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村里怎么说都行!”
林冬月向前迈了一步,直视着刘秀兰,丝毫不退缩。
“不过,我劝你也得好好考虑清楚了。”
“先不说我今天只是推了你,并没有打你。就算真的打了你,闺女打亲娘,那也得有个原因吧?你猜大家会不会好奇这闺女为什么要打亲娘呢?”
“到时候可别怪我把你要卖掉亲外孙女的事全抖搂出去。”
“我倒想瞧瞧,有你这样的婆婆,哪家还敢把闺女嫁给你儿子。”
清河村确实重孝道,可也不是不分黑白、不明事理。
现在既不是饥荒年也不是兵乱,卖儿卖女是要被人耻笑的。刘秀兰和原主也是因不敢声张此事,才没叫人牙子到村里来,而是打算亲自将小莞送去镇上。
母女俩原本打算卖了小莞后,对外就称将小莞送到城里的绣坊做学徒去了,只要自家人不声张,外人也不会议论。
如今刘秀兰听到林冬月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女儿如今变得如此强硬,还能找到自己的软肋进行反击。
“你……你这个逆女,你敢威胁我?”刘秀兰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强撑着。
林冬月嘲讽地笑了笑,“我不是威胁您,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您要是想把事情闹大,那咱们就闹大,看看最后到底谁吃亏。”
“祥儿才五岁,他开蒙我也不急。可我那三弟弟可是十九岁了,也不知道您着不着急给他娶媳妇?”
小莞在一旁听着,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她眼睛里满是惊讶和崇拜,她原本以为娘会像以前一样对外婆言听计从,没想到娘现在这么勇敢。
刘秀兰的眼神闪烁不定,她深知如果这件事被抖出去,自己名声毁了不要紧,耽误儿子娶妻可如何使得?可是,她又不甘心,不卖掉小莞,哪儿来的钱给儿子娶媳妇?
“你……你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刘秀兰还在嘴硬,但底气明显不足。
林冬月轻轻拍了拍小莞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转头对刘秀兰说:“那你尽管出去嚷嚷,说我林冬月殴打亲娘好了。”然后她指了指屋门,“门在那边,你尽管出去闹。”
“你……你……”
刘秀兰一时语塞,沉默良久,心中不断权衡着利弊。
这逆女怕是疯了,瞧着这架势不像是吓唬自己。
今日这事儿若真闹开了,老三的亲事肯定受影响。
再说了,她可不是真想让林冬月背上不孝女的骂名,林冬月若不能在村里立足,自己以后还怎么从她手里要钱要东西?
但这逆女敢如此忤逆她,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只是……
终于,刘秀兰瞄了一眼林冬月,咬牙切齿道:“好,林冬月,今日算你厉害。不过你给我记住,这事没完。”说罢,她转身离去。
望着刘秀兰渐渐远去的背影,林冬月暗暗松了一口气。
别看她方才表面上那般硬气,实则内心有些发虚。
刘秀兰作为一个常年做农活的妇人,有的是蛮力,而自己后脑又有伤,倘若对方非要抢走小莞,她着实打不过。
她缓缓蹲下身子,凝视着小莞的眼睛,温柔地说道:“小莞,娘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你不用害怕。”
小莞用力地点点头,眼眸中满是惊喜之色。
此刻,她心中多了几分确信,娘亲并非摔傻了,而是真的与以前大不相同。
“娘,还疼吗?”小莞看着娘亲头上的纱布被染红了一大片,心疼地问。
经小莞这么一问,林冬月这才想起自己头上的伤。方才,她的注意力全在刘秀兰身上,竟一时忘却了疼痛。
还真有些疼!
但她不想让眼前这个刚受了惊吓的小女孩担忧,于是轻轻摸了摸小莞的头,微笑着说:“娘不疼了,别担心。”
当她意识到自己头上还缠着布,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悲凉——如此显眼的伤,刘秀兰竟然自始至终没有过问半句。
她真替原主感到不值!
*
从林冬月的屋子出来后,刘秀兰走得极为匆忙,竟迎面撞上了带着村医归来的孟大娘。
孟大娘面露惊疑,开口道:“亲……亲家母。”
然而,对于这一声呼喊,刘秀兰却仿若未闻,甚至连头都未曾抬起,慌慌张张地径直走出了院子。
孟大娘心系儿媳妇头上的伤,也未多想,便带着村医吴大夫进了屋。
两人进门之际,林冬月正蹲在地上紧紧抱着小莞,孟大娘满脸担忧地说道:“冬月,你怎么下床了?快让吴大夫给你瞧瞧。”
林冬月闻言,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婆母正急切地朝自己赶来,而她身后则跟着一位身背药箱、医者模样的中年人。
林冬月微微一怔,随即缓缓站起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娘,我没事,让您担心了。”
孟大娘也是一愣,‘让您担心了?’儿媳妇竟会对自己这样说话?!还有这语气……
但她顾不得多想,连忙走到林冬月身边,扶着她的胳膊,“还说没事,你看看你头上的纱布都染红了,赶紧让吴大夫看看。”
林冬月乖乖坐下,让吴大夫为自己检查伤口。
吴大夫查看了林冬月的伤势后,重新包扎了伤口,并嘱咐道:“没什么大碍了,不过还是要多注意休息,按时换药。”
孟大娘连连点头,“好,好,我们一定记住。”
待吴大夫走后,孟大娘看着林冬月,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愧疚不安与惶恐。
她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犹豫再三后小心翼翼地说:“冬月啊,害你摔伤是娘不好,你别怪小莞。”
“这些天你就好好歇着养伤,地里和家里的活你就不用管了,有我和你爹,还有你小姑子。”
说到这里,孟大娘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后继续说:
“你弟弟娶媳妇用钱的事,你放心,娘等会儿午饭的时候就跟你爹商量一下,把咱家的地卖掉一半。”
“但你不千万不能再动卖小莞的心思……成、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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