才松了口气。她转身，对着苏家姐妹和林潇潇说道：“好了，我们四个，睡这个帐篷。”
“我不用。” 林潇潇干脆地摇了摇头。她走到陈小凡身边，抱起胳膊，靠在了他旁边的一块残骸上，“我要陪着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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