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莹莹指尖微顿，若无其事地合上平板电脑，端起面前的热可可抿了一口。可可的甜腻没能压下喉咙里的发紧——她比谁都清楚，刀叔是秦云龙最信任的老部下，三年前因“抑郁”“意外”坠楼，可殷雄伟书房的旧文件里，分明夹着刀叔坠楼前一天提交的辞职报告，报告末尾写着“百金贵资金流向异常，恐累及秦家”。
灰色风衣的男人没再看她，只是慢悠悠地搅动着咖啡，将一张折叠的便签纸推到桌角。便签纸边缘泛黄，上面的字迹潦草却有力：“13号柜后墙，有秦云龙的暗格，钥匙是你脖子上的月牙吊坠。”
王莹莹手一顿，摸到衣领里的银色吊坠——那是殷雄伟“收养”她时给的，说这是她“早逝的母亲”留下的遗物。她一直以为这只是殷雄伟用来控制她的信物，却没想过，这竟是秦云龙留下的钥匙。
风衣男人喝完最后一口咖啡，起身离开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殷雄伟的药，你少碰。那不是安神的，是控制记忆的。”
脚步声消失在咖啡馆门口时，王莹莹才敢展开便签纸。除了那句关于暗格的话，背面还写着一行小字：“紫瑶不是秦云龙的恋人，是秦云龙的私生女。十年前资金污点，是殷雄伟联合‘前辈’栽赃的，目的是夺百金贵的控股权。”
心脏猛地一沉。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秦云龙每次提到“紫瑶”时，眼神里总有种复杂的柔软——不是恋人之间的缱绻，是兄长对妹妹的护佑；也终于明白，殷雄伟为什么非要让她“引导”秦云龙接近紫瑶的公司，甚至故意泄露紫瑶公司的财务漏洞，逼秦云龙出手相助。
殷雄伟要的从来不是秦云龙“接班”，是让秦家和紫瑶反目，让秦家仅剩的血脉自相残杀。
咖啡馆的挂钟敲了十一下，王莹莹猛地起身，抓起平板电脑和包快步走向门口。她必须在天亮前赶到13号柜——高志豪已经被证监会盯上，宋晓倩又被“蛇眼”控制，一旦殷雄伟发现暗格里的东西被取走，秦云龙明天赴约时，面对的就不是“棋局”，是死局。
而此时的百金贵集团顶楼办公室，宋晓倩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捏着“蛇眼”代表送来的文件袋。文件袋里除了高志豪转移资产的证据，还有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殷雄伟和一个戴墨镜的男人，两人站在百金贵的老办公楼前，手里举着一份股权转让协议，协议右下角的签名处，写着“前辈”两个字。
“前辈”是谁？
宋晓倩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自从接到“蛇眼”的消息，她的头就一直隐隐作痛，尤其是看到殷雄伟的照片时，脑海里总会闪过碎片般的画面：昏暗的书房、刺鼻的消毒水味、殷雄伟拿着针管说“晓倩，这药能让你忘记痛苦”……
办公桌的电话突然响起，是前台的声音：“宋秘书，证监会的李处长又来了，说要找您了解高总转移资产的细节。”
宋晓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混乱：“让他到会客室等，我十分钟后到。”
挂掉电话，她打开加密邮箱——收件箱里躺着一封来自“殷雄伟”的邮件，发送时间是昨天凌晨三点，内容只有一句话：“明天中午十二点，带高志豪的资产证据去老地方，秦云龙会需要它。记住，别相信‘蛇眼’的任何指令，他是‘前辈’的人。”
宋晓倩盯着“前辈”两个字，手指微微颤抖。她突然想起父亲宋英杰去世前的那个晚上，父亲把她叫到书房，塞给她一个U盘，说“如果我出事，就把这个交给殷雄伟，他会保护你”。可后来她才知道，父亲的车祸根本不是意外，刹车是被人动过手脚的，而动手的人，正是“蛇眼”手下的保镖。
十分钟后，会客室里，李处长正低头翻看着文件。宋晓倩推开门时，他突然抬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照片：“宋秘书，你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囚服，眉眼与秦云龙有七分相似，只是嘴角多了一道浅疤。宋晓倩瞳孔骤缩——这是三年前“病死”在监狱里的秦云龙！可秦云龙明明上周还出现在百金贵的股东大会上，逼得高志豪差点当场失态。
“这……”宋晓倩的声音发紧，“这不是秦云龙吗？三年前不是已经……”
“是秦云龙，但不是现在的秦云龙。”李处长把照片推到她面前，“我们查了监狱的存档，三年前病死的是秦云龙的双胞胎弟弟，秦云海。真正的秦云龙，三年前被殷雄伟保释出狱，改了名字躲在国外，直到半年前才回来。”
宋晓倩的脑子“嗡”的一声，那些被药物压制的记忆碎片突然清晰起来：她十岁那年，跟着父亲去秦家做客，看到秦云龙抱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笑着说“云龙稳重，云海调皮，以后百金贵，要靠他们兄弟俩”；十五岁那年，她在殷雄伟的书房里，看到一份“秦云海意外溺水”的报告，报告上的日期，正是秦云龙“入狱”的前一周。
原来从一开始，殷雄伟就在布局。他杀了秦云海，让秦云龙顶着“杀人犯”的罪名入狱，再用“保释”和“重生”控制秦云龙，甚至连秦云龙身边的人、接触的事，都是他精心安排的棋子——包括她，包括王莹莹，甚至包括高志豪。
“宋秘书？”李处长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这些信息，是殷老板昨天匿名发给我们的。他还说，明天中午十二点，老地方会有‘前辈’的核心成员出现，让我们做好准备。”
宋晓倩猛地抬头：“老地方？是哪里？”
“殷老板没说具体地址，只说秦云龙知道。”李处长收起照片，“另外，我们查到，‘蛇眼’不是一个人，是‘前辈’在百金贵的代号，而现任‘蛇眼’，是高志豪的叔叔，高建业——也就是十年前和殷雄伟一起创立百金贵的第三个人。”
高建业？
宋晓倩想起上周股东答谢会上，那个坐在角落、很少说话的白发老人——他一直以“高志豪的远房叔叔”自居，每次高志豪提到“前辈”，他都会下意识地摸一下左手的玉扳指。原来，他才是藏在幕后的“蛇眼”。
与此同时，秦云龙正站在旧书房里。房间里的摆设和十年前一模一样：红木书桌、墙上挂着的“诚信为本”匾额、书桌左上角放着的那盘象棋残局——黑方的“卒”过了河，正对着红方的“帅”，只差一步就能将死。
他伸手拿起红方的“帅”，指尖触到棋子底部的凹槽——那是秦云龙当年教他下棋时特意刻的，说“帅是根基，不能慌，更不能让别人看透你的底牌”。
手机突然震动，是紫瑶发来的消息：“老公，殷雄伟给我发了短信，说明天中午十二点，让我带‘父亲的股权转让书’去老地方——就是十年前父亲和他、高建业一起喝茶的茶馆。”
秦云龙捏紧棋子，回复：“股权转让书别带原件，带复印件。明天你别单独去，我让刀叔的人跟着你。”
发送完毕，他打开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面藏着一个黑色的铁盒，铁盒里是秦云龙的日记本。最后一页的日期是十年前的9月15日，也就是秦云龙“心脏病突发”去世的前一天，上面写着：“殷雄伟最近频繁见高建业，书房里有‘前辈’的标志——蛇形印章。莹莹是个好孩子，她母亲是为了保护我才死的，我给她留了后路，在13号柜后墙，钥匙是月牙吊坠。”
秦云龙指尖抚过“莹莹”两个字，突然想起王莹莹刚才在面包车里说的话——“保管库13号柜的墙壁里，藏着十年前的原始转账记录”。原来，她不是在执行殷雄伟的指令，是在提醒他。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声响。秦云龙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被雨水打湿的街道——高志豪的车刚驶过街角，车后座的高志豪正对着手机怒吼，而副驾驶上，宋晓倩正低头看着一份文件，侧脸紧绷。
他拿起手机，拨通王莹莹的号码。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起，背景里传来雨声：“秦老板？”
“13号柜后墙的暗格，你知道怎么打开吗？”秦云龙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王莹莹带着雨声的回答：“知道。钥匙是我脖子上的月牙吊坠。我现在就在保管库附近，高志豪的人守在门口，我进不去。”
秦云龙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凌晨一点半。明天中午十二点，老地方的棋局，殷雄伟、高建业、紫瑶、宋晓倩，还有他，所有人都会到场。而13号柜里的原始转账记录，是唯一能推翻十年前栽赃、揭穿“前辈”阴谋的证据。
“你在附近的便利店等我，”秦云龙抓起外套，“我来引开高志豪的人。”
挂掉电话，他最后看了一眼书桌上的棋局——红方的“帅”已经放回原位，而黑方的“卒”，正对着“帅”的方向。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防守的“帅”，而是握着证据的“卒”——哪怕前路是陷阱，也要一步一步，直捣黄龙。
雨越下越大，秦云龙走进雨幕时，手机收到一条新消息，是刀叔的人发来的：“高建业已经知道殷雄伟得了脑癌，明天的棋局，他要杀殷雄伟灭口，还要嫁祸给你。”
秦云龙冷笑，回复：“知道了。告诉紫瑶，明天带好录音笔。”
他抬头看向保管库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高志豪的保镖正来回巡逻。而街角的便利店门口，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身影正站在屋檐下，手里捏着银色的月牙吊坠，像一朵在雨夜里等待黎明的花。
棋局已至中盘，暗棋纷纷落子。明天中午十二点，老地方的茶馆里，谁是棋子，谁是棋手，终将见分晓。
雨幕如瀑，冲刷着城市的霓虹，将光线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喧嚣。保管库大楼在雨夜里如同一尊沉默的巨兽，入口处，几名黑衣保镖警惕地巡视，雨伞下是他们冷硬的面部轮廓。
街角便利店狭窄的屋檐下，王莹莹攥紧了手中的月牙吊坠，冰凉的银质触感稍稍压下了她内心的焦灼。雨水溅湿了她的裙摆，但她浑然未觉，目光紧紧锁住保管库的入口。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湿滑路面的声音划破雨夜的沉闷！一辆黑色的轿车以近乎失控的速度猛地冲向保管库大门，一个急刹横停，几乎撞上高志豪保镖的座驾。
所有保镖的注意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挑衅吸引，手迅速摸向腰后，如临大敌。
车窗降下，露出秦云龙冷峻的侧脸。他没有看那些保镖，只是拿起手机，仿佛在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发号施令，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雨夜里异常清晰：“……对，就是现在，我要立刻查验13号柜，谁拦，就让谁明天滚出百金贵！”
语气嚣张，不容置疑，完全符合他“归来复仇的暴戾私生子”的人设。
高志豪的保镖头目认出了秦云龙，一时有些犹豫。这位爷最近在集团里风头正劲，连高总都要暂避锋芒，而且看他这架势，像是拿到了什么尚方宝剑？
就在他们迟疑的片刻，秦云龙甚至推开车门，冒雨走了出来，径直朝着保管库大门走去，一副要硬闯的架势。
“龙少！请您稍等，我们需要请示高总！”保镖头目连忙上前阻拦，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就是现在！
王莹莹心脏狂跳，抓住这短暂的混乱空档，像一尾灵动的鱼，悄无声息地沿着屋檐的阴影，快速绕向保管库大楼的侧后方。那里有一个负责货运的偏门，平时守卫相对松懈，此刻注意力更是被正门的秦云龙完全吸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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