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包间门再次被推开，一名年轻男子含笑走了进来。
他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蓝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敞开两颗纽扣，身姿挺拔，气质矜贵又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慵懒。
容貌极为俊朗，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意，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扫过在场众人，最终落在王一瑶身上，停留片刻，才转向付豪。
“付总，冒昧打扰，还望海涵。”陆廷轩嗓音醇厚，带着点京腔，听起来很客气，却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
他身后跟着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抱着公文包的男助理，安静地立在门口。
“陆少大驾光临，是我们的荣幸。”付豪起身，面上是无可挑剔的商业笑容，伸手与他一握。
两只手一触即分，空气中却仿佛有无形的电流碰撞。
“这位一定就是最近名动京城的王一瑶，王医生吧？”陆廷轩非常自然地将目光再次投向王一瑶，笑容加深，从助理手中接过一杯酒。
“王医生在论坛上的演讲，精彩绝伦，令人叹服。我虽不是学医的，也听得心潮澎湃。这杯酒，敬王医生的才学与魄力。”他说着，竟真的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
动作潇洒，诚意十足。
王一瑶不得不端起面前的果汁（她以茶代酒）：“陆先生过奖了，我只是分享了一些临床心得。”
“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了，王医生。”陆廷轩笑着放下酒杯，目光灼灼，“如今中医式微，能有王医生这样既有深厚传承，又具创新思维的年轻翘楚崛起，实乃行业之幸。我们康华集团，一直致力于推动中医药的现代化和国际化，对王医生和‘瑶光’的理念，非常欣赏，也非常感兴趣。”
付豪不动声色地挪了半步，恰好挡住陆廷轩部分投向王一瑶的视线，语气平淡：“陆少消息灵通，‘瑶光’不过刚有个初步构想，竟也入了你的耳。”
“付总说笑了。”陆廷轩仿佛才看到付豪似的，桃花眼微挑，“付总大手笔，王医生高才学，‘瑶光’横空出世，想不引人注目都难。实不相瞒，我这次南下，除了处理集团事务，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希望能与二位深入聊聊合作的可能。”
“合作？”王倩忍不住出声，带着警惕，她混社会的直觉告诉她，这人来者不善。
“不错。”陆廷轩颔首，语气从容，“康华拥有全国乃至全球顶尖的医药研发平台、成熟的生产线和完善的销售网络。
而‘瑶光’拥有王医生这块金字招牌，和独特的诊疗理念，强强联合，必能将‘瑶光’的品牌和优质的中医药服务，以最快的速度推向全国，甚至走向世界。这比二位从头开始搭建平台，效率要高得多，风险也小得多。”
他话语极具诱惑力，描绘的蓝图也与付豪的计划不谋而合，但包间内的气氛却更加微妙。
付豪轻笑一声，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陆少的意思是，让‘瑶光’依托于康华的平台？”
“可以这么理解。”陆廷轩坦然承认，“康华可以注资，可以提供所有资源，甚至可以保留‘瑶光’的品牌独立性。我们看重的是王医生的医术和理念，希望与之共同发展。”
他的目光再次绕过付豪，看向王一瑶，语气变得格外诚恳，“王医生，医者父母心，我相信您也希望自己的医术能救治更多的人。与康华合作，是实现这一目标的最佳捷径。”
王一瑶能感觉到，付豪身体瞬间的紧绷，也能感受到姐姐和师父投来的担忧目光。
她放下果汁杯，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陆廷轩，充满侵略性和诱惑力的注视，声音清晰而坚定：
“谢谢陆先生和康华集团的看重。不过，‘瑶光’是独立品牌，它的发展，我们会按照自己的规划和节奏来。付总的计划很完善，我们也有信心靠自己走出一条路。合作的事情，暂时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
她拒绝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陆廷轩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如常。
甚至笑意更深了些：“王医生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很有主见。”他并不纠缠，转而对付豪举了举空杯。
“付总好福气。既然二位心意已决，那我也不便强求。只是，商场瞬息万变，或许将来会有其他合作机会。今日叨扰，告辞。”
他来得突然，走得也干脆，微微颔首示意，便带着助理转身离去，仿佛真的只是过来敬杯酒，认识一下。
包间门重新关上，室内却陷入一片短暂的沉寂。
“靠！这姓陆的，笑面虎啊！”王倩最先憋不住，压低声音骂道，“句句捧着瑶瑶，实际上就是想一口把咱们吞了！还保留品牌独立性？骗鬼呢！”
林老眉头紧锁：“康华势大，他们看中的东西，很少有不弄到手的。此人看似彬彬有礼，实则锋芒内敛，志在必得。瑶瑶，小付，你们要当心。”
付豪坐回座位，眼神冰冷：“他当然志在必得。康华早就想整合国内高端中医资源，打造他们的‘大健康’闭环。瑶瑶和‘瑶光’的出现，正好给了他们一个绝佳的切入点和招牌。他今天来，是试探，也是示威。”
王一瑶握住付豪放在桌下的手，发现他的掌心有些凉。“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明面上的合作被拒，接下来……”付豪反手紧紧握住她，力道有些大，声音沉了下去。
“无非是商业上那些手段。打压、竞争、甚至……不择手段。康华在行业内的能量，超乎想象。”
他看向王一瑶，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瑶瑶，我们的计划必须加速了。风暴，可能比我们预想的来得更快。”
原本充满喜悦和希望的庆功宴，因为陆廷轩的突然出现，蒙上了一层阴影。
王一瑶感受到付豪的紧绷，也明白前路的艰险，但她眼底的光芒并未熄灭，反而燃起更盛的斗志。
她看着桌上那份被冷落了的连锁计划书草案，轻声道：
“那就让风暴来吧。‘瑶光’既然要启明，总要经历风雨。”
想要她的理想，她的心血？那就试试看。
她重活一世，不是为了向任何人低头的。
付豪看着她坚毅的侧脸，心中的阴霾被驱散些许，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好，我们一起。”
王倩也一拍桌子：“怕他个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林老看着并肩而立的徒弟和付豪，眼中忧虑未散，却也露出一丝欣慰。
雏鹰终要迎风展翅，他能做的，就是在后方尽力支持。
京城来客，犹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已起，暗流汹涌。
属于“瑶光”的全国征程，在启航之初，便迎来了第一个，也是无比强大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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