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冷情心里一沉。义云曾经说亲卫队的瘟疫很严重，他带去了桃浪几乎所有的寒山医师。结果去了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一直杳无音信，可见病情之棘手。
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万万没有想到，竟是历史上那场几乎灭绝三国的裂死病卷土重来。
冷情连忙问道：“仁心大人，裂死病在几百年前肆虐寒星三个国家，可是早就已经销声匿迹了，怎么会忽然又出现了？是义云医师告诉你的？你可有亲自确认？”
仁心道：“我正是因为亲自确认，所以才夤夜来访和冷知府报信。”
“死了多少人？”
“如今可能有七八成的将士都感染了，连谈骅自己也已经卧床不起。”
冷情脸上的皱纹团在了一起：“可有法子救治？”
“短时间内恐怕难。”
“这是为何？当年寒山书院开山立派不就是因为治好了裂死病吗？”
仁心摇头：“这次的裂死病和几百年前的症状又大有不同。但凡是病毒，经过长时间的进化或者退化，总是和原来不大一样。这次的裂死病发病的症状各有不同，只有死者身上出现紫色的纹线这一症状是一样的。”
冷情忍不住开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他是个直性子，脸上已经开始显得有些焦急：“这可如何是好？”
仁心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将话锋一转：“这次裂死病的源头，恐怕就是雪境帝李若丹。”
“什么？”冷情的步子忽然停了下来，他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理解这个事情。
仁心进一步说道：“雪境帝是得裂死病驾崩的。”
“这……”冷情直勾勾地看着仁心，“仁心大人，你如何知道此事？是谈将军说的？”
“我亲自开棺验过尸。尸体上全都是紫色的裂纹，而且已经开始软化，变成紫色的血水肉泥。”
冷情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双腿再也支持不住身体的重量，瘫坐在椅子上，双眼不禁流下泪来：“先帝……先帝他如何得了这种病？”
仁心摇摇头：“病的源头查不到了。他在密林中行军的时候给我秘密发过求救信，说身体不适，盼我亲自去给他瞧病。等我赶到那里的时候，亲卫队已经往回赶了，在路上，我才发现他们一路带着一只棺材。后来，我才知道雪境帝已经驾崩。”
冷情听出里面的不对：“仁心大人，你不是应该在寒山，为何会在雪境？”
仁心微微一笑，自然不肯把实情告诉他。只是说道：“雪境帝曾经身体抱恙，你们太医瞧不好的，他都会飞书来找我。我只是恰好在桃浪附近。”
“原来如此。”冷情点点头，不再追问。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义云医师呢？”
“他还在亲卫队。那里的疫病太严重了，恐怕是九死一生。”
冷情面色灰白：“这亲卫队又如何进得了城？桃浪城里如今数百万百姓，若是这裂死病传播开，后果不堪设想。”
仁心看着冷情，反问道：“可是若不让先帝的遗体进城，绕道去往霜华城，一路上经过的大小城镇更多，后果和进桃浪城岂不是一样？”
冷情知道仁心说得有道理，无言以对。
在他们心中都盘亘着一个方案，但是这个方案太过于大胆，以致于这两个人都没有说出来。
最后，冷情叹了一口气：“为今之计，只有我上书给宫中，希望可以特开一例，让我们能将先帝的遗体就地焚毁。”
仁心看着冷情的双眼：“焚烧先帝的遗体是大不敬。我想无论是太后还是太子，都不会做出这种让后人诟病的决定。”
冷情忍不住脱口而出：“把先帝的遗体带回霜华，一路上让裂死病失控，这才会让后人唾骂万世。”
“若太后和太子不同意就地焚烧呢？”
冷情面如死灰，沉默不语，双手却紧紧握拳。
仁心仿佛知道此刻冷情在想什么，淡淡地道：“冷大人，你要想好。”她接着说道，“其实无论宫中最后如何决定，到最后，百姓唾骂的不是你，而是他们。你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冷情还是不说话，内心起伏不定。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说道：“多谢仁心大人特意告知，老朽需要先等宫中回复，再做定夺。”
“好。不过，裂死病不等人。你若不信，可以去亲卫队看看，那边如今是何等惨状。义云也还在那边。”
快要说完，那边忽然有人通传，说有要事来报。
仁心侧身一闪，躲在一旁，不让来人发现。
冷情揉了揉眉心，对门外说道：“如今已经这么晚了，什么事情不能明早说？”
门外那人支支吾吾，见这附近也没有人，大着胆子说道：“父亲大人，城外有人来报，说谈将军已经殁了。”
冷情大吃一惊，连忙将门打开。
只见门外地上伏着一人，正是自己的儿子冷南心。
冷南心如今也年近四十，只是一直没有考取功名，所以留在父亲身边一边协助一些事务。
如今桃浪城外的事情他多少也有所耳闻，只是也没有想到亲卫队那边的疫病恶化得如此迅速。
冷情连忙扶起儿子：“谈将军……谈将军几日前还曾与我通过消息，说自己身子已经在好转，怎么突然就殁了？”
冷南心道：“儿子也这么问，只是听说那疫病厉害得很，如今亲卫队那边已经陆陆续续死了不少人……义云医师似乎也束手无策，这可如何是好？不知霜华城里宫中有消息了没有？”
冷情道：“事到如今我不能在这高阁安坐，明日一早，我要亲自去亲卫队那边去看看，究竟是如何了。”
冷南心连忙拉住父亲：“那边疫病那么厉害，父亲年纪大了，若有什么，叫做儿子的如何放心？明日我再派几个人去亲卫队瞧瞧，叫他们日内就给我们回话。”
冷情想了想，道：“如此也好，只是你们要注意，将头脸都包起来，千万不要将这疫病带进来了。你专门派一拨人专门处理此事，最好身边没有老小，就地住在城外，有什么也只在外面通传，一概不得进城。”
“是。”冷南心得令，正欲转身离去，冷情又一把拉住他，道：“还有，从明日起，桃浪的货物进出都停了，把城门先关了。”
“关了？”
“是。”
“每日那么多商队进出，若闹起来了怎么办？”冷南心没有想到父亲竟然会把步子迈得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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