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公费逛淘宝的秋念葵，彻底享受了一把财务自由的放飞感。
阿利斯泰尔拿着刚出炉的报销单，手一抖，长达两米的四联两等分复写纸当着他的面抖落了一地。
“这些是什么？”
“要报销的附件啊。我每一份都申请开票了，打出来的纸质发票和物品清单在这里。走公账，钱记得打我卡上。”
接过厚厚一叠报销发票，男人搭在办公桌上嚣张得不可一世的腿忽然收了回来，小学生一样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一目十行看向比自己命都长的附件清单。
“娇 o 粉底液是什么？怎么这么贵？”
“我都要变白毛儿了，粉底液肯定也要换最白的色号啊，不然人家怀疑我怎么办。”
“那这个呢？一个小瓶子卖四百多？！”
“这是定妆喷雾。万一有人袭击我，说我出汗怎么褪色了，怀疑我怎么办？”
“这个呢？这个粉你不是买了？为什么又要买一个？”
“那是粉底液，这是定妆散粉。因为不确定你家大管理者是油皮还是干皮，所以我的妆面雾面和奶油妆效两手抓。”
每一个商品，秋念葵都能给出一百个让他听得眼睛发直的理由。
丝毫没接触过彩妆产品的阿利斯泰尔，被“粉底、散粉、粉饼、眉笔……”洋洋洒洒的产品和高昂的单品价格震惊到语无伦次。
“人类世界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吗？连画个眉毛都有这么多颜色的笔。”
阿利斯泰尔捏着笔，声音苦涩地挣扎。
“我能肉偿吗？”
“我对鸟人没兴趣。快签字。”
压榨完金主最后一滴血，秋念葵乐呵呵地回去把刚到的白色假发戴了上去。只是纯白色的假发实在显黑，她左调右调都觉得有些奇怪，只能掏出手机开始翻教程。
“你在做什么？”
迎来人生中第一个休息日的谢安刚从菜市场回来，拎着一兜菜进门就看到对着全身镜，姿势扭曲摆着 pose 的秋念葵。
“新买的假发，感觉怪怪的。”
放下手里的东西，谢安上前看到桌上摆着一堆看着就贵的瓶瓶罐罐，忽然记起自家老板接了个价值一百万的私活。
“要我帮忙吗？”谢安像是蹲在桥边等活儿的小工，看到浑身散发着金钱气息的秋念葵，无声无息地靠上来开始推销自己：“包妆造，也可以拍场照，后期全图精修。”
“等等。”秋念葵摆弄假发的手一顿：“你是不是有点太熟练了？”
“之前在黄鱼平台接过单。”
“就你了！这次任务顺利结束的话，大大有赏！”
秋念葵的思维还没有完全从打工人扭转成资本家，仍然坚持着多数牛马尽心尽力、亲力亲为的行为模式。
直到谢安主动来她这应聘“妆郎”。
有钱真好。
瘫在沙发上，秋念葵一茬没一茬吃着刚买回来的车厘子，看着坐着小马扎兢兢业业修毛坯的谢安，以及蹲在厨房间边嘀嘀咕咕边摘菜的谢允，内心油然升起一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感。
这才是我们大女人该享受的日子啊。
“对了，方闻洲呢？今天怎么又轮到你做饭？”
试图拒绝小炒肉的秋念葵，连谢安一个冷漠的眼神都没得到。
忙着赚钱的谢安没工夫应付话多的金主，潦草地回了句“不清楚”，依然自顾自修着假毛。
“那——”
“好了。”
还没来得及说完，秋念葵就被他的神速修毛技术惊到了。
“因为出日常，我不建议你用发蜡定型。”谢安站起来将毛拿到秋念葵手边，“戴上，我再调整一下。”
被假毛吸引走大部分注意力的秋念葵，完全没意识到谢安在有意无意地避开这个话题。
夹直板和卷发棒轮流上场，秋念葵头顶的白色长发几乎和照片里的男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刘海卷起来的弧度都跟复制粘贴似的。
“神了。妈咪，你神了。”曾经混过二次元的秋念葵脱口而出的称呼，让谢安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后，又将她按回沙发：“再确认下妆面。”
没想到在中二的时候没完成的梦想，到了上班后反而实现了。
再睁开眼，秋念葵好像看到了大管理者的孪生亲兄弟——
大管理者·秋念葵限定版。
“绝了，妈咪绝了啊！”秋念葵穿着同款白衬衫和黑裤，踩着 10cm+的厚底马丁靴，歪歪扭扭地跑到全身镜前，飞快掏出手机就想十连拍。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秋念葵的行动。
“秋向导，救命救命，我姐妹她——大管理者？！”
来人是之前见过的那个羊驼头少女，她敲门的动作在看到秋念葵的新皮肤外观后，当场愣在原地。
表情邪恶的羊驼头缓慢地歪向一边，做出向后探的动作。确认后面没有秋念葵的身影后，她往后退了一步，动作僵硬得如同被老板抓到摸鱼的老员工。
“打扰了。”
“等等。”
羊驼头的动作被秋念葵拦住。
在陌生人身上听到熟悉的声音，对一个没接触过 cos 妆的羊驼头少女来说，不亚于白天见鬼，晚上做梦上班。
“那个……您今天是吃了几个秋向导？怎么连说话的声音都一模一样？”
“有这么像吗？你们年轻人情绪价值就是给得足哈。”
还没来得及解释，秋念葵就忍不住捧着自己的脸继续欣赏起来。
“你说这小玩意儿怎么长的呢，谁扮谁好看。”
站在秋念葵对面，摆出时刻想要逃跑姿势的羊驼头收回了蠢蠢欲动的脚，调转过头重新酝酿了一下情绪。
“秋向导！不好了！我的好姐妹被污染了！”
还沉溺在自己虚假美貌中的秋念葵：“嗯？”
这个班一定要上得这么突然吗？
......
羊驼头说的不假，等到秋念葵到了地方后，才发现事态比她说得还要严重。
整整齐齐被人摞成一排的哨兵，带着五花八门的头套安静地躺在床上，少数几个污染严重的，全都被身上穿的防护服延长带捆了个严严实实。
秋念葵：......
她说为什么一个防护性的工作服要加这么设计感似的飘带，合着是用在这种地方的。跟疯人院里的疯子自带随身院长似的，发病后被捞起来就捆。
主打一个效率。
“发生了什么？”
行走在哨兵床位空隙的向导们，看到秋念葵的瞬间就像见了鬼，一个两个互相对视，硬是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回答她。
“白塔的驻地援助到了。”
门外传来黑鸦沙哑的解释声。
“刚刚在『门口』接人的时候，有污染物逃进来了，这些人被污染物袭击后，精神海动荡厉害，直接昏过去了。”
男人穿过忙碌的人群，装逼用的黑色长款风衣不见踪影，单穿一件和谢安几人同款的半高领黑色打底衫，藏在风衣下的大块肌肉暴露无遗，让秋念葵直感叹哨兵真是天生男妈妈圣体，8 块钱的食堂餐都能吃得这么大。
没意识到秋念葵眼神含义的阿利斯泰尔，紧了紧腕上的手指护套，在秋念葵身边站定。
“污染物逃进来？”
“据说是白塔没处理干净的一只球型污染物。”阿利斯泰尔意味深长地转动手腕，听到几声脆响后，又开口：“真是巧了。我们前段时间，也刚收了一只球型污染物的污染源。”
“白塔不愧是白塔。还真是消息灵通。”
不动声色地听完阿利斯泰尔的阴阳怪气，秋念葵猜到了他要说的那些话。
现在的白塔，不再是曾经被无数哨兵向导梦寐以求的桃花源，而是一座被污染物占据、资本掌权的空壳。
之所以还在运行“白塔”的权能，或许和哨兵跟向导的能力有关。
越是强大的人，便越是渴求力量。
污染物也不例外。
和“白塔”彻底融为一体的污染物，已经不足以用等级来评判危险程度，秋念葵甚至不敢确定其源头究竟是什么。
每个季度的驻地支援，真的只是白塔给予哨塔的帮助吗？
“大管理者。”阿利斯泰尔伸长手臂，半挂在秋念葵肩上意有所指：“该上班咯。”
“不用你提醒。”
学着霸总文里那些“眼神七分薄凉两分寒意和一分漫不经心”的目光描写，秋念葵强压下羞耻到忍不住笑出来的嘴角，面无表情地和黑鸦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我以为你会留在这里，把那些哨兵搞定再离开。”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秋念葵戴着翠绿色的美瞳，奇怪地看了黑鸦一眼。
“这又不是我的工作范围，我干嘛要上手？就算我帮了忙，那些向导也不一定会感谢我，说不定还会觉得我抢了他们在老板面前表现的机会。”
“职场就是职场，不要奉献太多，会被人当成理所当然的。”
听了秋念葵的上班理念，阿利斯泰尔忽然笑出了声，随着胸膛上下抖动的胸肌看呆了秋念葵，一度想推 bra 的链接给男人，求他穿上再聊。
太转移人注意力了。
“我还是头一遭听到这种话。我以为你们向导，都是那种乐意奉献，为了大爱愿意献出一切的大好人。”
“怎么可能。”秋念葵像是听了什么这个年纪不该听的脏话，嫌弃地皱起眉：“哨兵都做不到为了这些奉献自己吧？谁不是在向导面前既要又要的。”
“连他们都做不到，凭啥要求我们这么奉献。道德绑架？”
不愿在这样尖锐的人性问题上继续下去，阿利斯泰尔后仰上半身，妥协般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状。
“大人不记小人过。不然我们先上班？”
顶着大管理者漂亮的脸，秋念葵第一次这么渴望上班。
“走吧。”
......
“林向导，这是您的房间。”
接引人将林思琼领到一间套房后，礼貌地弯弯腰，顶着海鸥玩偶头套退了出去。
第一次出差到传闻中的哨塔，林思琼兴奋地环视四周。
这就是被那些高阶向导说得很厉害的地方吗！
看看这墙体，斑驳开裂的废土风简直复原了历史艺术！
看看这马桶，老式蹲坑马桶贴心到不用担心传染病！
看看这床板，倒上去的瞬间还在“嘎吱嘎吱”伴奏！
......
“好拉。”林思琼瞬间收回刚刚露出来的兴奋表情，神情麻木地仰躺在床上摸出手机：“想回家的第一天——嗯？等等，这里竟然没有 wiFi？”
上下举着手机试图找到免费网络的林思琼，绝望地发现周围全都是私人热点。
【美少女五壮士】
【连我喊爹】
【】
还有一个更奇怪。
【看见我就点击加入】
最后一个简直是天选热心肠！
林思琼高高兴兴地点开，申请加入热点。
下一秒，手机上多了个小广告似的弹窗。
“今晚睡觉靠窗睡，我来接你。”
“奇奇怪怪的。难不成这人是什么中二病？怎么说话二次元兮兮的。”林思琼翻了个身，听着床板发出的“嘎吱嘎吱”声，继续点开没看完的电视剧。
虽然出差也是上班，但是摸鱼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嘿嘿嘿”笑着还没看完半集，手机再次弹出工作群聊消息。
“中登爆金币（心静自然）：大家都已经安全到哨塔了吧？刚刚接到通知，有污染物袭击哨塔，并且混了进去，进行援助任务的话一定要注意安全（玫瑰）（玫瑰）（玫瑰）”
“A-是食人花吖：收到”
“A-不吃松子：收到”
林思琼见两位前辈回复，连忙敲着键盘打字上去。
“b-不当琼鬼从我做起：收到”
简单的两个字却被挂在屏幕角落一直转着圈，直到三十秒后变成了发送失败的红色感叹号，林思琼才意识到不对劲。
难道是这个热点也没有网？
可是她刚刚刷电视剧的时候，没有提示网络连接失败啊？
带着试探地关掉 wiFi，换成 5G 网的时候，林思琼苦命地憋起了嘴。
“老天！哨塔到底是什么穷乡僻壤啊！怎么连个信号基站都没有！”
林思琼趴在床上鬼哭狼嚎的声音，对无信号的怨怼，没有一个字儿传进秋念葵的耳朵。
她此时正带着浑身杀气的黑鸦，踩着 10cm 的厚度增高鞋，一脸正色地代表哨塔迎接驻地支援团的带队队长。
“你好，我是本次驻地支援队长——何织云。”
“你好。我是哨塔负责人——”
“沉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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