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烤熟了也好吃得很，想不到吧？哈哈哈！”王西元竟然有些得意，“我在这里堆了好多大粪，养了许多蟑螂。有蟑螂就有蜈蚣，这些蜈蚣我等了许多天，若不是你们洒药粉，我今天不得满满装他娘的几袋子！怎么也能吃个把月！他妈的！”
听到这里，晚照脸色微变，苍雪忍不住掩住了口鼻，胸口隐隐作呕。生烟终于放声哭了起来。
天璇指着那堆白骨问：“他们是怎么死的？”
“当年洞口被堵住了，我们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地底下，他们恐惧发作，互相残杀，终于有一天把自己人全部都杀死了。哈！哈！哈！”
生烟抽泣着问：“阿爹，你说是谁把洞口堵住了？”
“谁？我不知道是谁！一开始，你娘还派人送一些物资下来，有一天开始就没有人送了，再后来，我们发现洞口被堵死了。我们这些人在地底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有想到，老天爷不让我死！哈哈！哈哈！”最后几声笑，难听至极。
生烟拭泪：“你们当初为什么要下来？还有我娘呢？”
“为什么下来？”王西元似乎没有想到会有人问这种问题，他想转过身子，却又想到自己还身无片缕，于是最终只是转过头来，“我们就是为了尝试在地底下生存，才建了这个紫霞庄，才沿着暮岁城建了一路补给物资的村子。这里所有的事情都是李若丹为了挑战在地底下生存建的，我们为什么下来？你说为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生烟没有想到这里所有的一切竟然都是为了在这个地下生存而建造的，一时胸口似被无数问题堵住了，哽在喉头无法言语。最后只是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苍雪和晚照和天璇都反应了过来，他们几乎是齐声问道：“莫非是为了寒星的永夜？”
听到来人说出“永夜”二字，王西元犹如见到知己一般，背着身子拼命点了点头：“对！永夜！你们找下来了，是不是永夜来了？”
“还没有。”苍雪答他。
“还没来？还没来？”王西元喃喃地重复着，仿佛十分失望的样子。
生烟对于寒星会进入永夜的事情也有所耳闻，她一直以为她的家人是因为散播永夜流言而获罪，却没有想到永夜竟然是真的。
不，不仅仅如此，似乎自己的整个人生都和这件事情密不可分。而她的亲生父亲以及生活的整个村庄都是为了测试永夜下的生存可能。
王西元接着道：“我曾是雪境负责土地司的司长。”
“土地司？”年轻人们一时没有听到过这个名词，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官。
王西元恢复了一些神智，不再大哭大笑，他冷静下来，开始回忆往事：“先帝还在的时候，我们曾经有两个司颇受器重。其中土地司负责管理地下的勘探，而星辰司负责管理星体轨迹的探索。”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被雪境老皇帝完全遗弃，越想越气，索性直呼其名：“李若丹一直相信，几十年后整个寒星会进入永夜，所以我们这两个司都拨备了足够的经费，这些年来都在负责寻找自救的办法。一直以来，他对我们也都颇为倚重。我曾经告诉他，寒星有非常丰富的地热资源，而且地下有十分宽阔的天然洞穴。即使寒星进入永夜，它的地下温度也不一定降到很低，只要我们愿意迁居到地下，也许也能生存。”
听到这里，晚照点点头：“也不是没有道理。”
晚照双目不能视物，生活在黑暗的地下对他而言和生活在地面并没有特别大的区别。如果世界真的进入永夜，那么转到地下生存也许是不错的一个选择。
只是，若要他生吃蜈蚣，恐怕还是有些困难。
“但是生活在地下有一个问题。”王西元道：“如果地表的温度极低，那么地表的生态会发生彻底的改变，很多生物也会跟着灭绝，到时候在地下是否会有动物生存下来，是否能够成为人类的食物，甚至能不能为人类生存提供足够的营养，都会是一个问题。所以，对于人类能否在地下生存的可行性，成为了我们争论的一个问题。”经过一番对话，他的情绪终于正常一些，不再以哈哈哈哈的大笑结尾。
“所以你们在紫霞庄做这样一个生存实验？”
天璇也十分意外，雪境竟然在偷偷地做这些事情。
“没错。”王西元点头，“这个想法还是念紫的娘提出来的。”
听到阿娘的存在，生烟连忙抬起头：“我娘？她在哪里？”
“念紫，你的阿娘是李若丹的亲妹妹一凌公主。当年她是先帝永夜预言最忠实的拥护者，她一直在研究永夜到来后的自救，最后李若丹索性把她嫁给了我。”王西元眼神里闪烁出两点光芒，似乎是驸马爷在回忆人生最高光的时刻，“一凌当时跟李若丹写过一封折子，说暮岁往北是极度苦寒之地，但是地下又有暖泉，整个地表和地下的生态和寒星进入永夜之后非常相似。如果我们能够在暮岁最北边做一个实验，选一些身体健壮的男子去地下生活一段时间，也许就能知道人类到底在永夜中能不能生存。”
众人心里暗暗惊讶，原来生烟的阿娘竟然是李若丹的亲妹妹。那么推算起来，若不是这里突然生变，生烟如今也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而她最后被人卖到寒山书院做奸细，她的身世和经历实在令人唏嘘。
天璇挑起长眉：“所以，紫霞庄是为了这个实验生生造出来的村子？”
“不错。紫霞庄地表的房屋都是为了支援我们地下的生活建设的，还有沿路的村庄，其实都是运转物资而专门建设的。为了我们在这里生活，以及监测各种环境数据。”
苍雪想起一路上医师祠堂下的地道，问道：“路上那些祠堂里的密道也是你们建的吗？”
“你们发现了？”王西元忍不住又摸向那只装着蜈蚣的袋子，他又撕了一段蜈蚣的身子，塞进嘴巴里，含混不清地问。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医师祠堂下面是什么？”
“幕岁这边天气寒冷，上面一层全是冻土，即便是挖地下城也不是那么好挖的。”王西元嚼得起劲，“我们曾经动用了许多炸药，当时多余的就建了几座地下水文监测站，因为这条暖流是寒星上最大的地下河，一直贯穿到蜜合那边的极夜。那条暗河最长，最不稳定，蜜合那一端再过十几年应该就要大规模喷出地面了。”
“你们怎么知道的？”晚照吃了一惊，这些年他出任务，包括上一次和天璇等人下山，都是处理蜜合国那边的暖流喷发的天灾。
“已经喷发了？”王西元也有些吃惊。
“不错。”晚照点头，“蜜合那边现在地下暖流时常会冲出来。”
“这还是老皇帝预言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现在想来，老皇帝李若丹确实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对地理的变化预见得比自己还清楚。
? ?一边挖坑一边埋，脑洞后面是越来越大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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